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
蔚景臣放下手中的书，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拧，对着管家秦叔问道：“一早就走了？”
秦叔连忙回答，“是，早饭也没用，就跑出去了。”
蔚景臣摸着下巴，缓缓的说：“看来是对她太过放松了，派个人出去找，找到就跟着她，看看她都做些什么。”
秦叔得了指令，退了出去。
此时，黎笙手里正拿着一袋子糖炒栗子吃的正欢。今天她特意早起，来城南赶集。以前在云洪县，每逢集市她都和季月遥出去扫荡一番，这回来了青岚，想着好好见识一番。京城果然不一样，她想，好多没见过的小玩意在各种小摊子上，看的她眼花。无奈囊中羞涩，临行前她死心眼的把卖身钱都里在寨子里，因此只能满足一下嘴巴。她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没有领到蔚景臣的月钱。嗯，回去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黎笙停在一处摊子前，摊上摆了各种五颜六色的石头，摊主正在叫卖，说是从最南边的海上运来的。
她拣了一颗石头看，白色的石块上沁着一丝丝的蓝，放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她正想开口杀价，忽然觉得腿上一紧。
“小哥哥！”是软绵绵的童音。
她低头一看，一个圆圆的小身子贴着自己的腿，一张脸上见牙不见眼。
是那天在酒楼里的小胖子。
小胖子身后站了一堵墙，黎笙把视线抬高，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冷霄！”
“咦，小哥哥你认识我大哥？”
大哥！黎笙有点惊讶。她上看看下看看，又看看上看看下，确定这两张脸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而且，一个是阳光灿烂，一个是寒气逼人。
“小哥哥，我还想吃糖。”小冷公子讨好的说，那豁牙的小嘴长的老大。
冷霄出声道：“小宝，听话，不许吃糖。”
冷家小宝眼巴巴的看着黎笙。
黎笙干干一笑，人家哥哥发话了，自己怎么好当着面喂孩子糖吃。她抓了几颗栗子递给小胖子，哄骗道：“乖啊，吃对了糖你会长不出牙的。你想想，等到你到你哥哥这个年纪了，一张嘴，却没有牙，多难看呀，到时候就讨不到媳妇了。来，尝尝这栗子，很好吃的。”
冷小宝吃了一颗，立刻乐开了花。“真好吃呀，哥哥你也吃。”
嗯，是个好孩子，不护食。
冷霄只好拿了一颗。黎笙看他们兄弟两个这个样子，恍然大悟道：“我说，你们不会是从来没吃过这种小吃吧。”
冷小宝频频点头道：“是的呀，家里面买的都是这个楼那个楼的，点心也就那么几种，小哥哥你真厉害知道这么多好吃的。”
看着那崇拜的眼神，黎笙油然生出一种使命感，要让这井底之蛙的小胖子吃到更多美食。
黎笙笑眯眯的说：“你以后跟我混，自然有好吃的给你。还有哦，我不是小哥哥，我是女子，不过呢，为了掩人耳目，你喊我一声‘老大’如何？”
冷小胖子有些呆住，黎笙考虑到一个六七岁幼童的才智情况，体贴道：“你问问你哥就知道了。我为了方便扮作男子，今后出去，你可不能暴露我身份。”
冷小宝眨巴眨巴眼睛，连忙点头。
两人在这里讲了半天，冷霄始终不发一言。
黎笙都完了小胖子，又想挑战大冰块。她熟络的拍了拍冷霄的肩膀，扬起脸道：“既然遇见了，咱们结伴玩玩吧，话说我路还真不熟，挺怕走丢的。”
“嗯。”冷霄只出了一声。
黎笙顿时觉得融化大冰块任重而道远。
其实以前在万绮楼冷霄过来传递消息的时候，他的脸比现在要冷的多，黎笙觉得现在这个神色已经是好了很多。
三个人慢慢在集市上逛，冷小胖子不断的往小吃方向奔走，每每都被冷霄拉回，他只好讨好“老大”，黎笙想，世家子弟难免精贵，他这么小，怕是吃坏肚子，只好哄骗他说这个不好吃那个也不好吃，最后只买了一袋子炸元宵给他带着回家吃。
冷霄看着那炸的香酥的元宵丸子，竟不觉开口道：“以前，我娘亲也会给我买这个吃。”
黎笙听见主动他讲话甚是新奇，追问道：“那怎么现在不带小胖子出来了啊。”
冷霄神色黯淡：“我娘已经不在了。”
黎笙顿了顿，道：“她若是知道你带小胖子出来，逛曾经她带你逛的地方，一定会很高兴。 ”
冷霄面上微微一动，静静的看着她，末了道：“谢谢你。”
冷小胖子左顾右盼，只听到最后一句，抬头说道：“老大，我不叫小胖子，我大名叫冷云龙。”
黎笙被这个土得颇有气势的名字震住，咳了一下道：“那你有小名么。”对着这么大个豆包喊“云龙”，她感到颇有压力。
