《长歌行》指间风月

1、楔子

　　宣国太祖皇帝在位之时，改革军制体制，东征西讨，戎马一生，建立起了地域广袤的大宣王朝，将天下划分为十三州，州下郡国并行，其次是县。后又历经文帝、昭帝二代。确立了三省六部制的官制体制。减田租，免赋役，兴修水利，开垦农田，举办科举，完善律法……
　　放眼天下，四海升平，海晏河清，迎来了宣国的盛世。
　　昭帝在位时，北方游牧民族中的维谨族日渐崛起，三年的东征西讨统一了北方各氏族，定国号为卫。然其土地贫瘠，多流沙草原，常侵扰宣国边境，抢掠钱财，屠杀百姓，□□妇女。昭帝大怒，御驾亲征，短短两月，夺城池，灭氏族，卫军节节败退。
　　正当北伐大军以横扫千军之势踏遍漠北草原时，南方诸王趁京都兵力空虚，勾结南方的荣国，举兵谋反。
　　昭帝当机立断，还师自救。又历经月余，平定诸王叛乱，连坐者众。
　　这场叛乱波及南方各州郡，战火摧毁田园，农耕荒废，百姓困苦，时有暴乱发生。经此一战，将疲兵乏，昭帝再无力讨卫。荣国为求自保，遣使来朝，与宣缔结盟约。荣割赠洛河以北地区，两国分治南北，结秦晋之好。
　　昭帝十六年三月，太子迎娶荣国公主为太子侧妃。
　　次年，昭帝崩于含元殿，太子继位，改元太兴。
　　太兴二年，皇帝鉴于诸王叛乱，诏废郡国并行制，州以下只设郡县。

　　晚霞染红了苍穹，神秘的宫城笼罩在如诗如画的绚彩中，瑰丽如画卷。
　　画卷徐徐展开，红墙碧瓦，九重宫阙中一重檐庑殿，黄色琉璃瓦的宫殿赫然鲜明。宫人点燃数盏茜纱宫灯，殿内瞬间明亮起来。
　　端坐于御案后的皇帝手持朱笔，正批阅奏折。
　　内侍恭谨侍立于旁，小心翼翼地侍候着。
　　忽然，皇帝眉头微微一皱，视线定在手中的奏折上，怒意渐渐在眼底凝聚。
　　善于察言观色的内侍微弱地开口：“陛下……”
　　“拍”地一声，皇帝合上折子，甩了出去。
　　内侍睁大眼瞧着折子直直飞了出去，落到甫踏进殿内的男子的脚边。
　　他脚蹬白底皂靴，内侍顺着靴子，目光往上移，团云暗纹纱袍，丝绦上坠着玉佩，玉带，最后是慵然含笑的脸庞。
　　内侍连忙行礼。
　　男子正欲行礼，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捡起来看看。
　　他俯身拾起折子，展开一看：……景阳郡守傅镜，总揽景阳行政大权，贪赃枉法，目无法纪，苛捐杂税，巧立名目，鱼肉百姓……臣途经景阳小镇，竟有女子裸奔于市，正所谓见一叶而知秋，景阳之邪风歪气可见一斑。此乃景阳郡守之失，在其位却不谋其政，食君之禄却不担君之忧，此等阳奉阴违之人应施以严惩，以儆效尤！
　　臣不敢不据实以奏，伏候陛下睿断！臣不胜惶恐，待命之至！谨奏！”
　　这是监察御史弹劾景阳郡守的奏折，景阳乃南方富庶之地兼军事重镇，皇帝会发怒是必然的，但这句“竟有女子裸奔于市”会不会有点言过其实？
　　想到此，他忍俊不禁。
　　听到笑声，内侍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皇帝却不以为意，问道：“你怎么看？”
　　“陛下，”他笑容微敛，思忖片刻，“景阳对于本朝的意义仅次于京畿之地，无论这位御史大人所言是真是假，都应派人暗查，再作定夺！”
　　皇帝微微颔首：“就照你的意思去办。”
　　接下来的几天他始终在想“竟有女子裸奔于市”这句话的真实性，宣国民风纯朴，愈是小村小镇愈是传统保守。若折子里所言属实，思及那情景，倒是令人啼笑皆非。
　　闲来无聊之余，他特地问了那位御史大人，御史是进士出身，免不了有些文人的酸儒之气，最看不得这等淫邪歪风，骂道：“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说完，摇头叹气地离开。
　　他吃惊，仍是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