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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寻找张出尘-XXⅧ ...

  •   端木缙怎么也不信会闹得这般结局,回到家中,抑郁似乎疯倒了他所有的思想,那思想于空灵中湮灭。端木缙忽地记起楼下半月前培上的四粒紫藤花籽,疯跑下去,却怅然了它们依旧没有生出芽来。回屋就气愤了将那一包花籽从七楼上一把挥下,洒满了小区各处。
      翌日,端木缙给父亲拨了个电话,说快要开学交学费了,要他汇钱过来,并趁此多要了一些,谎说是下学期学费涨了。其父并不觉察什么,于半月后将钱汇了过来。而这半月内的生活,端木缙便过得有些拮据了,手里甚至已没钱预存手机话费。月底的一日,端木缙给郑纹龙打了个电话,说:“你爸还没回来吗?”郑纹龙说:“没有。”端木缙一时却是无话可说,沉默了一回,又说:“出来吃个饭吧,我想和你聊聊。”郑纹龙心里是对朋友有些心灰意冷了,想过一回,终于是应了他。
      端木缙心情十分沉重,想他是真的没把这朋友放在眼里吗?却怎么也道不出个答案来。见郑纹龙也是低沉着没有情绪,就想无论对错,无非就是道个歉而已,然又怎么也揭不开那张口,索性想解释一回:“纹龙,我不是不把朋友放在眼里。”郑纹龙就把话截了,说:“别说这个了,那天也许是我不对。你一直没见着张出尘,我也理解你这心情,咱都不想这些了,你我还是朋友的。听说这一期的考试家瑛通过了,没准过几天就过来。”端木缙兴奋了,说:“真的吗,你听谁说的?”郑纹龙说:“前几天他爸往我家打过电话。”脸上却依旧没有表情。端木缙就问:“怎么不高兴,出什么事了吗?”郑纹龙说:“老实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我爸这次回国有些莫名其妙。他临走还提到等回来的时候可能家瑛一家人也过来旅旅游什么的,但前几天家瑛他爸打电话来却根本不知道我爸已经回国了。”端木缙脸上闪了惊异,又迅速收起,道出一句劝慰的话来,又说:“我手机下周就停了,再过一周我爸汇了钱来我再开通。”郑纹龙只是应了一声,没说先借点钱给他。端木缙见此,也就没有提说,想郑纹龙心下只惦记了他爸,遂就无心关照了其他。
      三日后陈家瑛抵达新加坡。这日,郑纹龙提早便去机场接了。二人见面后,却是口里哽咽,道不出了重逢的滋味。寒暄过后,陈家瑛就问端木缙为何没来,郑纹龙说是手机停机了,联系不上。陈家瑛说直奔Gaylong的家去找他,郑纹龙应允。
      三人见过面,端木缙心里滴了泪来,嘴里有许多的话,然一时却亦是道不出。三人因此沉默了。置了行李在端木缙家,三人便于楼下那啤酒屋一直喝聊到后半晌。席间,郑纹龙依是忧郁着,李家瑛看出,却不过问什么。端木缙就觉得虽则只有半年光景的不见,李家瑛却是明显有了些变化。过去,朋友存了心事,李家瑛总是要过问一番,复安慰一回,如今却就不屑一顾,沉默着装傻。端木缙心里便忽生出一种惘然,已觉这朋友彷佛是疏远了。
      吃罢,三人复回了家去。端木缙本想着和李家瑛合租了同住,盖因方才生得那般想法,口里就连一句客气话也未道出。恰巧李家瑛亦是订了去住学校的宿舍,喝过一壶清茶,二人便离开了Gaylong。人一走,端木缙心里空荡荡的,摸不透李家瑛怎么却就变了,遂似失恋过一般,心里苦苦的;烦闷至极,索性又奔了海边去。
