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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顾家有女1 ...

  •   十年前。

      长安。

      顾家府。

      这是一个喜庆的日子,顾家的二女儿和楚家的三公子就要举行定亲仪式了。顾府上下忙成一片,比成亲还热闹,顾老爷站在大院里和宾客们一一寒暄,来往的无不都是商贾人士,开门就送了一箱箱贺礼,为了和长安第一首富套上关系,谁送的都是价值非凡的礼品,可是顾家的小女儿并不开心,丫鬟们为她梳发的梳发,穿衣的穿衣,看着镜子中那个戴满翡翠玉石的自己,她却一下子来了气,大喊:“停下来,停下来!”丫鬟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明白小姐为什么会突然发脾气,清了清嗓子,她又道:“咳咳,我要去方便一下,我忍了,很久了——不准跟着我!”

      “是。”明珠带头应声,大家都想笑而不敢笑,见顾敛容飞一般地跑了出去,明珠又说:“小姐现在年纪还太小,这样的日子当然会紧张了。”

      十四岁的顾敛容,正是顾家的小女儿,虽然才十四初头,但已经发育得亭亭玉立,头上挽着两个发髻,发丝柔顺地落到肩上,一双清澈的眼睛乌溜溜地一转,那些奇思怪想就出现了——她蹑手蹑脚地跑到柴房,换上一身宽大的粗布衣裳,然后捡起地上的炭屑涂到脸上,雪白的皮肤被涂成了个小花脸,望了望窗外,还好,没人看见。她低下头一阵窃喜,又蹦蹦跳跳跑了出去,却不见屋顶上站着的那两个少年正盯着她看,两个都和她差不多年纪,但穿白衣的那位却更为秀气,另一位则稚气未脱,小声问道:“敛容要去哪儿?”

      “拜堂。”白衣少年黑着脸,硬邦邦地回答。

      “为什么要拜堂?”

      “成亲。”

      “成亲就是嫁人吗?!”那少年吓得一晃,就要从屋顶上落下来——白衣少年却一个箭步地上前拉住了他,两人才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呼——好险喔。”他拍拍胸脯,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恨恨地说:“不行,不能让她被别人抢走!我可是只认你作情敌的!”

      十五岁的白衣少年名叫柳漠尘,是顾家的表亲,家住金陵,另一个少年与他年纪相仿,名叫东方翎云,原是当今丞相东方无名的侄子,两人的说起来算是师兄弟——柳漠尘自小随江湖上有名的剑客一笑天习剑,东方翎云却是两年前才到其门下拜师学艺的,但他似乎天生就没有习武的天赋,怎么练都学不会。

      两人一起往顾敛容跑的方向走去,跃过一个个庭院,最后来到顾府的荷花苑中,夏日的傍晚,荷花池内的荷花开得正盛,大片大片的荷叶透着莹莹的碧色,一朵朵粉色的花朵绽开在叶子的中央,夕阳的余晖让一切更加梦幻,亭子中站着一个男人,他的背影挺拔,正享受着凉风轻吹的安静,但这份安静随着顾敛容的到来立刻被打破了,她走到男人身后,大喊一声:“吓——”那男人转身,倒是没有被吓到,只是他们站得太远,除了顾敛容那声大大的呵斥以外,躲在假山背后的两个人完全没有听到更多的交谈,东方翎云有些着急,止不住地问柳漠尘:“他们在说什么?”“不知道。”柳漠尘老实地回答,他心里虽然和东方翎云一样着急,但表现得还是一脸平静,其实,他也很喜欢顾敛容,可是,顾敛容却没有半分喜欢他的意思,总是指使他做这做那,等顾老爷责怪下来,他也只能无怨无悔地替她承担着,现在,他还没有说出口,她就要和别人定亲了么?

      “唉——”想到这里,柳漠尘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东方翎云在他旁边说了什么,他也没听到,只悄悄地离开了荷花苑。

      “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上前去,你朝左边突袭那个坏蛋,我拉住敛容,你武功比我好,趁机把那小子丢下水里喂鱼,哈哈哈,怎么样?”幻想着亭子里的少年掉入水中的狼狈样,东方翎云心里一阵暗爽,却听不到同伴的回应,他一转脸才看到柳漠尘早不见了身影。“可恶,跑什么跑,自己先乱了阵脚!”没有同谋,细声细气叫一声“救命啊——”,便捡起地上的那块石头丢进荷花池,然后赶快跑走了。亭子里的少年正是顾敛容所要定亲的楚振轩,他已经年过二十,早已有了意中人,正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家人解释,那顾家小姐却来警告他‘自己身患绝症,面貌丑陋,不要娶我’,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原来也有心上人了。知道了对方的来意以后,两人交谈甚欢,正说着要怎么骗过对方父亲,突然听到对面的假山后传来一声‘救命’,紧接着是落水的声音,楚振轩正要跳下水去,顾敛容却拉住了他一脸坏笑,“跟我来,我知道是谁。”

      “嗯?”楚振轩微微一笑,明白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心中有数,便依着她一起往顾家后院的方向走去。

      后院内,柳漠尘正举着剑一招一式地比划着,东方翎云却大汗淋漓地跑过来,一见他就怒道:“有时间在这里瞎比划,还不如跟那小子动真格的!”

