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4、寻找张出尘-XXⅥ ...
-
翌日睡醒,端木缙没去上课,在楼下埋了花籽的地方怔立一回,复去了医院。一进病房,但见张业栋面色苍白,正被几个大夫护士围了,询问了,知是伤口复裂开了,正准备送往急救室。大夫把端木缙叫出去,说:“你来的正好,他手机说是拿去让人充电了,我们都急着联系不上你们。他要重做手术,我知道你不是病人家属,但你能签字吗?”端木缙从未接触过这类事,但知道自己是不能签的,便说:“我马上让我们中介来人。”大夫说:“怕是来不及的,他胃部在出血,十分钟内不做手术就可能有危险。”端木缙瞥了一眼张业栋,见他是疼得忍不住了,便说:“好,我签!”人被推去手术室,端木缙呆卧在病床上,直恨自己来得真是时候,益后悔忘了给手机充电及时送过来,又忽然诧异了,想昨日中午对覃童心编得瞎话竟如此灵验!
待手术完毕已是晌午,端木缙得知很成功,方松了口气,出去吃毕饭折回来复陪了张业栋一个下午。张业栋问:“字是你签的?”端木缙说“嗯”了一声。张业栋说:“我要死了可就是你的事了。”端木缙说:“你说过你死不了,我也就没想太多。兄弟我求你先好好养伤,别想于璇姬了行吗?你若再出类似状况我可不给你签了!”张业栋说:“你也要抛弃我了?”端木缙却不知如何回应这话了,说:“也都怪我,昨天忘了把手机拿过来,你谁也联系不上。”张业栋说:“你回去劝过于璇姬让她来看看我吗?”端木缙说:“没有。”张业栋说:“为什么?”端木缙说:“我现在活得比你累,根本不是你这点事情能比的。我何尝不想去替你说说于璇姬,但又不愿再节外生枝,自己的事情干不完,再来□□这份心。再说,这毕竟还是你俩之间的事,我再怎么劝,你们归根结底还是要面对面自己谈的。你们起码还是可以见面的!而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出尘。”张业栋感慨一回,想过去还说过要帮了他寻那女子,而现在却躺在这病榻上哪里也去不得了,连自己心爱之人忽然跑了都不晓得原因,复感生活中虽皆是最好的朋友,但许多事却是爱莫能助的。
下午出得医院来,端木缙想去郑纹龙家住一宿。方至他家,陈芸却打来电话,问他为何没有回家,自己有东西锁在他屋里了,端木缙便又辞了郑纹龙回家去开门。到了家陈芸却说没什么落在他屋里,两人便不问青红皂白各说各的吵起来。这一吵,陈芸便好几天没进端木缙的卧室。
翌日早晨,端木缙下楼见那花种子仍没发芽,便假想发芽之日必是张出尘回信之日。这么想过,便短信询问了邢书宇信。邢书宇说当日下午,他把信亲手交给了张出尘,但刘影疏说她似乎没有打算回信的迹象。端木缙索性不再多想,直奔了学校的学生管理处,呈了表格要那人签字。那人看过后签了字,告诉他三级领导各办公室的位置。端木缙一一用笔记了,就直奔那三个地方,不想事情十分顺利,只是校长去了中国,半月后方能见到人。端木缙的心瞬间凉了一半,想此事放假前恐怕是没戏了,不过,正还需要覃童心辅导课程的,遂一时淡漠了调班之事。
上课期间,端木缙依旧没心情听课,想的是张出尘为何连信也不回?这么随想着,脑中又派生了许多要对她说的话来。中午去餐厅的路上,端木缙将学生卡要回。覃童心问:“业栋病情怎么样?”端木缙想了想,不敢再道些不好的谎言来,便说:“没事了,不出半月就能出院。快考试了,覃老师打算什么时候开课?”覃童心笑笑,说:“那得看学生什么时候需要我了。”端木缙说:“那就即日开教吧。”半月内,端木缙抛放下许多杂念,一心跟了覃童心复习功课。期间去过医院几次,见张业栋从未露个笑脸来,后来便也不再去了;复给张出尘写过两封信让邢书宇转交了,但仍没得回复;家中,与陈芸的不和亦渐渐抚平,二人复回了一间屋去睡。
这日,义安大学已结束了期末考试,然距端木缙开考尚有一周。中午吃饭之时,郑纹龙说已寻得一处房子。端木缙问:“我自己一间屋?”郑纹龙说:“嗯,和你现在住的这房一样,也是三室两厅的,并且按你的要求,屋里住着的都是中国学生,没有女生。”端木缙问在什么地方。郑纹龙说:“在Gaylong。”端木缙说:“怎么是在那个地方?!”郑纹龙说:“那里便宜,每个月能给你省二百新币。”端木缙说:“红灯区能住人吗?会不会很乱?”郑纹龙说:“和那个有什么关系?!我已经电话约好了房东,下午放学我陪你去看看,你觉得行就先把押金交上,别一耽搁再让别人抢在前头租走,按你这要求的房也不是那么好找。”端木缙说:“你倒是顺便为自己找小姐寻了个避风港!”郑纹龙笑了笑没再言语。
下午放学,端木缙说:“覃老师,我今天晚上有点事,明天再教课吧。”覃童心便复叮嘱一句:“快考试了,你可别因为业栋耽误了自己。”端木缙说:“还是你理解我,但业栋是我的兄弟,如今遇上这茬,身边却一直没个人照顾着,我再不天天去,怕他会更加可怜了。”覃童心听罢,心里亦不是个滋味,挥挥手辞了端木缙。
二人分了手,端木缙便随郑纹龙去看房,地点就在那家啤酒屋对面的小区里。端木缙进得那屋,和正住着的四个学生聊了聊,感觉皆是正经人,当下便付了押金和第一月的房租。待房东携钱走后,端木缙说请郑纹龙吃饭以示谢意,二人便在啤酒屋坐喝了一个晚上,临走却是郑纹龙结的账。
