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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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四日，天空飘下了细细的雨丝。一场秋雨一场寒，秋意渐浓，满山的枫叶林也慢慢染上了醉人的红色。
“师傅去的时候还是春天，现在连夏天都要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马秀真道。
站在马秀真一旁的张英风叹道：“等杀了西门吹雪，我们就可以回峨眉过中秋节了。”
“中秋节？”马秀真道，“大师兄，西门吹雪可不好对付。”她可没有十足的把握，过中秋节？说得实在是太早了。
张英风道：“你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绝对让西门吹雪有来无回！”他说话的时候，手紧紧地握着剑，似乎握着剑就能实现报仇的愿望。
“师兄，我们来下一盘棋吧，我们很多年都没有下棋了。”马秀真忽然道。
“下棋？”张英风道，忽然笑了笑，“是，我们的确很多年没下棋了。你小时候刚学棋的时候老是缠着我下棋，输了还死不承认。”回忆是遥远的，一晃已经近十年了。
马秀真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师兄，你也就比我大了十岁，不要用这么沧桑的口气和我说话吧。”她忽然想到了十三年前，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幸好遇上了独孤一鹤和张英风。当年的大师兄是多么青葱水嫩一少年啊，她小时候还是很喜欢和他玩的。可是后来，随着她武功日益增进，并且从大师兄手中夺过峨眉派最受师傅喜欢弟子的称号后，他们之间更多的是无形中的竞争和疏离。
马秀真和张英风坐在一座亭子里下棋。所谓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这座亭子也是为远行之人落脚歇息而建。两个人静静地坐着，虽然心思还在西门吹雪身上，但落子的速度却不慢。树林里静悄悄，只有雨打枫叶的声音，还有远处传来的鸟鸣声。
“师兄，师妹，西门吹雪已经闯过了剑阵。”严人英阴沉着脸前来报告。
马秀真边下棋边答道：“弟子们有没有受伤？”
严人英道：“按照掌门的吩咐，弟子们没有拼命，有几个受伤了也不过是轻伤。”
马秀真点点头道：“这就好。我们不能指望区区几层机关就能击杀西门吹雪。”
又过了一个时辰，石秀雪回来汇报：“师姐，西门吹雪连暗器那关都躲过了。”她的脸上带着愤愤之色，那么多暗器从四面八方突然射出，西门吹雪竟然活了下来。
马秀真道：“西门吹雪有没有受伤？”
石秀雪道：“这倒不知，但他还是行动自如，好像没有什么大碍。”
马秀真道：“现在这个枫树林本身就是一个大迷宫，里面机关重重，就算他能活着走出来，也一定消耗大量的体力和内力。到时候我们四人联手一击，西门吹雪插翅难飞。”
张英风叹道：“如果这样，我们峨眉派也不算是卑鄙无耻。西门吹雪和师傅比剑时，师傅也耗费了大半内力。我们四人徒弟联手为师傅报仇，不失道义。”
马秀真没有说话，心里却不以为然。这个江湖只有强者才有发言权，仁义道德这一套用在江湖草莽之人身上，实在是可笑。原著里，西门吹雪杀了独孤一鹤后，孙秀青又和他成亲，没见有哪个人跑到西门吹雪夫妇面前给他们讲讲道义。
“杀气！”马秀真突然道。这杀气如排山倒海般向他们压过来，这就是剑神之怒吗？
马秀真抓起棋盒里的棋子，连发九九八十一道，漫天的棋子化作一道道光射出。这样出神入化的暗器手法，她从小练习，甚至为了练暗器学会了非常复杂的蜀绣。如果是一般的人，那绝对是例无虚发的。可惜，西门吹雪不是一般人。
射出的棋子一粒粒被打落，剑如闪电，白衣似雪，刹那间剑与人出现在马秀真面前。“我来了，说吧。”西门吹雪说话的时候还是那么冷，好像带来了满山的冰雪。
严人英怒道：“想不到你还能来到这里，看剑！”说着剑已经刺向西门吹雪，用剑沉猛刚烈，却不失峨眉剑法的轻灵变化，剑剑不离西门吹雪的胸口。其他三人见此，也立即加入战斗。
峨眉派三英四秀在江湖中的名声并不比西门吹雪、陆小凤他们低，不只因为他们出身名门大派，有一个武功卓绝的师傅，还有他们自身的优秀。在江湖年轻一代剑客中，他们绝对是佼佼者。如果不是这样，西门吹雪也不会轻易和苏少英比剑，能让剑神出剑的人，绝对是出类拔萃的。而马秀真、张英风、严人英、石秀雪四人的联手出击，剑法相辅相成，带着复仇的力量，那是怎样可怕的威力！
