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四十四章、咫尺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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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我却看不入他的眼，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转了头，咳嗽几声，试图缓解空气中弥漫着的尴尬。
“呃，今天的月亮真圆、真亮、真好看，四阿哥您说是不？”此言一出，我就觉得我瞬间二百五了，这什么跟什么啊。
他向来都是细心的人，想必心里也肯定鄙视了一下我，说话不经大脑思考，可是我也很少这样好不好，谁让他从来都是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况且现在还是晚上，不被吓得语无伦次已经很好了好不好！
思及此，我忽然觉得其实可能在很小的时候，我的心智已经被他给磨得离‘泰山崩于前而不变’只差一步也说不定。
“苏姑娘怎就一身宫女服？”他语出我一惊，立即看了看身上，因为走得太匆急，所以连宫女服没换也不能怪我啊。
我一身的宫女装束，他也肯定会怀疑，那我该怎么对他说？难道说我是好玩扮宫女结果扮得走火入魔？
我这么一想，想得很头疼，却也没想到又是说话不经大脑思考，我清楚地听见我似乎很2地说道，“本姑娘闲着无事好玩扮宫女结果办得进入忘我境界了。”
哼，你能耐我何？差一点，我连这句话都吐出来了，幸好我紧急刹车，才没酿成大错。
虽然我一直以为我在这时代算是拘谨的了，但是，人一旦拘谨得过了头，真正的心性就显现出来了。
我真他妈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什么时候说话这么不正常了？扶额，轻叹，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没看见他眼中的玩味一闪而过的模样，不然一定很郁闷。
“这么说，你倒不是为了十四弟？”他微微扯起嘴角，走了过来，掸去轩内石凳上的灰，坐了下来，似乎是打算彻夜长谈的来着。
他此言一出，我差点以为我是不是有些事都被他知道了，不过又细想，他若全知道的话，也不会再问了，于是我转念一想，便道，“我？我是什么，不过是个刚入宫还差点闯祸的一个秀女，十四阿哥是谁——皇子，我又怎么可能和他有什么瓜葛。”我不知道我的演技如何，也不知道会不会将他骗了去。
“没有最好。”他的声音忽然冰冷了下来，但是声音很轻，却很有震慑人心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和十四弟究竟是什么关系，不过……十四弟今日在宴上呈上的东西，你难道就不知道？”他没有太好的心情去谈花说月，有些事情，不解开，就是一辈子的后悔。
“东西，什么东西？”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觉得装傻最好。
他心思敏锐，我若不这样，他哪会相信，当然，我这样做了，他也不见得相信，只不过是为了掩盖下事实而已，其他的，我倒是没有多想。
“先佟皇后的凤佩。”他的眼神对了上来，我神色慌张地看向别处，如今又听见他这么一说，我心下便是一乱。
“那种东西，我哪会见到过。”
“也是，看来是看错了，不知是谁在暗处朝十四弟打手势，来绛雪轩，当然，也不知那凤佩十四弟究竟是哪来的，只可惜他不肯说，便是连皇阿玛逼他他也不肯说。”他边说着，边观察着那个女人脸上的神色，她双手不安地相握住，很像她；她眼神不肯直视自己，很像她；她脸上逐渐显现出那种惊慌以及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是……很像。
就在他就要以为她就是她的时候，站在暗处的我并没有想到，却很适时地开口了。
“是一个人，那并不是我要做的，是一个人让我这么做的。”情急之下，我只好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要掩盖什么？自己真正的身份？不让他知道？不想再被囚禁抑或是置身在这地方了？我也不知道，可能都有吧。
“是谁？”难道他心里的感觉错了？
“是……是，是年喻颜！”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只好拿小年你来顶了，你可不要怪我。我暗自祈祷。
是她？难道说，就三年的时间，就能让一个人的心性变得如此？他可不记得那丫头琴棋书画样样都精通，反而是雕虫小技倒是不少，一点都不安静沉稳，活泼跳脱得很，且是最讨厌安静的人，简直与他自己是格格不入，哪会像年喻颜？
三年而已，难道真的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他不信，没有重要的证据，他根本就不信。
