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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蛾摩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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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耶路撒冷城出来不到二十分钟,Harry就觉得自己已经像一条即将晒干的鱼一样。水分争先恐后的从身上每一个毛孔中钻出来,然后再被沙漠中的高温蒸发。亏他刚到耶路撒冷的时候还觉得热,天杀的城里简直就是温暖如春了!
“梅林啊!”他气喘吁吁的拉扯了一下身上穿着的白色袍子。这是旅行社的人为他们准备的,据说可以有效阻挡晒伤——他完全没看出效果来。“为什么没有调节温度一类的魔咒可以用?”、
Severus冷笑了一声。“Potter先生,你在学校学到的东西都丢在英国了么?如果要对室外流动的空气进行温度调节,半个小时以内你就会魔力用尽失去知觉昏倒在沙漠里然后脱水而亡。”
“我明白,只是抱怨一下。”Harry怨恨的打量着身边的年长者。为什么对方在如此强烈的阳光下还能穿着扣子一路扣到咽喉处得黑色长外套,外加斗篷,而且一点也没有汗流浃背的迹象呢?眼前的Severus·Snape如同在地窖里一样气势惊人。“你为什么不热?”他看不出Severus有丝毫大量出汗的迹象。
“风度,Potter。”Severus讽刺的说。
“风度难道可以当空调?”Harry嘴里嘟嘟囔囔,翻了个白眼。“哦——该死,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幻影显形到那里?”
“不错的注意,直接显形到大群的麻瓜游客中。”
“或者骑扫帚飞过去?”
“在大白天。你以为巴基斯坦是□□国家就没有魔法部?”
“哦,得了。”Harry装模作样的环视四周,“这里是沙漠,连只兔子也没有,不会有人看见的。”
“我拒绝,”Severus轻蔑的扫了他一眼,“骑在扫帚上横冲直撞。”
Harry用受伤的表情抬头看着他。“我没想到你讨厌扫帚——你下次还会去看我的比赛吗?”
Severus头痛似地用手指揉着眉间。“停止撒娇,Potter!我想我明确的告诉你了,我讨厌骑扫帚,不是讨厌扫帚!”
Harry嗤嗤的偷笑起来。“的确,你那么讨厌骑扫帚,我一年级的时候你居然还自告奋勇给我们得比赛当裁判——啊,我明白了。”他的双眼闪闪发光,上下打量着Severus,“你是有恐高症,对吧?”
Severus的嘴唇拉成了一条直线。“男孩,我十分佩服你的联想能力。”
“你休想逃走。”Harry大无畏的迎上他“再说下去我就给你灌毒药”的眼神,“想想看,你住在地窖,讨厌骑扫帚——除了恐高症,还能有什么解释?”
“恕我提醒你。”Severus用最凶狠的眼神瞪视着他,“我是个斯莱特林。我习惯住在地下室。我不愿意坐在扫帚上让风把自己吹成打人柳。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Harry撇撇嘴。“好吧,斯莱特林的地窖之王没什么缺点,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
Severus阴险的冷笑。“这一点我还比不上你,大难不死的救世主。”
Harry败下阵来。“停。不要提那个称呼,我不想在耶路撒冷被人认出来。”
Severus像Harry之前做的那样环顾四周。“如同你说的,这里是沙漠,不会有人听见的。”
Harry愤愤不平的瞪了他几秒钟,最终决定闭嘴往前走。
这次旅行是半个月前匆匆决定的。当时赫敏一脸担忧的问他要不要出去散散心,并且向他提供了一系列的出国旅游项目。显然她看出自己正被无止尽的媒体记者采访搅得寝食难安,但是Harry觉得她过于担心了,她脸上的表情仿佛他快要疯了一样。不管怎么说,Harry还是欣然答应了——并且带上Severus。
地点是Severus选的。蛾摩拉,最早的巫师村落之一。在此之前他对蛾摩拉的认识仅仅停留在圣经中写道过的那些,什么罪恶之城啦,上帝降下硫磺和火啦,等等。而邻近的索多玛更是被称为同性恋聚集地!
Severus对此嗤之以鼻。“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他们自然可以尽可能的丑化他们的敌人,为他们的出师寻找光明正大的理由。”他打量Harry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白痴。“Potter,你七年的魔法史课都白上了吗?”
