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神隐》猫住月上

8、上课...

　　“欢迎收听早新闻……以下是新闻摘要……云之大陆领导人于昨夜抵达树之大陆，将进行为期一周的会晤……房价再涨，创新高峰……酒吧老板，竟是连环杀人魔，昨夜潜逃途中被击毙……”
　　学校的广播里，响亮地播放着调频。
　　今天的天气依旧炎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只属于夏日的味道，混合阳光与汗水的味道。
　　水水疲惫地撑在课桌上，黑板上白花花的粉笔字，刺得脑袋生疼。
　　偏偏，第一节就是社会等级理论课。
　　那种东西，总觉得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
　　不行不行！
　　水水拍拍自己脑袋，明明想好上了大学就要好好用功，否则就真的象妈妈说的，“你再停留在黑发，这辈子就完了！”
　　哎……是啊，出了社会，哪个公司会雇佣一个黑发啊。到时候也找不到男朋友，更没男人愿意取一个黑发……难、难道，真的要孤独一生了吗？？？
　　不要啦~~~~~~~~~~~~我要谈恋爱~~~~~~~~~~~~~~~~
　　所以，为了找个男朋友，就要先提升等级；为了提升等级就要先好好读书……
　　“水水……”
　　好好读书，就要上课认真听讲，不能再发呆，或想些有的没的……
　　“水水同学……”
　　……
　　“水水同学！！！”
　　“啊？”谁在叫我？
　　“别啊了！给我站起来回答问题！！！”女教师一脸怒气，用力拍着讲台。
　　“哦，是！”水水慌忙站了起来，停顿了几秒“……请、请问，是什么问题？”
　　老师忍住怒火，“等级机制于社会的积极作用是什么！”
　　“扼……那个……”水水手忙脚乱地翻着书
　　老师一脸被打败的样子，“好了好了！你不用回答了，全班同学也没时间陪你耗！我说水水同学，你的基础已经很差了，还不好好听课，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象你这种人，别说为社会做什么贡献了，我看你根本就是社会的负担！”
　　负担……负担……负担……负担……
　　那两个字不断地触动水水神经，象一个炸药，在心中爆发。
　　“我说你可以坐好了！”老师不耐地说。
　　突然鼻子酸酸地，眼睛模糊一片。
　　两行眼泪缓缓流了下来。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偶而还夹杂几许笑声。
　　老师似乎忍不住了，把书重重地甩向讲台，“我叫你坐好听不懂吗？你不想上课别人还想上呢！哭？哭有什么用？如果真觉得惭愧就给我好好用功……”
　　一支笔以超速呼啸过老师的脸旁，砸向黑板，四分五裂。
　　“谁、谁、谁？！”老师的声音飑高了八分，显然是被吓到，“谁扔的？给我站出来！”
　　最后靠窗有个身影站了起来。
　　月闽的眼神充满挑衅。“报告，我想上厕所，你的课让我恶心到想吐！”
　　老师涨红着脸：“你、你、你……处分！我要给你处分！！扣你的分！出去，给我出去！！！”
　　月闽挖挖耳朵，“罗嗦，老太婆！”然后神情自若地朝门口走去，经过水水面前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喂，走啦，这种课再听下去脑子会烂的。”末了还丢下一句“哦，对了，分你尽量扣吧，反正我卡里也零分！”
　　底下轰动了起来，有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那两个黑发还真嚣张，竟然敢这样对老师。”也有持厌恶态度的：“真是，怎么会有这种人？！分在同一个班，我的水准也要降底了！”当然，也有乘机谈自己话题的：“昨天哦，我看中一条项链……”
　　老师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震怒恢复过来，“这种学生太没纪律了！”
　　教室后响起椅子拖动的声音，又有一个人往门口走去，全班肃静了下来。
　　风在隐一边走一边嘀咕，“无聊的课，知道这样就再多睡会了。”
　　“风……风同学？”老师呆然，那个等级比她还高的人，竟然说“无聊”。
　　于是，周围的议论又变成了这样——“我看这个课是满无聊的。”“其实老师讲课讲得实在有点……”“不行吧，这个老师。”“哎，风大人走了，我也呆不下去了啦！！！”

　　太阳明晃晃地照着，校园里的景色分明是那样地好，但是自己……却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月闽的背影那样自信、坚定，而跟在背后的自己，却无法抬起头来。
　　水水停住脚步。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然后逃似地往小路跑去。那种仓促的样子，在月闽眼里，一定是种落败者的姿态。
　　“白痴啊，你……”身后轻轻响起月闽的声音。