西门吹雪平淡的眼神里突然燃起光亮。虽然是四人联手，但这样结成的剑阵却让他感到惊喜。孤独并不可怕，最怕的是没有对手；复仇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复仇的人剑法不堪一击，而峨眉派绝对不是后者。
剑光闪动间，天地都仿佛变色，落木萧萧，飞鸟尽绝。“叮”的一声，石秀雪突然惨叫，握剑的右手鲜血淋漓，倏地跪倒在地。
马秀真见到，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西门吹雪这么快就找出了最弱的突破口，她绝对不能让石秀雪有事，改变出剑的路数向石秀雪方向护去。她身形一变，剑阵已乱，强弱输赢已现。那个临时变阵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那把剑离马秀真的心脏有多远，一寸吗？好像只要再接近一点点，冰冷的剑就会刺进年轻的□□，穿透她的心脏。死亡，十三年来第一次离她这么近。但是她，怎么能死？
强烈的生存意识下，身体本能地向右一靠，她感觉到了金属划破皮肤，刺入肌肉，温热的血慢慢流下，又冷却凝结。还好，她的心还在跳动，它跳得如此强而有力，并没有因为疼痛和流血而虚弱。
“你还活着。”西门吹雪忽然道，执剑的手一动不动。
马秀真的脸变得有些苍白，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笑容。她的笑是很美的，就和所有年轻的女孩子一样，嫣然一笑，仿佛春日里最美丽的鲜花盛放，“当然活着，还要活很久呢。”
西门吹雪冷冷道：“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马秀真的笑容更盛了，“你在威胁我？哈哈，你还动得了吗？”
西门吹雪的脸突然变了，道：“你下了什么毒？不可能，我怎么会中毒！”
马秀真道：“这可是我独家秘制的毒药哦，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她说话的声音渐渐变低，“其实我们都动不了了，可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峨眉派的其他弟子马上就会赶过来。”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他闭目静坐，正慢慢地试图运用内力来解毒。
马秀真卧在石秀雪怀里，缓缓说道：“没用的，这个毒药就是专门针对内力深厚的人研制的。内力越是深厚，中毒的时间会越长。你现在是一点内力都使不上来。”
西门吹雪的眼睛突然睁开，道：“解药！“
马秀真笑道：“哪个下毒的人会这么笨，将这么重要的解药戴在身上。”
西门吹雪忽然叹道：“如果你不马上解毒，你会流血而死的。”
马秀真道：“牢你费心了，我一定不会死在你前头的。”现在的她太虚弱了，说话都喘着气，连拿出银针给自己止血的力气都没有。张英风、严人英和石秀雪也一样，这本就是她翻阅江湖秘籍，搜寻各派秘药，历经多年研制出来的。在金庸的武侠世界里，有悲酥清风、十香软经散，受此启发，她从小学医学毒时就梦想制作这么一种毒药，简简单单就让武林高手倒下。当时她研制成功后，就将它奉为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毒药一号。本来就没有解药，因为它的药效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但是，这个时候，一个时辰足够了。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周边的一切还是静悄悄的。好像这里就是一个地狱，听不到人间一点声音。
石秀雪开口道：“为什么我们峨眉派的人还不来？”
张英风道：“这片枫叶林已经成了一个迷宫，外人不可能进来。就算是本派知道走法的弟子，过来也需要半个时辰。”他看了看石秀雪怀中的马秀真，她后背的衣衫已经被血染红，那一大片红色让人触目惊心，他从来没见过马秀真受过这么重的伤，小时候她就算割破了手指头也要拿师傅最好的金疮药擦，呼天抢地地要所有人安慰。“秀真，你还好吧？”
马秀真好久才道：“没事。好久没听大师兄这么叫我了。我只是有些困了，好累。”她真的好累好想睡。
张英风紧张道：“别睡，千万别睡着！秀雪，别让你师姐睡着。”