      后院其实是一座废弃的院子,里屋摆着一堆杂物,外边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而长满了野草,柳漠尘和东方翎云平时就在这儿练剑,而东方翎云也十分清楚柳漠尘的脾气——只要他一生气,就会耍剑。他看着斯斯文文,待人儒雅有礼,却不喜欢说话,尤其不喜欢跟别人说自己的心事,但东方翎云就认定他是喜欢顾敛容的!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柳漠尘!”

      东方翎云在一旁气得大喊大叫,柳漠尘却始终冷静地比划着剑,但他又不敢靠近那柄尖利的剑,“气死我了,你这个榆木脑袋,明明喜欢人家还不敢说出来,怪不得她说你是根木头,我看,你就是根木头,不不,还是枯朽得生了虫子的木头!”

      听到‘她说你是根木头’时,柳漠尘的眼睛突然一亮,停下了划剑,愣愣地问:“你说,她说我什么?”

      “什么?!”东方翎云没想到他会停下来,见他一脸迷茫的样子,忍不住火大,骂道:“说你是个死木头,榆木脑袋不会开窍的东西,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你这根木头!”说完又怪自己嘴快,赶紧捂住了嘴,留下了句“当我什么也没说——”就气冲冲地离开后院。

      “哦,顾小姐喜欢的原来是一根木头啊。”和顾敛容一起躲在院门口的大树上的楚振轩,看到此情此景,已经偷偷地笑起来,他原本以为这个小姑娘喜欢的应该是一位和她相似的少年,两个人一起为让自己‘退婚’而出谋划策,哪里想到会是一个人站着练剑,还死咬着不承认的小少年。

      “哼,不要以为现在我们是一伙的,你就可以这样说他。”顾敛容双手叉腰作出一副泼妇状,“木头是我一个人叫的,东方馒头也不可以叫,你更不可以叫!”

      “好好好,我不叫。”楚振轩更觉得有趣了,顾敛容的样子生得清丽可爱,刚才非要皱着眉头弄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反而显得十分滑稽,“若是你早生几年,说不定我还不退婚了呢”他就是想逗逗她,又继续说着。

      “再说一次——”顾敛容握起拳头,就要打他,楚振轩没想到她这样暴力,树干原本就承受不了两人的压力,加上两个人还摇摇晃晃,一不留神地,两个人就要从大树下落下来,后院的柳漠尘听到那树上的声响,立刻冲到院门外,就在那一瞬间,看清了掉落的两人——然后接住落树的始作俑者。

      “哇啊啊——”顾敛容根本不会武功,还以为自己被大地‘砸’定了,想不到却生生地躺到了一个软软的身躯上,她似乎听见一声骨头轻响的声音,但下边的人却一声不发,只有楚振轩‘哎哟、哎哟’地喊着,她看着身下的那个人,心里既感激又担心,感激的是他可以奋不顾生地为她作铺垫,担心的是他有没有被自己砸变形,因为他一直不出声,她轻轻站起来,又低下头不安地问他:“你……你还活着吗?”

      “还好。”柳漠尘淡淡地应了句,避开她关切的目光,自己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又看向楚振轩,算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呆子,你真的没事吗?”顾敛容想要去问问,却还是忍住了。

      少年的肩膀听见她这句问候颤了颤,他止步,回头看了看楚振轩,又望了望她,最后还是离开了。

      “好了好了,不要太过伤心,要是让你爹娘知道是因为他才退的婚,那麻烦事儿就多啦。”楚振轩揉着腿,看这个小姑娘一脸失落的样子,还是安慰了她一下,哪想到顾敛容并不领情,抬着下巴不屑地看着他说道:“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关系。”

      “诶,你这样一点都不可爱呢。”楚振轩一瘸一拐地跟在她后面,“我看,就算我退了婚,你们的困难还有很多。”

      “那又怎么样,我就喜欢困难多多,那样才有意思。”小姑娘仍然倔着嘴巴,而他却觉得这两个孩子天生有一种……骨子里不肯妥协的骄傲,爱一个人,总会需要让姿态放得更低一些,若是谁也不肯向谁低头,只看得到对方眼睛里写满的不在乎,那么,那些藏在心底深深的在乎,又要怎么触及?

      荷花池里,那块被东方翎云扔下的石头,在清明澄澈的湖面上泛起一阵浅浅的涟漪,似是敲响于年少的心事……它莫名的出现,是迷一样的爱恋……它随波而逝的消失,是无法把握的未来……这个夜是一个聒噪的夜,蝉和青蛙一起潜伏在黑夜中叫着,少年东方翎云和他的‘情敌’柳漠尘一样难以入眠,顾家小姐则早早就闭上了眼睛,她的梦永远是美好的世界——在她所向往的北方草原上,她骑着一匹骏马,开心地驾着,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无尽的绿色,她的身后,一个白衣少年艰难地追赶着她,因为没有马,他跑得特别地吃力,而她却还在笑着对他说‘快一点,跑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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