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湮》溯溯

5、第五章

　　『第五章●殉葬』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进了幻境里，抓起手边能抓到的东西向地上狠狠扔了去。
　　我集中魂力向空中劈去，可是这里的结界接的很牢固。Monarch一定是认准了我不了能能破了这空间，可我偏偏也必须得撕开这里。
　　如果Terminal已经攻入了Eternew，父王和母后怎么办。他们定不会逃走，也不会躲起来，像我现在这个样子。
　　我又对着面前一劈，Allury在周围快速飞绕着，寻找着结界点的弱处。她一边示意我，然后我们共同发力，那结界处受了重击，却不见丝毫裂痕。魂力被一起反弹回来，我来不及闪身，便被重重地弹飞好远。
　　Allury接住我便又飞回继续轰击那结点。我胸口一阵剧痛，趴在地上喘着气，我看见Allury一下又一下地施力，她也是会被反噬到的，虽然她本无形，但是那巨大的力量她又怎能总承受的住。
　　可只有她真正明白我，她知道我必须得出去，回到Eternew，回到我的国家。
　　我的意识有些唤散，站起来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我再迈出一步的时候，发现面前却被一个人影挡住了。
　　我踉跄绕开Monarch，他的表情好似滞住一瞬，转身看着背对着他的我。我集中力量，对着结界拼了命的施出去。那力量一如既往的反扑到我身上，我再也吃不住那力气，身上剧痛，只觉得身体很轻。
　　Monarch飞身接住我，我在半空中看见他的脸，还是那样夺人的眼，可是痛苦交杂在他眉宇间，我还是瞬间失了神。
　　他看着怀里狼狈的我，神情仿佛疼在他身上一般，我挣扎着跳下，却竟然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紧紧抱住我，任凭我哭闹，一拳头一拳头砸在他身上，我大叫着“放开我放开我”，他在我的哭喊中渐渐松开了我。
　　“Monarch…我求你让你走…我求求你！…我不能躲在这里…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我不知道在我泣不成声的时候，我在他耳边尖叫着，喊得撕心裂肺。
　　“好，我让你走。我就赌这一次。”
　　他的指尖缓缓流出一股魂力，击中那结点，我急速飞起，在半空中坐上Allury变作的魂兽，立刻消失在了那一片空白的光晕中。
　　我还未来得及回头再看Monarch最后一眼。

　　Monarch望着Sueen消失的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便赌，Deviller不会杀了你。”
　　“我只要你能活着，这样，我就可以和你一起，亲手撕碎他的身体。而你一直在找的人，今日是你自己放开的。”Monarch一挥手，那幻境竟然云雾翻滚，乌云沉重压下，一片天翻地覆。

　　Eternew的道路上，尸体成山的堆积起。Allury带着我飞跃而过，速度却再也快不起来。我的胃里一片翻涌，想必这魂兽也已经快无法适应了。
　　那些都是我的子民，曾经都有血有肉，可是现在却被吸干了血、撕烂了皮肉，躺在一片又一片的血泊之中。
　　可是Eternew不该亡，不能亡。我不要永远活在自己的负罪感里，是我的出生，是我的无用与无能，害死了那么多的人，亡了我的国家。
　　我不会忍受的了背负这样的罪行，即使死也不行。

　　可是连皇城都空了。宫里到处是我熟悉认识的人，只是他们却都不再呼吸，不再流淌滚烫的鲜血，只是变得冰冷，然后腐烂在这块荒芜的国土上。
　　还有父王和母后，将大殿封锁，然后自刎而亡。父王仍旧坐在他的王座上，母后靠在父王腿上，陪他直到了最后一刻。
　　父王直到死都没有放弃Eternew，他仍旧守着他的王位，守着这个他守了一辈子的国家。
　　而我，却荒唐而可笑地躲在一个陌生的国家，守着我自以为爱的无法割舍的男人，抛弃了我的责任，自欺欺人的说自己并没有忘记该做的事。
　　我想，我是该殉国的，和父王与母后一样，死在这大殿中，葬在这个尚存我们一丝尊荣的地方。
　　我伏坐在父王身边，伸手为母后擦去了脸上的血，为她理好了凌乱的发丝。母后那样美，总该走的漂亮一些。
　　也许整个Eternew，唯一还有一丝干净的地方，就是这个被封锁的大殿了吧。
　　这是Eternew皇室皇权的中心，是这个国家最荣耀的地方。我要和我的国家死在一起，我是Eternew的公主，是王族的尊严，那Terminal的敌人一路践踏我子民的尸体而来，这会是我永生不会忘记的仇恨。Sueen是为此生，也要为此亡。

　　大殿里安静得仿佛逃离了外面那个可怕的世界。我想既然我总要离开了，这宁静倒是我生命最后的奢侈了。我对我的这一辈子短短的十几年已然没有什么遗憾，我在幻境里虽沉闷却的确安逸地活了十几年，而现在，唯一觉得可惜的恐怕只是Monarch了。我和他相识算来，不过几个十日，我以为可以和他相守很久，却没想到落得今天这个局面。我想想自己还从未告诉过他我爱他的心情。那是我做过的最美好而揪心的事情。只是这一切都来不及告诉他了。
　　时间静静地从我身边流失，我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整齐划一，离我越来越近。终于要来了，终于快结束了。
　　我看了眼这空荡荡安静的金色宫殿，看了眼那些熟悉的饰物，看了眼父王母后的宝座，看了眼父王那慈爱却威严的面容，还有母后美丽的脸庞。我缓缓站起身，走到大殿的中央，那长长的裙子大大的裙摆，和母后身上的那件好像，雪白的闪着光。我才明白，一个女子的样貌，也许只有这一刻，才闪耀着美得淋漓尽致。
　　我第一次动用了我作为一个摇梦人的魂力，我唤醒了更多Terminal族被封印的力量，可是这些他们却再也用不到了，今日，我便毁了他们，同我一起，给Eternew殉葬。
　　我启用了我所能启动的一切雪魂，那些死去的、飘零的，都在我的召唤之下聚集在了一起。那些雪魂在空中咆哮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响。我听见殿外瞬间骚动起来，我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可是我想，就让这作为他们死前最后的模样，这样可好？
　　这里方圆几公里已经被雪魂密密包围了，冲入殿中的人，将会灰飞烟灭。Deviller，你有没有看见我已经向你伸出手，邀请你走进这里，走进我的国家最中心的地方。
　　大殿的门一声闷响，一丝光亮垂照在我脸上，我看见我雪白的裙子闪着奇异的光彩。门外有两张我熟悉的面孔，我却好似再也想不起来了，他们的表情是惊讶，也是惊恐。我管不了这么多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只听见“嘭”地一声巨响。
　　我看见自己死去的那一瞬间，感觉Monarch仿佛揽着我的腰，抱着我我飘飞在Eternew美丽的花园里。我正抱着我，尽管我看不见他，可这感觉却如此真实，他温暖有力的大手触碰着我，我想象着给他跳了最后一支舞，跳着跳着，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