“嗯嗯！”石秀雪也紧张地点点头，不停地和马秀真说话。可是马秀真回她的话，竟然越来越少。
“如果马掌门愿意交出解药，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平淡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白衣如雪，缓缓落地，仿佛天上的飞仙降临人间。他慢慢地走过来，又像是君王走入了他的宫廷。这是一个怎样夺目的人啊，仿佛全身都散发着令人目眩眼花的光彩。
陷入昏迷的马秀真突然清醒过来，“叶孤城！你来这里干什么？”他来干什么？他来干什么！他来……对了，他来找西门吹雪，相约决战。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就算她没有看过古龙的原著，就算她没有好好看过那些改编的电视电影，她也知道这一点。这是多么有名的决战啊，江湖中两大不出世的剑客，将会迎来他们命中注定的决战。
这就是原著的力量吗？不管她怎么努力改变，这个世界最终还是会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马秀真的心里纵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无济于事。
马秀真努力坐了起来，平静地说道：“我要是不交出解药又怎么样？你杀了我们？我们死了，西门吹雪也别想活！”
叶孤城没有立刻回答。对他来说，一个对手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可以放过你们。我不杀手中没有剑的人。”
马秀真笑道：“想不到白云城主还这么有原则啊？就算我现在手中没剑，但我心里有剑。此时我恨不得一剑宰了你！”她的话是笑着说的，心里却将叶孤城骂了千遍万遍：“让你坏我好事，让你现在出现，我的血真是白流了……”
局势似乎僵持不下。树林中突然闯出一个身影，“师姐，师兄，你们怎么了？”
那个人竟然是孙秀青！
马秀真的心从来没有此刻那么绝望，似乎她做什么事情，都逃过不原著的力量，逃不过主角们的影响。“这是你第二次违抗我的命令。记住，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马秀真狠狠地向孙秀青道。
孙秀青看着马秀真受伤的样子，担心道：“师姐，你还好吧？我，我给你上药！”她蹲下身子，想检查马秀真的伤口。
马秀真怒道：“别碰我！还是看你的西门吹雪去吧。”她忽然笑了，对西门吹雪道：“西门庄主，你还不知道吧，我这个师妹早在关中的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了。看她为了你，竟然两次违抗掌门之命！”
她说得这样突然，又是这样戏谑。孙秀青听后，心情百味复杂。大师姐真的生气了，西门吹雪呢，他知道后是怎样的反应，会怎样对待她的感情？她低着头，不敢去看马秀真，更不敢去看西门吹雪。
周围又恢复了静止。对峨眉派的另外三人来说，刚刚出现的转机破灭了，一切变得更加诡秘复杂。孙秀青，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竟然喜欢上了杀她师傅的人？她擅离峨眉，这次又不顾禁足令，两次违抗掌门之令只是为了西门吹雪？
“孙师妹，你……”张英风忽然想说什么，又停住了，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转头去看西门吹雪，西门吹雪还是那副样子，似乎马秀真刚才说的一番话，和他毫无关系。张英风笑了笑，这如远上冰雪般的剑神，怎么会轻易因为一个女孩的相思就堕落凡尘？如果不是今天亲自和西门吹雪交过手，他不会知道西门吹雪剑法的可怕。那不是人间的剑法，他的剑法已经接近于神。这样的剑法，平心而论，即使师傅在全盛时期，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因为他的剑是杀人的剑，当他挥剑的时候从来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的余地，他就是剑，一把杀人的剑！剑是没有感情的，怎么会和人相爱、结婚、成亲、生子？
胶着不下的时候，孙秀青忽然开口道：“师姐，我知道，你这个毒药，只能维持一个时辰，现在时辰快到了吧？”
这简单一句，让整个局势急转直下，峨眉众人大惊失色。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