我看见他面色平静地抬头看向我，目光中隐隐含着不信，我就知道，骗谁都好，就偏偏他，最不好骗。
“不信？我听说这凤佩还有一个凤戒的吧，我就见过小年的梳妆盒里有，不过鲜少拿出来。”我赶紧道，也不知道为何，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我是谁——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
虽然比之前稍好了些，但他依旧不信。
看到他如此，我立即想起了上次的事，便赶紧拉开话题。
“四阿哥还记得上次在宫中喝醉的事情吗？”
“不怎么记得了，那日喝得太多了。”他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倒不是真的不记得，有些事，他还是记得很牢的，而是他想要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样。
“倒也是，您贵人多事忙，但也请您把上次的十几两银子先还给我吧。”反正之前都那样了，我也不怕什么，于是放大了胆，不过忘和他说了，要是算利息的话，还是可以算成二十两的。
银子这事儿，我心心念念，看来终于是有着落了。
本来么，若是苏萝苏妍没被皇帝抓起来，我可能还不要，但是现在被抓起来了，我又打算明日去看一看他们，自然需要钱，可因为后来的打点等等的很多事，都用光了，所以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到这位主上伸手要钱。
听起她说那日醉酒的事，后又想起自己被人送回了府，本以为是贴身的小厮扶了自己回去的，但是后又听管事说是一个秀女打扮的女子送自己回府，因此她提起，他便心下隐隐知道了那日送她回来的该是她。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问，“那日送我回来的是你？”
“自然，因为我当时正好遇见您，而您正好倒在我身上，您又口中振振有词让我送您回去，我哪敢抛下您，当然，四阿哥太重，我哪里背得动，自然是请人的，这是要钱的吧，后来还要将您送出宫，我又不识路，于是就租了辆马车，这也是要钱的吧。”我怕他赖账，当然，像他这种人是不会的，但是我还是觉得很有必要将我的各种艰辛说出来，其实我还没说的是，您怎么说都要一八多吧，让我这个一个六五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女孩子来背你你到底有木有罪恶感啊。
他听完，没有动作，当我还以为他可能匆匆入宫没有钱时，他却拿出了一个让我疑惑的东西。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出，让我有足够的亮光能够看清，那玉佩是椭圆状的，上面该是刻着一条游龙，若我没有记错的话，那该是龙佩。
他想干什么？在我惊疑的目光下，他拉起我的手，我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从我的手背徐徐传来，他的指尖则略带些凉意，然后我看见他把龙佩放在我手里，我脑子忽然‘嗡’地一下，也不知怎么，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因为一些都是无意识的，所以腿就那么硬生生得跪了下来，疼得我眼泪都快掉了掉了出来。
“这个玉佩，该是抵得上你说的那十几两吧。”他的声音平静又低沉，似乎对于他来说，这不过是个普通的、不值钱的玉佩，可我知道，那可是当年佟皇后给他的龙佩，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奴婢不敢，还请四阿哥收回玉佩吧。”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才终于意识到，原来是只不过是个奴婢，哪敢收他的大礼。
“既给了你，那便是你的，你若觉得不好，也可抵掉换钱用。”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剩下我一人还有些傻得跪着。
良久，我已经站起来了，腿已经麻了，乘着盛亮的月光，我将玉佩反到背面，看见了细若蚊足的小楷：
赠禛儿
蓦地，我忽然哭了。尽管我知道这很矫情，但还是很想哭，内心有种怅然若失、酸酸涨涨的感觉，很多很多，多到无法细数的事忽然一起涌了上来，记忆的潮水几乎将要将我淹没，其实我从未感觉到，其实紫禁城——这座该是我最厌恶的权利巅峰之中，却有着我最难以割舍的感情。
暗处，有一双眼，正紧盯着我，但我却浑然不知，一个人哭完了，便像是丢了魂似的离开了绛雪轩。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四十四章、咫尺天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