“娘以前都喊他小宝。”冷霄轻声说道。
“啊，就叫你小宝，多喜气！”黎笙松了口气。
巳时已过，集市的摊子也都开始撤了。黎笙这一上午收获颇丰，除了新收了个小跟班，还有宠物一枚进账。
黎笙一眼瞄见那只猫时，便对它充满了爱意，作为一只短毛猫，它的肥胖足以令一只猪崽儿汗颜。那肉猪宝的脸，肉猪宝的爪子，肉猪宝的身体，最要命的是，那大脸上的两条缝中闪烁的目空一切的神气，紧紧的抓住了黎笙的心。
卖猫的小贩大约也是为这么一只肥猫感到不好意思，因此降了一半的价钱，黎笙又杀掉一些，最终三十文钱买下。
黎笙为之命名曰“猪宝”。
冷小宝看黎笙抱在怀里的肉球，十分羡慕，也想摸上一摸，结果此猫强睁开眼，露出寒光一道，又伸了伸爪子，小宝放弃了。
猪宝往黎笙怀里拱了拱。
黎笙笑着拍了拍猪宝的头，道：“还是只色猫，在乱拱，我就剪了你的胡须。”
好像听懂了似的，猪宝的头缩了缩。
已经中午了，黎笙循序渐进的暗示冷霄请客吃饭，最终他们选了个馆子，黎笙相中了这家的小烧鸡，要了两只，又要了一份鱼，拿出一条给猪宝，没想到此猫不屑一顾的歪歪头，眼睛对准小烧鸡。
黎笙撕了些鸡肉，它立马撒欢的吃起来。
娘诶，真是只有性格的猫，作为主人，黎笙分外自豪。
蔚景臣今日闲得很，到下午李牧羽才晃晃悠悠的进了候府，东瞅瞅西看看，没发现黎笙，做出失落的样子。
“你怎么也不把小黎看好了。”
蔚景臣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说：“是该好好管管了。”
李牧羽楞了楞，没想到他是这个回应。
蔚景臣说：“叫你来，是有个差事给你。现在有个要紧的物件，在那楚家小姐楚琉婉身上。她有一块玉，是她娘留给她的，而他娘，曾经是陈耀夫人的侍女。”
“有这种事，那把陈耀一窝端的时候，怎么没斩草除根？”李牧羽问道。
“当朝左相，两朝忠臣，保下自己如夫人这点事情，还是不难办到的。”
李牧羽点点头，又问：“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蔚景臣笑的无害，“与女子周旋，不正是你拿手的么？”
李牧羽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还是屈服，收服楚小姐的重担落在了他的肩膀。李牧羽很怀疑蔚景臣是存了什么私心的，因为自己总是找黎笙出去，所以想了这么个法子。可是他可没胆子说出来。
安庆候府的下人们如果稍微留神，就会发现，来时神采飞扬的李公子，走时无精打采像霜打了的茄子。后面跟着送客的侯爷神色自若气宇轩昂，两人形成鲜明的比照。
李牧羽光顾着烦恼自己的事，忘记了他平日来时，蔚小侯从来不大驾相送的。因为有人现在还没回来，有人正在考虑要不要出去找一找。
他们到了门口，便看见不远处走来的人。
已近黄昏，大片大片的云朵染上一层橘色的光晕，那暮色像一张巨大的网，罩在人心上，有种薄薄的暖。夕阳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那两个并肩走来的人，一个身材娇小，怀里抱着一只猫，一个高大挺拔，怀里抱着一个男孩，竟是说不出的恬淡和谐。
李牧羽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惊讶。
黎笙走近，看见两人站在门口，招手道：“李牧羽，你要走了么？”
“小黎，你怎么，你怎么？”
黎笙笑着说：“你说巧不巧，那天我在酒楼遇见的小胖子，是冷霄的小弟弟呢。今天我去逛集市，又遇见了，好大的缘分哟。”
李牧羽下意识的回头看，只见蔚景臣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冷霄冲着二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他性格如此，就算是与极为亲厚的蔚李二人，通常也是不大说话的。
睡得正香的冷小宝动了动，嘴里嘟囔着：“真好吃。”
“好了，我到了，你们快吧。有空带小宝来找我啊，我们还一起出去玩。”黎笙说道。
冷霄轻轻的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动了动。
李牧羽刚刚合上的嘴又张开了，他受到的震撼极大，刚才那个，是笑容吗？是笑容吧！冷霄居然笑了。
“我先告辞了。”冷霄对着他们说。
看着走远的人，李牧羽退后几步，靠近蔚景臣，轻轻的说：“看来，你要防备的，不止我一人呢。”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