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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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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第一才子华明出门阅历,鲜衣怒马,踏过万千山河,只身一人,阅遍世间百态。
(一)
她只是个琴姬,却让天下人为之倾倒。
初来帝京,便听闻有女名唤青衣。为烟花楼的一琴姬。其琴技之高超,空前绝后。我素来喜好声乐,听罢心中自有意动,打听了所在,立马寻了去。
那是一座富丽堂皇的阁楼,三两女子倚在大门口娇笑连连,并不出声拉人,只是轻挥手中的绢帕,红唇一扬,便有男子魂不附体的进了门。她们或妖娆或清丽,穿着讲究,各色长裙拖地,剪裁得当,显露出极好的身段,举手投足间自有股媚态。
我心下轻叹,走进了大门。只见阁楼为水榭格局,分四楼,白玉大理,黄金漆柱,四处无不弥漫奢靡的气息。大厅有一圆形舞台,几十张八仙大桌环绕铺着,此刻几近一半都坐满了人。舞台上有一面带轻纱的女子,端坐于玉石地面,膝前摆着一具古琴。
我目光刚停在她身上,便被跟上来的龟奴打断,只听龟奴谄媚道:“公子好不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罢?我们这的姐儿……”我拧眉,扔他一块碎银,示意他休要啰嗦。他面上立马绽放一个堪比残菊的笑容,我不禁觉得背上有些凉意。弯腰抬手,把我带到一八仙大桌旁便退下了。想来是我给的有些少,也没招呼我上楼。我心中微微思量,无奈摇头,若不是一路耗费太多,也不会如现在这般。
我所处的圆桌上已有两大汉,他们似是相识,不停小声交谈着。大汉们声音本事粗厚,即便此刻压低了调子,也仍能听清。只听一汉子问道:“艾艾,台上的莫不是琴姬?那个叫青衣的小娘西?她怎地不露脸?”另一汉子面露嘲讽:“自然是她。你懂甚么,青衣姑娘凭一手好琴足以,皮囊不过附属。我说你这……”后话也没细听,我已起身去了一无人的圆桌坐下。
“铮铮——”悦耳的琴音悠然响起。
顿时,四层的看客们都寂静下来。我屏息凝神,看着那个身着青衣的女子。轻纱遮住了她一半的脸,饱满的额头,柳眉弯弯,琼鼻翘挺,眼睛明亮动人。如此眉眼入画的女子,为何要带面纱呢?
她微低着头,露出玉白优雅的颈脖,芊芊玉手在琴弦上飞舞,一拨一挑间,勾勒出一个极美的身影。
她的手白皙修长,在灯火下流动着盈盈玉光。
她的眼专注深情,在万千事物中只执着与面前的琴。
她的发乌黑柔亮,在一摆一动间顺滑流动。
我几乎要陷进去了!她的琴声如此夺人心魄,激扬犹如穿云破日,直冲云霄九重,见仙子舞动飘然;轻灵犹如山间溪流,款款淌过林中,清冷的弯月洒下浅浅银光。
不知怎地,我忽然觉得她的眉目有些熟悉。多年前一个乍暖还寒时,从一群乞丐的拳脚下救下一个女孩,女孩年幼,瘦弱不堪,乖巧黏人,我怜她惜她,视如己出,很快便生了感情。不久被严谨的父亲发现,瞒着我将她转送了出去,我不知缘由,听信了父亲的话,只以为她找到了亲人。临走前,用她歪斜的小字写了封信给我,上序一定要去寻她,无论如何她都等我。多少个日夜,我听悲鸟凄凄切切的嚎鸣,看细雨绵绵长长的下落,满腔思念无处可发,唯有长叹从喉咙溢出。
此时此刻,我握着青瓷酒杯,思绪千回百转,忍不住又细打探着她的模样。琴音落罢,余音袅袅久久不息,众人良久回神,纷纷起身叫好,青衣双手抱琴,安静温顺的站在远处,不喜不哀,抬头环视四周一圈,便施施然下了台。
当她的目光不停留的扫过我时,只觉胸膛处有一声轻响,一颗种子正欲破土而出。
这眼神,分明和那女孩的目光,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