　　水水坐在河边的木椅上，静静地看着水面，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开来。
　　小时候的那次溺水，其实河水明明只到脖颈，但就是站不起来。觉得水里有种压力，把自己使劲地往下拖。那种身体的沉重感，至今仍无法忘怀。
　　于是每次，心情一低落的时候，沉重感就会再一次侵袭。
　　身体好重……好重……
　　忍不住眼睛又要模糊了。
　　一只手拿着杯奶茶伸到她的面前。
　　抬头看去，好深的眼睛。太阳在紫色的发间闪耀，好美的画面。
　　那样过于美丽的东西，刺激着她的眼睛，流下泪来。
　　风在隐的手微一紧，把奶茶杯底敲向水水脑袋。“欠你的榴莲味奶茶……但也不用感动到哭啊。”
　　水水接过奶茶，吸了吸鼻子，插入麦管，喝了一大口，叹道：“榴莲味，真的很臭……其实我比较喜欢喝薄荷味的。”
　　“……”
　　“不早说！”风在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把双手敞开，搁在椅背上，仰起头，看着顶上的片片树叶。
　　许久的沉默后，水水开口了，“风同学，你有烦恼吗？”
　　“烦恼？”
　　“恩，不过我想你一定没什么烦恼。”
　　“为什么？”
　　“你等级又高，功夫又好，人又长得帅，也不愁找女朋友，我实在想不出你可以为什么烦恼的。”
　　“有时候能烦恼一下，也是种幸福。”
　　“烦恼怎么可能是幸福？！”
　　“连想烦恼的东西都没有的人，那一定是他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水水想了一下，然后转向风在隐，微笑着，“风同学，谢谢你安慰我。”
　　她的眼角还挂着泪水。
　　鼻子红红的，脸颊两朵红晕。
　　扎成一个斜斜辫子的黑发，柔软灵动。
　　这个女人……有这么可爱吗？
　　风在隐不自觉地把手伸向水水，抚摩着她的头顶，细碎的发丝在手心里瘙痒。
　　这种感觉令他想起抚摩一只猫咪。
　　“那个……风、风同学……”
　　“别再叫我风同学。”
　　“那……小隐？”
　　他的手加重力道，把她的发丝揉乱。
　　“这个不行。”
　　“那……”
　　“你可以直接叫我隐。”不满足于发丝的触感，又抚摩向她红仆仆的脸蛋。
　　他的手掌又大又烫，脸被略微粗糙的触感揉搓着，突然令水水有种怪异的感觉。
　　“……停……”
　　他沿着脸蛋往她细柔的脖子抚摩去。
　　“……我说，停、停下……”
　　然后又沿着脖子……
　　“停！……隐！！！”水水气喘吁吁，双手握住他的手臂，用力地往外推。似乎害怕他再靠近，也不敢放手，一直紧紧地握着。
　　“好了，不会碰你了。”风在隐也有点惊讶于自己的沉溺。
　　水水这才慢慢地放开他的手，只是手心也变得很烫。突然她笑了起来，“风……哦，不……隐，原来你也有温柔的一面。”爸爸在安慰自己的时候，也会摸她的头，虽然感觉有些不同，但他应该也是想安慰自己，为自己打气。
　　“笨蛋。”他站了起来。
　　“干嘛骂我？”水水有些无辜。
　　“白痴女人。”
　　“什么啊？！过分！”
　　“不用脑子，只会哭的蠢女人。”
　　“我、我才不是只会哭呢！！不准再骂我了！！”
　　“浪费这点时间还不如睡觉呢。”风在隐沿着河向远处走去。
　　水水气呼呼地原地跺脚，“就知道睡、睡、睡！猪啊你！”
　　哼，刚刚才对他有点改观的说！
　　风在隐一脚把颗石子踢向水面，一连腾起好几个水飘。
　　那个笨女人，是不是被别的男人这样摸过后，也会笑得很白痴地夸人家温柔？

　　月闽探出头来，“榴莲味奶茶~~~你竟然一个人躲起来喝，真不够意思。”
　　水水依旧看着风在隐离去的方向，“呐，闽闽，你有烦恼吗？”
　　“烦恼？我才没那种东西呢。”
　　水水怔怔地看向她，片刻，一笑：“我想也是呢。”
　　湖面波光粼粼，一切都被缀得闪耀。
　　于是在那个早晨，谁都藏有别人无法探知的深处。直到许久后才恍然，那早应该发现，却在不经意间被忽略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