Harry抗议。“宾斯教授的每一句话都想在念‘昏昏倒地’,我觉得我能及格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的抗议自然被Severus无视了。
从耶路撒冷走到蛾摩拉其实并不多远。那里由众多魔咒保护着,成为一个麻瓜无法看见也无法进入的地方。作为巫师旅游胜地,这里的人也不少。Harry聘请了一个导游,对方似乎对讲解的兴趣不大,更多的时候则目光闪烁的偷偷瞄Harry,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Harry正直的想也许自己即使在巴勒斯坦也太过出名了,于是在午饭前打发掉了这名导游。
午饭他们选了一家□□风味的餐厅。Severus一脸喝了毒药的表情菜色嗤之以鼻,除了土耳其咖啡什么都不肯尝。
“说真的。”Harry最终放弃了诱惑Severus尝试一下烤肉,“我不明白宗教战争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人为了虚无缥缈的信仰拼个你死我活?”
“不管是宗教、权利、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那都是表面上的理由。”Severus解释,语气罕见的不带嘲讽,“总而言之,只有利益能让人类发动一次又一次的战争。”
Harry做出虚心求教的表情。“请继续,教授。”
“巫师之所以受到迫害,因为他们在麻瓜眼中是异类。不了解所以害怕,不接受所以攻击。他们的宗教是‘由信仰而可以得到奇迹’这一类,而我们没有信仰却能更轻易的行使奇迹,简直就是魔鬼的代言人。”
“我猜我能理解伏地魔为什么想统治麻瓜了。”Harry深思,“看看他的童年——他相信自己与众不同,但是却被人惧怕,只能利用恐惧让别人屈服。”
“如果一个人与众不同,那他只能是异端,而不会是英雄。”Severus冷笑。
Harry一脸被伤到的表情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是个异端?”
Severus嫌恶的看着他故作夸张的表情。“没错,我恨不得把你送上火刑架。”
Harry嗤嗤笑起来。“哦得了吧,我就是你捧在手心里德宝贝,在学校的时候每次夜游都能遇到你,我简直要以为你是在跟踪我了。要不是我有隐形衣,恐怕你早就能每年都扣光格兰芬多的分数,让斯莱特林夺冠了。嗯……”他微笑起来,“尤其是四年级那次,你差一点就抓到我了。要不是穆迪教授——哦,那个是假的。”
Severus阴险的看真他。”所以你更喜欢黑魔王的忠心部下,因为他能在你违反校规的时候帮你逃过惩罚。”
“哦,怎么会呢?”Harry露出狡诈的笑容,“我当然是更喜欢你。”
Severus被咖啡呛住了。“Potter!”他恼怒的低声吼道。
“我的错。”Harry赶忙安抚愤怒的教授。他总觉得餐厅里的人都在偷偷打量他并且窃窃私语,难道他真的如此声名远扬?他打了个冷颤,赶忙转移话题。“说到我们的黑魔法预防术老师,你还记得洛哈特么?”
Severus冷哼一声表示他怎么会忘记那个白痴。
“那一年他办的那个决斗俱乐部——对了,我的缴械咒还是你教的。我爱死它了,谢谢。”
“我没有打算教你。”Severus板起脸,“我只是教训一下那个夸夸其谈的白痴。这种小咒语应该由你的黑魔法预防术老师来教,如果是个称职的老师。”
“你明知道我没遇上多少称职的老师。”Harry撇撇嘴,“一年级居然是佛地魔亲自给我们上的课!”
“我理解。”Severus少有的没有反驳Harry,“骗子,食死徒,哦对了,还有狼人。”
“嘿!”Harry气愤的叫道,“莱姆斯还是很称职的!”
Severus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表示他对此持非常不同的意见。
“好吧,你也很称职。”Harry息事宁人的说,“不过我觉得你更适合魔药——六年级的时候我拿着你的旧课本,斯拉格霍恩教授简直当我是天才!”
Severus眯起眼睛。“这么说你还真的拿着我的课本。”
Harry防备的看着他。“你不该把它放在教室的柜子里的。”
Severus一脸假笑。“那也不是你把它据为己有的借口。啊——说起来小马尔福被你差点杀死之后,你给我看的是谁的课本?”
“罗恩的。”Harry嘟嘟囔囔的说,“你的我藏在有求必应室里了。对了,”他又兴奋起来,“全靠这个我才找到拉文克劳的冠冕。”
Severus挑起一根眉毛。“你是想感谢我么?”
