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张出尘》恨水东流

32、寻找张出尘-ＸＸⅣ

　　翌日，覃童心一见到端木缙，便又递了一封信来，并大赞了他那一篇真是一鸣惊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是篇不错的文章。说得他一时不知了自己名姓。
　　中午从餐厅遇了郑纹龙，郑纹龙却阴着脸，说：“咱出去找个地方吃吧，我给你说个事。”端木缙说：“那封信找不着了？”郑纹龙说：“去了再说吧。”二人便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店。端木缙坐下就问：“到底出什么事了？”郑纹龙说：“点菜。”端木缙说：“快别啰嗦了。”郑纹龙说：“怎么是啰嗦？你来这里不点菜人家不得把我们撵出去？”端木缙说：“我啥也不吃，你快点！”郑纹龙就慢条斯理地点菜，点毕了，说：“我怀疑我爸看见那封信了。”端木缙说：“什么？！你爸可是认识那一家人的，这样咱们不全暴露了吗？！”郑纹龙说：“谁让你不弄个信封封死？”端木缙说：“你怎么反咬一口，谁让你不随身带着的？”郑纹龙说：“信的内容我看了，除了有个出尘的名字以外，其他人称都是‘你’、‘我’，所以我爸还不知道这是你写的，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承认这是我写给她的。”端木缙说：“没有这个可能，信的内容你不是看过了吗？里面说的都是两人过去的事，你过去怎么会认识她？”郑纹龙说：“我爸那时候不在我身边，所以就不知道我到底认不认识她。”端木缙想了一回，心里惊出一声，口里说：“你说实话，是不是在国内就已经认识她了？”郑纹龙说：“我真不认识，你记得张出尘那时候去过四川吗？”端木缙说：“没准你去过来无的。”郑纹龙脸上就不悦了，说：“你要再猜忌这些无聊的事情，我们以后就别再来往了！”端木缙说：“怨我怨我，我最近神经高度紧张，看谁都不顺眼了。”郑纹龙平息了，说：“你快想想该怎么办？”端木缙说：“你确定你爸是看过了？”郑纹龙说：“嗯，我记得挺清楚的，那天我把信夹在第七十一页，昨天回去发现已经不是那一页了。”端木缙说：“你爸没提说此事？”郑纹龙说：“他什么也没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有所怀疑了。”端木缙说：“若你爸问起，你就一口咬定这是我写给你们班里一个叫张出尘的，要你代为转交。”郑纹龙想了想，说：“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但信里不光有张出尘的名字，还有来无，实验高中等等地方，怕我爸不信会有这么巧的事，若真要来学校班上查这个人，我们可就不好交代了。”端木缙说：“这些你倒记起来了！”郑纹龙沉思一回，说：“还有一个方案就是实话实说你们的关系，但涉及到各家庭关系的话我就一概装糊涂，只说你和张出尘曾一起上过高中，早就认识。”端木缙说：“这个办法是不错的，但你们两家一沟通，她妈便会得知我也在新加坡。有件事我没对你提过，我爸和她妈也认识，而且关系一直不错，但出尘那年出了个小事，之后我们两家就再没有过来往。”郑纹龙问出过何事，端木缙狐疑一回，便道出了张出尘被玷污贞洁的事来。郑纹龙惊了一声，说：“这还是小事？！也就是说，你担心她妈一旦得知你也在这边，你就更难见到出尘了。”端木缙说：“我怕会是这样。”待菜端了上来，郑纹龙便说：“唉，先吃饭吧。”端木缙说：“你把信给我。”郑纹龙便从包里取了那信来，说：“我给你找了个信封封住了。”端木缙接了放进包里，亦从包里取了张纸出来，说：“这我写了一份换班申请函，你让你班的人把它翻译成英文的。”郑纹龙说：“你班里没新加坡人？”端木缙说：“你就别问这么多了。”郑纹龙便不耐烦了，说：“我是你的秘书还是怎么着？”端木缙说：“说心里话，我真是不拿你当外人了，我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心里清楚自打来了这边就没少麻烦你，事情但凡有别的办法，我是绝不会总来找你的。等这些破事一过，假期里我请你去马来西亚转转。”