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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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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TH
因此,在高明的情绪中,长期郁积着无法用语言表现的情感,而且越积越多,无处发泄,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动弹。
高明不会发泄自己的情绪,只好依然这样浑浑噩噩地生活着,从来不表露自己的心迹。他的脑海里从来就没有“这样下去行不行”之类的不安。
只要有男人向他伸手,他就接受。和男人一起睡到天亮,起床,再迎来黑夜。这样的生活,只要默默地接受,就能平静地过下去。没有必要去回顾它,已经过去的日子只是如同死了一般。
因此,在雕刻家的家里做家务的时候,即使走进画室,面对雕刻家雕刻的许多作品,高明的脑海里也浮现不出任何语言来。
事实上雕刻家制作的木雕都非常雅致。正在制作中的雕刻暂且不说,已经完成的木雕都非常精美。
画室里淡淡地倾洒着冬日的阳光,四周染着柔柔的白色。在这白色外面,隔着窗玻璃的院子里,竖立着冬天枯萎的树木,院墙是层层叠叠地石块的堆积,在雪色下露出少许青的颜色。
高明伫立着一动不动,他的全身笼罩着某种无法言状的厚实的感动。也许可以用“漂亮”、“真美啊”之类的语言来表现,但高明保持着沉默,一句话也不说,他在心里一个劲的告诫着自己:我只是一个家政工人。
雕刻家也沉默着。他从来不会回头过来思考那种幼稚的情愫。这里是我工作的场所——他只是这样硬逼着自己。
是硬逼着自己……这就是高明对雕刻家的最初印象。
那即不是愤怒,也不是在表现自己的不悦,只是用冰冷的目光,像冷水淌过似的眺望着走过他眼前的高明。雕刻家有着一种忽然要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内心里、紧紧地关上心扉的感觉。
听说他有三十岁,但外表看起来还稍稍年老些,可以说估计不出他的年龄。
高明在没有见到雕刻家之前,头脑里想象出来的,是艺术家类型的苍白瘦削的身材,不料他长着厚实的胸脯,手臂上肌肉发达,因此,沉默寡言反而使他有一种威严感。
高明不知道他为什么与妻子分居,孤苦伶仃地独自住在清岩的一个角落里。看起来他也没有情人,用不着害怕被妻子知道。打来的电话,一般都是学校里的美术老师或与画廊有关的人,雕刻家甚至讨厌去接那些电话——他让高明接电话应酬。
也没有朋友来访。在投递来的邮件里,没有一眼就看得出的私密信件。
雕刻家日复一日地把自己关在画室里,有时也跚跚地出去周一圈,他称之为“放风”。但不到两个小时他就回来,再次把自己关在画室里。
正儿八经能称为“吃饭”的用餐,一天只有一次。到了傍晚,他坐在高明准备好的饭菜前喝酒,高明说“我这就回去了”,他“呃”地点点头。每天就这么一句话。
雕刻家从来没有向高明流露出贪婪的目光,或者好色的举止。岂止这样,在他的眼里,那里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人。
雕刻家不正眼看高明一眼,也不和高明讲话。偶尔高明说“今天天气不错”,他也只是点点头,不作回答。他要高明为他沏一杯茶到画室里。高明送去时,他头也不抬,只是说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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