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不存在的皇妃-清史无名的女人》爱娃

94、第九十四章 大幕落，命运入轮回

　　我已经不眠不休的守了光绪三天了，他病危的三天，没有缠绵于病榻之人的暴戾脾气，只是昏昏沉沉的睡着，偶尔会醒过来片刻，也只是喝一些参汤润润喉咙，或是抓着我的手冲着我微微的笑一笑。
　　“姐姐，不用照着那个方子抓几幅药试试吗？”入画深陷下去的眼窝儿也表明了她一样是衣不解带的跟着我们熬了好几天了。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用了，入画，我不想看着他再这样难受下去了，我想他也是这个意思的。你••••••你能理解吗？”
　　“我••••••入画明白！”她说完这句话，我就听到了她轻声的喥泣。
　　不假他人之手，我自己到厨房去烧了一大锅的热水，取出了压箱底儿的御用洗浴之物，清干净了屋里的其他人，脱掉他的衣服，阴湿了毛巾，一下一下的给他擦拭着身体。
　　“能听到我在跟您说话吗？”我仰了仰头，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爷，不管是叶赫那拉·庆宁还是叶宁，这辈子能跟了您那是我的造化，我知足了！”抽了抽鼻子继续说：“19岁那年的一次偶然，把咱们的一辈子紧紧地拴在了一起，我从起初的彷徨、无助，到后来您的包容、隐忍。风风雨雨这些年咱们就是这样过来的，好像我从来就没跟您说过放在我心里好久了的那三个字：我爱你！”
　　泪水在这个时候夺眶而出，用手指腹轻滑着他的脸庞，从额头开始，眉毛、眼睛、鼻子、两颊、嘴唇••••••我要把他的容貌牢牢地记在心里，因为来世我还要在茫茫的人海里去找寻他。
　　“别哭••••••别哭了！”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努力的抬起胳膊，我赶紧把脸凑了过去，想要听听他要说些什么。可他什么也没说，像我刚才一样，从我的额头开始摩挲。我紧紧地攥着他的另一只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它会从我的手里滑落。良久，他渐渐地无力，努着嘴唇吐出了最后一句话：“宁，对不起，来世等着我，我••••••爱••••••你！”然后，顺着他的眼角儿流出了两行热泪，带着无限的留恋，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个时刻到来的时候，我竟然没有放声大哭，给他掖好了被角儿，站起身，走到大门口，一使劲儿拉开了大门，门外站着家里所有的人，入画一看到我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不在了，扑通一声她瘫倒在地，一旁的侍书赶紧上前蹲下搂住她。元敏、溥源带着画心一同跑进了里屋，紧接着就传来了孩子们的哭喊声：“爹••••••！”那是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整个儿人浑浑噩噩的跟着大家一起忙活完了他的葬礼，期间我的平静被家里人理解为伤心过度以至于有些癔症了。烧过五期的那一天晚上，我一身缟素的出现在他的书房里，摸摸他用过的文房四宝，看看他读过的《资治通鉴》，心里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人确实是已经不在了。紧紧地抓着他给我编的那个中国结。
　　心口在隐隐的作痛，我扶住那个摇椅，坐在了上边，这是他平日里小憩的地方，这里边还残存着他身上的气息。从他入殓到今天，我都没有放声大哭过，但心里在泣血又是谁也比不了的。入画在灵堂里厥过去好几次，我知道，她这是真的大悲了，她一定也爱着他！
　　“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休息？”已经18岁的元敏悄悄地走到了我的身边。
　　“娘不困，还不想睡，忽然想到这里来看看你爹的东西。”看着她蹲下身子，我摸了摸她的头，“明天还要去学堂呢，你去睡吧。”
　　“不，元敏也不困，在这里陪一会儿娘，咱们娘俩儿说说话儿吧。”说着，她把头贴在了我的腿上，两只手一下一下的给我揉捻着已经肿的老高的小腿。
　　“你个鬼灵精的！想说些什么？”我梳理了一下她的头发。
　　“娘，我一直在想，这些天您为什么都没有哭？以您和我爹的感情，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画姨娘都哭成那个样子了，您应该更伤心难过才对啊！”
　　“你这是在责怪娘吗？”我问了她一句。
　　“怎么会呢？因为我早就想明白了，您这是伤心过度了的表现，你不哭，那是因为在您的心里一直不愿意承认我爹已经不在了的这个事实，您还活在您的世界里。”说着她抬起了头，泪眼摩挲的看着我的眼睛：“娘，您醒醒吧，我爹已经死了，入土为安了！”