“不。”Harry坚定的说,“我是想表示我的英明。”
Severus喷笑。“恬不知耻。”
吃晚饭后他们离开了蛾摩拉,向着着死海前进。
“说起来,我们真的不下去漂一漂么?”Harry看着湛蓝的死海神色纠结,“看上去不错……”
“恕我提醒,你没有带泳裤来。”Severus在旁边泼冷水。
“那个我可以变出来的。”Harry表示这不是什么障碍。
Severus假模假式的咳嗽了两声。“那么去吧,慢走不送。”
Harry瞪大眼睛。“你不去?”
Severus冷笑。“你觉得我看起来像那种喜欢只穿条短裤浮在水上的人么?”
“哦。”Harry遗憾的摸摸鼻子,“我打赌那副画面一定蛮有看头。如果我能照张照片下来带回去,绝对能买个好价钱。”
Severus不屑的撇撇嘴。“那我也能保证你在耶路撒冷也过不上安静日子。”
“哦。”Harry从善如流的耸耸肩,“还是算了,我突然不是很想游泳了。”
死海南岸是一片盐堆积成的白沙滩,还有林立的盐柱。有个导游正在给一群麻瓜游客讲解,Harry颇感兴趣的听了听。
“索多玛和蛾摩拉的罪恶甚重,声闻于耶和华,耶和华要派两位天使去毁灭这城。亚伯拉罕为索多玛祈求,神答应他只要那城有十个义人,就不毁灭那城。”导游讲道,“索多玛城的同性恋行为可以从两位天使到访的一段故事中看出来。两位天使晚上来到索多玛,正遇着罗得在城门口迎接,便把他们接进家里预备筵席、烤无酵饼。可是他们还没有躺下,索多玛城里各处的人,连老带少,都来围住那房子,呼叫罗得说:‘今日晚上到你这里来的人在哪里呢?把他们带出来,任我们所为。’
“最后,天使将罗得和他的妻子、两个女儿救了出来,让他们逃到琐珥去。耶和华将硫磺与火从天上降与索多玛与蛾摩拉,把那些城和全平原,并城里所有的居民,连地上生长的都毁灭了。一时平原全地烟气上腾,如同烧窑一般。罗得的妻子不听天使的警告,顾念索多玛,在后边回头一看,就变成了一根盐柱。”
“罗德的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Harry站在盐柱下回望死海,传说索多玛就沉没在死海南部。“这个女人为什么对那座城市那么依依不舍呢?”
“过去即使再不美好,也有值得留恋的地方。”Severus低声说。“而我却轻易的失去了她。”
Harry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他的声音颤抖,恐慌从内心深处弥漫出来,似乎有不真实的雾气在眼前摇晃。
Severus直直的望着他,黑色的眼睛仿佛两条幽深的隧道。“你明白的,Harry。”
那是谁的记忆?红发的女孩如同天使一般微笑着伸出手,那是唯一的期盼,唯一的救赎,却被他亲手推开。又是谁在山顶上哭泣,他的手上是否沾满了她的鲜血,要如何做才能求得原谅?
他是在哪里看到这一切的?
Severus眼神空洞的倒在尖叫棚屋的地板上,脖子上有两个血洞。一缕缕银色的记忆从他的耳朵里飘出来——
“不要!”Harry头痛欲裂,跪倒在盐柱下,“我不要想起那个,我不要知道那个,你还活着,你没有——”
“你知道的。”Severus轻声说,“我已经死了。你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个臆想出来的幻觉。”
现实被猛然撕碎。其实那本不是现实。他只是日复一日的沉浸在幻想中,沉浸在虚幻的安慰中无法自拔。
他一直是一个人。
“为什么……”他颤声说,“就这样下去,不好么?”
耳边有人轻轻笑了。“不,我只是毁灭的蛾摩拉,你却不能变成立在山坡上的盐柱。”
可是你却轻易的把自己交给死亡,不留下丝毫机会给我。你闭起眼睛,堵上耳朵,不肯看我一眼,不肯听我说一句话,却把所有的真相都丢给我。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存在是如此脆弱,如此珍贵。
“现在我知道了。”Severus轻声叹息,“无论怎么做,死去的人都无法告诉你他她是否宽恕你。唯一能得到的不过是自己的宽恕而已。”
所以,宽恕自己吧。
“对不起。”他终于抬起头,身边却空无一人。“还有,谢谢你,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