郑纹龙听罢便不高兴了，说：“我只是随便发了一句牢骚，你却把我说成那类朋友了，你说我郑纹龙是缺钱还是在乎钱？还是缺个酒肉朋友？我们是拜把子的兄弟，为什么会对别人不屑一顾，独对你这般在乎，是我缺心眼还是怎么着？！”端木缙说：“你别说了，算我说得不对。我最近是烦得要命，身边一大堆破事，既解决不了，也没人陪我说说，我是活得太累太压抑了，有时候真想找个女朋友把我解脱出来，可我不像你，心里有个张出尘就谁也容不下了。”郑纹龙说：“你怎么说什么也得把我捎带上？！说来说去，我在你心里还只是个普通朋友，你有什么事都没给我说过。”端木缙说：“不是不给你说，有些事男人是说不出口的，只会存在心里自我排解，排解不掉了，便只能与女友说说，可我怎么也无法接受别人。业栋也经常劝我抓紧找一个算了，别再想出尘了，我也这么对自己说，说完却觉得也不单是心里惦记那个人，而是一直没遇上个合适的来替代她。我想找一个随时随地都能陪我谈心的女孩，但这很难，比如半夜睡不着，突然想到一些东西，你叫她，她肯定会说：困死了，明天再说吧，你就立即没兴趣了。长时间总是这样，那么有些话，有时候，对有些人，你一想就不愿说了。如果那样的话，我的心理负担就非但无法减轻，反而会越来越重。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类体会，有些老婆经常抱怨男人回家太晚，嫌不顾家，孩子甚至好几天见不着爹。但是作为一个妻子，她又能理解多少男人的思想压力，倘若天天回家给她们聊这些事，她能懂吗？最后可能会憋出一句：你少别给我提这些破事儿！所以我只是担心，找一个人不是我想要的，或者我也不是她适合的那类，这样就相处不长。我能学着宽容，但宽容不管怎么说还是一种压抑，总是有度的。如果我能无限制的宽容，那么我和她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每天都是我让着她，她说啥都行，她看着办，这样她又肯定会觉得我这人很没劲，生活一点激情都没有。”郑纹龙说：“快吃吧都凉了。”便递了筷子给他，自己兀自吃起来。端木缙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理解这些的，所以和你说也是对牛弹琴。”郑纹龙放下筷子，说：“你以为我什么也不懂？谁生活中遇不上你说的这些事，我爸妈当年不就是因为一些破事闹成这个样？只是我心态比你好，为什么非让自己活得那么累？想这么多有什么意义？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端木缙说：“吃你的吧！我回家休息了。”郑纹龙说：“吃完再走啊，下午你不去上课了？”端木缙摆摆手离开了饭店。在街上怔立一回，复进了小店，说：“你把这个给覃童心，让她下午帮我刷卡。”
　　复出得饭店，端木缙便打车直奔义安大学去了。路上，给邢书宇发了个短信，邢书宇说在校门口等他。至校门口下了车，端木缙没见有邢书宇的影子，心里却已激动了——他很想直接去见见张出尘，但思来想去，复软弱下来，怕彼此内心皆承受不住这久违的相逢。复想起那日酒后在出租车里的双重梦境，想那个梦中的张出尘，是真的张出尘吗？便努力回忆了那张面孔，却怎么也记不清。
　　邢书宇出得学校来，端木缙便在马路对面招手。邢书宇过来，问：“出什么急事了？”端木缙说：“没什么，我写了封信，想让刘影疏转交给出尘。”邢书宇说：“很急吗？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端木缙说：“中午也没什么事，就过来了。”邢书宇说：“吃饭了没有？”端木缙说：“还没呢？”邢书宇说：“那去我学校餐厅吧，我也没吃。”端木缙说：“不了，我回去了。”邢书宇说：“既然来了何不去见见她？”端木缙沉思一回，说：“算了吧，我怕她是不会见我的。”邢书宇说：“走，先吃饭再说。”就硬拽着端木缙去了。