      这回,却就于东海岸邂逅了那个兰婧媛。寒暄过后,忽想起张业栋来,端木缙过问一番,不想兰婧媛亦是不知其下落。端木缙愁闷着没了言语,兰婧媛亦是怏怏不悦。聊过一回,已至晚饭时分,二人散步出得海滩来,路过一家饭馆,兰婧媛有些饥饿,便说要请客吃饭。端木缙有些过意不去,欲要请她却愁着口袋里似乎已不够了一顿饭钱,索性不想太多,进了餐馆。喝过一些啤酒,端木缙就聊开了,问她:“你和陈逸生怎么散了?”兰婧媛说:“都过去这么久的事了,还说什么?”端木缙说:“我听说是你把人家踹了?”兰婧媛却就笑笑,夹了一颗花生递入口中。端木缙见状遂就转了话题,说:“看你模样似乎不是和我们同岁吧?”兰婧媛说:“我是显老还是显小?”端木缙说:“当然是显小了。”兰婧媛兀自绽放个笑来,说:“你看我像多大的?”端木缙说:“比我小一岁?”兰婧媛说:“我刚初中毕业呢。”端木缙呀了一声,说:“你如何进得这所学校?”兰婧媛并不回答,只说:“羡慕了吧。”端木缙感慨一声,说:“我们都跟不上趟喽。”心里却在想兰婧媛这般年纪却哪里讨了那么多的智慧来?兰婧媛说:“你为什么不高兴?”端木缙道出依是为张业栋担些心,兰婧媛劝慰一回,就提说起陈逸生生日那天的诸多细节来,直夸端木缙好眼力,竟能看出自己当时是在故弄玄虚。端木缙听罢,暗隐中生出些自豪,却又为此善感而多愁,亦有些鄙夷无非是些小聪明,这女子却引以来浮夸自己。聊过一回,兰婧媛便道出一句佩赏端木缙的话来,继而定义那是种心有灵犀,彼此该是有些缘分的,遂就相见恨晚没能结合。端木缙并未为之动容,回忆起张业栋与自己聊过这女子的一些往事,便觉这该是虚情假意,却不明得她道这话的目的;嘴上便胡乱搪塞,阻断了女子欲续说下去的内容。吃罢出得饭馆之后,兰婧媛确乎有些意犹未尽,是深感端木缙是个聪慧之人,试图接近乃是想从这里讨些智慧去,遂就遗憾了他适才的冷漠,然心里却没有善罢甘休,想择日再约他出来。
      开学前两天,端木缙收到了父亲汇来的钱,当下便提出一百新币,先是独自好吃了一顿,又给手机续了话费。手机启动了,先是拨了张业栋的号码,手机却已停机;又给陈芸拨,不想接通后,不待说话,那头先开口问了:“你手机怎么停机了?”端木缙却不知说什么好了,陈芸也没待他作何解释,又问:“你联系上张业栋了吗?”端木缙说没有。陈芸说:“你屋一直锁着门,这月人家来收房租,我给房东说张业栋也许是放假回国了,就把他这月房租勉强拖到下个月了。不过昨天房东又打来电话说有人租你那个床位,要来看房,现在该怎么办?”端木缙随口道了句: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却又后悔这话不该说的,就又释道:“那我给我们中介打电话吧,你不用管了。”陈芸说:“我才不想管,可房东就知道我的号码,你最好尽快解决,不然我只能让房东找你了。”端木缙想了想,也无奈了这的确不干陈芸的事,口里应了一声,就沉默起来。陈芸说:“还有什么事?”端木缙说:“于璇姬还好吗?”陈芸说:“你倒是关心她,挺好的,没什么事。”端木缙说:“不是我关心她,张业栋突然消失了,我怕是……”陈芸截了说:“我知道。”端木缙又沉默一回,陈芸说:“还有什么事?”端木缙说:“那你还好吗?”陈芸笑笑,说:“忙你的吧。”端木缙说:“听说那个邢书宇挺喜欢你。”陈芸说:“你怎么照顾地这么多?那天你们的事他给我说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了。”端木缙说:“你们好上了?”陈芸说:“你管这个干什么?”端木缙笑笑,说:“随便问问呗。”陈芸说:“随便问问我就不回答你了。”端木缙想了想,又笑笑,临了道了句再见。