　　一听她这么说，我猛地坐直了身体，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元敏••••••”那哀沉的声音颤抖着，“你••••••就不能让为娘的糊涂几天吗？”
　　“娘，您的身子我们都知道，几年前您就停止了服药，您是想跟着我爹一起去了！”元敏这回是哭了起来。
　　伸出手抹了抹她的眼泪，“元敏，听娘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元敏先是一愣，但聪慧如她，随即她就点了点头。
　　我顿了顿开口说：“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秋天，一个9岁的世家官宦小姐走进了皇宫，她名义上是去陪伴她的姑姑，当时的正宫国母，那个在深宫里不受任何人重视的可怜女人，并且一进宫就被封为了五品的司仪女官，她在宫中被所有人誉为是有个八面玲珑心的女孩儿••••••”我将自己的半生像讲故事一样全部讲给了元敏，讲到动情的地方，我默默地在流泪，元敏也在默默地流泪。那活生生的一幕幕就像过电影一样在我的眼前一页一页的翻过••••••
　　“后来呢？那后来呢？”元敏听我讲到那个女人即将生产的时候停了下来，马上追问。
　　“后来••••••后来啊！精心设计的阴谋让女官和皇帝在心不甘、情不愿的前提下走到了一起，阴差阳错之下却又珠胎暗结。可也就是因为那孩子，让他们的感情慢慢地升华，亲情、爱情交织在了一起。再后来那个女官在一个亲戚的家里苦苦的挣扎了一天一夜，终于生下了一对龙凤胎。”我改变了故事的情节继续讲：“可阴谋的始作俑者一直在盯着他们，为了她的爱人，那个皇帝的安危，她对外只说自己生了一个公主，而那个皇子则悄悄地被她藏了起来••••••”我一点一滴的给元敏讲述着他们后来的生活。“这就是那个女官和那个皇帝一生的故事••••••”因为回忆，我已经憔悴不堪的脸上泛着片片的红光，眼睛里闪烁着的泪花，在月光的映衬下，好似那双已经褪了色的眼睛又重现了它昔日的神采。
　　“娘••••••”元敏颤抖着身体站了起来，“您就是那个女官，而我爹就是那个皇帝对吗？”早在我的故事讲了一半的时候，元敏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真实的故事说的就是自己一家。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你怪娘和你爹吗？你本可以做一个金枝玉叶，高高在上的公主的！还有溥源，这天下应该是他的••••••”
　　“娘，这个秘密元敏会烂死在肚子里头的，就当是您给我讲的故事。”元敏拦住我。
　　我笑了笑，那个笑容有些勉强，因为我是一丁点儿的力气都没有了，“为娘没有看错自己的孩子，你••••••你是真的长大了！元敏••••••替娘好好儿的照看好弟弟，溥源••••••我就交给你了，你好歹还吃过娘的奶，娘这辈子最对不起的除了姑姑还有就应该是他了••••••还有••••••还有你画姨娘••••••娘要是不在了，你们一定要好好儿的孝顺她，她••••••”我上气不接下气的交代着自己的后事••••••因为我感到自己是真的再也熬不下去了！
　　“娘，娘！您怎么了？我去叫溥源，我去叫画姨娘，还有巴图叔和良材叔他们，您坚持一下，您一定要坚持一下啊！”元敏大声呼喊着每一个人，她几乎是在哭喊着，这哭喊声我并不陌生，就像他走的那天一样，一模一样！
　　我终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一寸一寸的剥离开自己的身体。我看到溥源在哭喊着叫妈妈；我看到元敏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脸颊；还有入画，她领着画心轻轻地走到我的身边，嘴唇在哆嗦，双手在颤抖，松开女儿后，她整理着我的头发，喃喃的说：“姐姐，您是去找他了吗？还记得您说过，一前一后，不出百日一同去了的，来世还能做夫妻！入画祝您二位主子，来世还能做夫妻，做一对真真切切，堂堂正正的夫妻！”
　　黑暗席卷着我再也没有一刻的停留，尽管我还想再看看他们每一个人。侍书抱着她的小女儿塔娜靠在巴图的身上，巴图搂了搂她，像是在给她一些力量；良材的媳妇儿悄悄地把儿子交到了良材的手上，良材一撩袍子的前襟，拉着儿子就跪倒在地••••••
　　一间四面白墙的房间里，一个被纱布裹着头的女人躺在被一堆仪器围着的床上，仪器发出一声紧似一声的滴鸣，宣告着病人的危重。床边，医生、护士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救治，一个在这里躺了两年的植物人，今天突然有了脑电波••••••难道奇迹真的发生了吗？
　　在这个病人床头的病历卡片上，赫然的写着病人姓名：叶宁！

作者有话说

　　终于将上部码完了！亲们给偶撒个花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