　　进了校园，端木缙便觉得那彷佛是来无实验高中，各面孔在不经意间皆变得熟悉，熟悉却又是陌生的。端木缙几次有上前给谁搭话的冲动，然终究没有付于行动；吃饭的时候，抬头看那一张张面孔，盼着其中会有张出尘，但又害怕会真的相遇。邢书宇说：“信马上就给她吗？”端木缙说：“越快越好。”邢书宇说：“那我吃完就去交给刘影疏，下午她就能看到了。”端木缙点了点头，邢书宇见他若有所思，说：“你不打算先见见她？”端木缙说：“我何尝不想见？过去这么久了，只怕这一见只会惊扰她的生活。”邢书宇说：“也罢，我先将信交给她再说。”端木缙说：“书宇，我们是朋友吗？”邢书宇疑惑了，说：“是呀。”端木缙说：“你都知道什么就实话说出来，不必瞒着朋友。”邢书宇说：“我何事瞒过你？”端木缙说：“那你告诉我，张出尘什么时候和那个李靖好上的？”邢书宇愣在一处，僵死了。端木缙又说：“正因为你二人关系好，我才一直没让你帮忙管这件事，怕你会左右为难，但既然我还是找到你，也是因为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只希望你据实回答我点问题，我保证不会干涉他们来往。其实我早就觉得过了这么久，我们的缘分该是尽了，出尘找男朋友也很正常。我不是不理智的人，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但你也知道，初恋这东西不是说忘就能忘的，现在我所做的一切，只想我们有一天能见见，倾心沟通一回，而这期间的所有细节我不想被任何人蒙在鼓中。”邢书宇沉思一回，说：“唉，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了，他们的确是好上了，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一进这学校认识李靖的时候，他们似乎就已经在一起了。”端木缙说：“那你一开始就认识出尘，又何必再编些周折来糊弄我？”邢书宇说：“我是真怕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端木缙说：“那你就打算一直这么蒙下去？”邢书宇想了想，说：“我哪里想到哥们儿这消息如此灵通啊。”端木缙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想这话意思是若我消息不灵通就打算把老子糊弄到天亮？！便说：“那我接下来问你点事可别再说瞎话了，否则咱俩这朋友没法做了。”邢书宇说：“你说，我一定据实道来。”端木缙说：“以你和李靖的关系，对他的了解也不少吧。”邢书宇说：“你想听什么方面的。”端木缙说：“他的背景。”邢书宇说：“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他也是来无人，高中没上完就过来了。”端木缙截了问道：“具体什么时候？”邢书宇说：“高三下学期来的。”端木缙说：“你接着说。”邢书宇说：“他来这边上了一年预科，之后和我们一样进了这所学校。”端木缙说：“没了？”邢书宇说再想想，便又说：“噢！你这一说我倒觉得他会不会是和张出尘一起从国内过来的？”端木缙便笑了，说：“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羞得邢书宇亦绽了个笑来。端木缙说：“他家都是干什么的？”邢书宇说：“他爸好像是来无市公安局的一个官，他妈就不知道了。”端木缙听罢便暗想警匪倒成了一家人了！又想张出尘被玷污的那档子事，她妈必是找这人帮了忙，嘴上又问：“他和张出尘之间你了解多少？”邢书宇说：“这个真了解得不多，以出尘的美艳谁靠近半步李靖也会起疑心的，所以他也很少带她出来，我们更是从不过问什么。”端木缙说：“那就这样吧，只希望再有什么事老弟别瞒着我，我尊重你和李靖的关系，但我也希望出尘这件事上，你能顾及一下我的感受，毕竟我曾和她好过，不至于老弟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吧！”邢书宇说：“好！你如此看重我这个朋友，我哪能再做对不住你的事。”端木缙说：“那信的事我就拜托你了，若有回信及时联系我。”邢书宇说：“一定！”端木缙说：“另外我觉得这次聊天的内容你也不必再到李靖跟前学一遍了吧。”邢书宇说：“这话倒把我说成个无耻之人了！”二人便笑了，但两个笑脸背后皆藏了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