席间,陈芸打过几次电话,端木缙都没有接听,后来索性将电池抠了。郑纹龙看见了,说:“有些人该面对还是要面对的,逃避也不是个办法。”端木缙说:“你知道这是谁啊就妄加分析。”郑纹龙说:“陈芸?”端木缙听罢打了个激灵。郑纹龙说:“你俩的事她都给我说了。”端木缙心里恨骂陈芸是有些无耻了。郑纹龙说:“你是为了躲她才搬家?”端木缙仍没言语,郑纹龙又说:“你知道你为什么活得累吗?”端木缙说话了:“因为我善良。”郑纹龙说:“那你说我哪里不善良了?”端木缙听罢,一句骂言立刻攻到脑子里去,但城门却没有打开。郑纹龙见他无话可说,便转了话题,说:“那信给了出尘了吗?”端木缙想了一想,说:“早都扔了,你爹对信的事也一直没啥反应?”郑纹龙说:“没有。”端木缙又一想,说:“会不会是你家保姆看的?”郑纹龙说:“嗯,也有可能,不过我总觉得那保姆也是我爸安插在我身边来监视我的。”端木缙笑了笑,想这毒枭的反侦察能力都形成条件反射了。郑纹龙见他若有所思,便说:“我劝你快些忘了她吧,我看得出来,覃童心是真不适合你,但是陈芸配你没得说。”端木缙说:“这话是她让你来给我说的?”郑纹龙说:“我自己这么感觉的,她给我说过想牵你和出尘的线,但你却已经不信任她了。”端木缙知道这是陈芸支的招,觉得郑纹龙亦能识破,却还要把这话说给他,莫非是想撮合自己和陈芸吗?端木缙没言语,郑纹龙也无话可说,两个人皆闷喝了一杯。欲要离开的时候,郑纹龙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端木缙说:“考完试吧。这几天肯定不行。”郑纹龙说:“那换班手续办得怎么样了?”端木缙说:“下学期再说吧,校长去中国了。”郑纹龙叹了一声,说:“你瞧你这些破事吧!你想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什么吗?”端木缙说:“我当然知道。”郑纹龙说:“你错了,不是因为张出尘,是因为你自己。事在人为,这都是你个人思想造成的,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端木缙没想错,他也觉得是个人造成的,但并不认为这样是错的,一心爱了一个人有什么错呢?难道自己也去学郑纹龙吗?但是错的又究竟是什么呢?是这个时代过于庸俗吗?郑纹龙打断了这思绪,说:“你真正想过假如有一天你和出尘见面后该说些什么吗?你细想过你们没法在一起,或者能继续下去的日子分别该怎么过吗?”端木缙说:“这些话题你我都是心照不宣的,说点别的吧。”郑纹龙说:“那就回家吧,不说了,搬家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出得店来,端木缙问郑纹龙要去哪里,郑纹龙一脸茫然,说:“回家呀。”端木缙点点头,亦回家去了。一进家门,陈芸便闻声出来,说:“怎么不接我电话?!”端木缙没有回语,开了屋门一头栽倒在床上,陈芸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便缓和了口吻,说:“我一个同学和你是一个专业的,下午把人家叫来想帮你复习一下功课,在这里等了你好几个小时,给你打电话却不接,我便好言相劝把人家送回家去了。”端木缙心里滴了一滴泪来,说:“陈芸,我要搬家离开这个地方了,我想去过一个人的生活,你能接受我们的分离吗?”陈芸哇地就哭出声了,端木缙也禁不住流了泪来,说:“我对不起你,可我没办法爱着你,我这几天每个夜晚都睡不着,想我身边的这些人,也包括你,可怎么也想不通的却是我本人,所以,我只能把自己孤立起来。我知道,我是需要彻底调整自己,但我不想让谁来帮我,你们谁也帮不了我,只会让我更加孤独,更加愤世嫉俗。”话毕,两个人顾自哭了许久没有言语。待哭干泪水,陈芸说:“是因为仍惦念着她吗?”端木缙沉默了,陈芸便说:“我最近和她聊了很多次,她说那三封信一直好好收藏着,但是从未打开过,只怕看了会再次勾起对你的回忆,让自己坠入深渊。她说她已有自己的生活,也希望你能把她忘了,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端木缙字字听了心里,却不敢相信这是实情——兀自觉得陈芸是在居心叵测地拿话试探自己。
这日晚上,陈芸回了自个屋去睡。端木缙独自闷至深夜仍无睡意,索性从柜子里取了纸笔练起书法来。倏忽间便至夤夜,写罢了,复下楼去看那紫藤花,见那花籽仍在沉睡,端木缙有些气愤,将土扒开去寻。种子亦是培上时候的模样,端木缙用手心捧了,自言道:“你别睡了,起来陪陪我吧。”种子沉默不语,端木缙又说:“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你愿意跟我离开吗?”手一歪,种子滚到地上去了。端木缙说:“你不想离开,却又为何不生个芽来?!”这时候听得背后有人喊他的名字,辨析了是于璇姬的声音;蓦然回首,见她正立在远处。月光下,端木缙清晰地看见女子眼眶里盈了泪水,便深深地看着,觉得女子好不美丽,娇若来自天上人间。端木缙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于璇姬没有回答,问端木缙又是在干什么?端木缙亦没有说,二人一同上楼去了。睡了一回,端木缙翻了个身,见天已破晓,再睡却就睡不着了,起来就将自己的东西满塞了行李箱,直奔新家去了。路上,回忆起半夜在楼下遇了于璇姬的事,却觉得那似乎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