      扣了电话,端木缙是觉得这二人应该是好上了,却就有些心里不平衡;想到他与陈芸目前的关系,心里有些沮丧,也尤感到有些对不住她,眼下想为她做点什么来弥补,于是拨了中介的电话。电话响了很长时间,端木缙忽然想张业栋消失了这么久,就该早通知给中介。接通了,端木缙就慌忙将情况告知了刘彦军。刘彦军听罢并不紧张,只是应了一声。端木缙有些情绪,却压低了声音,说:“那房东说有人去看房该怎么办?”刘彦军说:“房东手里有钥匙,谁去看房他肯定会带了人直接去的,这个不必担心。”端木缙听罢哭笑不得,只说:那好吧。挂断这边,复将内容传达给了陈芸。
      这日傍晚,郑纹龙给端木缙拨了电话来,说:“出来吃个饭吧,我明天要回国。”端木缙听后十分震惊,猜测其父兴许真是出事了,嘴上就斟酌着没立即问什么,只说择地方见面。见面后,端木缙却是装出一脸茫然,说:“后天就开学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回来?”郑纹龙说:“我可能不回来了。”端木缙说:“出了什么事?”郑纹龙说:“我爸也许是出事了。”端木缙说:“能出什么事?”郑纹龙低头吸了口烟没言语,端木缙知道是逃不开要谈些问题了,却亦沉默一回,方说:“家瑛知道你回国吗?”郑纹龙说:“我没告诉他。”端木缙说:“过去这么多年的事,应该不会了吧。”郑纹龙说:“我脑子很乱。”端木缙说:“是谁通知你回去,还是你自己想回去?”郑纹龙说:“我妈往这边打电话了,什么也没说,只让我先回去。”端木缙听罢,不知该如何对话。沉了一回,郑纹龙道出一句:“我们是朋友吗?”端木缙知道,不管他回答什么,郑纹龙都会再顺着自己的想法说下去,遂就没有言语。郑纹龙接着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如今这档事出,你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帮不了我,我有些遗憾。”端木缙说:“遗憾什么?”郑纹龙说:“遗憾我们太年轻了,谁其实也帮不了谁?朋友都毫无意义。”端木缙说:“就算是这样吧,不过以后的路长得很,现在为知己,终生为所用的。不一定以后我还是帮不了你什么。”郑纹龙说:“以后,什么是以后?人只要活着,就天天都有以后;以后是哪一天,究竟会有这么一天吗?我是个缺不得朋友的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这次回国是凶多吉少,如果真是我爸出事了,要么枪毙,要么无期,我的以后该是个什么样子了?所以我需要朋友,就因为我怕会有这么一天。结果这一天真得来了。”话毕,两个人沉默了许久,端木缙有很多感慨,却亦知道郑纹龙是听不进的,只在心里默默感受人生的复杂,又填充了很多变数;一个人能忽然间有许多金钱,名望,但也能在瞬息间荡然无存,一去不返。
      吃罢这顿饭,端木缙去了郑纹龙家。两个人一直聊到翌日破晓。郑纹龙收拾行李的时候,从抽屉里取了一块玉观音来要送了端木缙,说是许多年前他用自己攒的钱买的,端木缙心里不想收,但嘴上并不拒绝,知道拒绝会让氛围尴尬;收拾毕了,便随他去了机场。
      一路上,两个人皆沉默着无话可说,该是想说的话昨夜都说尽了。现在剩下的,惟有将来的寂寞。即将分手的时候,端木缙确是流了泪来。这回的泪是从心里滴下来的,郑纹龙背了身子去,不想看他,说:“不用太难受,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端木缙哭了很久,情绪平静下来,拭了眼泪,却抬头瞧见远处走过来一双女人。人是陌生的,但又觉得是似曾相识,待人走近了,便“啊”了一声惊叫。郑纹龙回头望望,亦认清那是张出尘和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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