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山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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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凉一点，正正落在鼻子上，有点凉。我眨了眨眼睛，醒了过来。
半明半昧的天色，一滴两滴露。早起的鸟扑腾着翅膀，发出唧唧啾啾声音。
可荒郊野外的，我在这里做什么，揉了把眼睛脑子里不太清爽，背靠着身后玉兰树坐了，打了个哈欠。
却见那晨曦里慢慢透出个人影来，不近不远，正好瞧个大概。
那人一身青服白裳，手里提着个灯笼。
一点熹微的光。在晨曦的山林中他倒不急也不缓，那光一上一下的慢慢近了。
……
好苍天，好山神，这人来得正正好！我大声唤道：“这位兄台！”
那玉兰又滴了一滴水落在我脸上，却也顾不得。既不见回应，怕是没听见，又叫道：“这位公子！”
我的声音在这山林里绝对不小了，那人脚步声却仍是不紧不慢的，也不见他吭一声。脑子一逼，我竟脱口而出：“这位道友！”
道友二字脱口而出，自己便结舌住了口。这是什么话，我一不修道二不访仙三也不知这人姓甚名甚作甚，怎么就有道友二字。——话说，我不是修仙的，那我是做什么的？
皱了眉，脑子里轰地一炸，嘿我怎么连自己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荒草踏过声正沙沙作响，那人走了过来，灯笼光都扫在我脸上了，可他就这么眼睁睁从我身上踏了过去。
半句话也没，提脚就过了。
我狼狈得很，心头更气，更添慌乱：“你这人！喂——”
我在他身后连声唤着，他却头也不回。
山林雾气散了些，投进清晨的微光，正是青山碧绿。他外罩的青衫便融进了葱绿树林，内里的白裳却清洁得发亮，微露出来，像是整个人勾出的一条极匀淡的白边来。
“喂！喂喂！等等我——”我冲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大喊着。
……
我莫名心虚得很，忙从地上爬起来，急忙上前。
只是腿软发酸，头还有点沉，走得跌跌撞撞。
唧唧啾啾的鸟叫声就在身畔，似是嘲笑，差点一头装上去，忙扶住树干，眼见那人走得远了，追得有狼狈，干脆停下步来，只喘着气，自暴自弃地想：“他走得快，我跑不动，那就让我飘起来吧，正好落在他面前，好好吓他一跳。”
耳边突觉掠空之声，我一阵发憷，树枝就在手边触手可及的地方，我顿然升起，然风声掠耳而过。
我从半空落到地上时，真是直接落在他面前，他正在一条溪涧前站定。
我就落在他面前——清澈溪涧之中。
连水花都没怎么起，我傻眼地坐在水里，湿手把脸一抹，嘴里咽了咽唾沫：
“——这位兄台，素昧平生，相遇就是有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就见他真蹲下身来，垂眸注视着水中倒影。
伸出手指，轻轻在水上抚了抚，以指为笔一般，写着什么。——他的眼光却不曾在我身上掠过分毫。
披肩的长发此时滑落下来，落入水中，遮住半垂的脸颊。
突然觉得眼熟，这人——我看着他半被额发遮住的脸——好熟悉。怎么使劲想，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姓名。
我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又怎知他名字呢。
……
我甚至疑心，他是不是看不见我，方才这般视若无睹的。
要不就刚才那从天上落在水里的阵势，是个人也会被吓一跳吧，他却真真无甚反应。
莫非是个瞎子？
——瞎子点灯笼干嘛。我瞅了眼他放在脚边的纸灯笼。
莫非是个哑巴？
——他就是天聋地哑，好歹也有眼睛看着呀。
莫非是个聋子？
怕是有几分可能。我湿淋淋的从水里爬起来，只觉浑身沉重的很，便想：刚才是从地上飞起来，现在要能把我送回岸上那该多好。
念头未落，我自觉又再次腾空飞了起来，下一瞬，湿漉漉的鞋子就踩在了大地上。
我眨了眨眼睛，再试探着想：衣衫要是能干了该多好。
此念一过，我衣袖顿时干爽。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瞬间老泪纵横：
——天啊，我莫非是个神仙？
……
这厢我正惊愕地说不出话来，面前那踟蹰水边的青衣男子却站起身来，提起放在脚边的灯笼。
天边日光已然大亮，身畔山林亦是湿漉漉的青碧。
长空之下，一片清朗。
他踏歌而行。
那声音也是十分熟稔：
“瑶宫寂寞锁千秋，九天御风只影游。
不如笑归红尘去 ，共我飞花携满袖。”
一个青衣背影便十分的出尘潇洒。
我怔怔站在他身后，脑中一片糊涂。糊涂之余，却也清楚：他怕是，真的瞧不见我。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山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