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在心口难开》端木轩

2、第 2 章

　　三——
　　排练结束，子琳率先拎着长笛匣子就跑了出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有雪儿和原野在的地方让自己觉得很压抑。
　　“子琳！”
　　子琳扭头一看，是原野的妈妈开着车，好像也是刚刚下班。
　　子琳微笑着鞠了一躬，然后跑到了车边。
　　“刚刚排练完是吧！原野可怕不可怕？呵呵~~~如果他敢欺负你，你就告诉伯母，看我怎么收拾他！”
　　子琳掩着嘴，眼睛却弯成了新月，这时，原野妈妈打开后面的车门让子琳上了车。
　　“今晚你原伯伯和原野都不在家，你来陪陪伯母吧！我们先去逛逛超市！”

　　子琳和原野妈妈一起推着手推车在超市里走着，原野妈妈不断说着一些有趣的事情，子琳听着觉得好玩，却也只是掩嘴一笑。
　　子琳和原野两家从父辈开始就是很交好的朋友，后来子琳一家搬到了外地，渐渐联系少了，不想后来子琳大学又考了回来，恰逢原野的大计开始实施，于是在缪斯女神的指引下，两家人又回复了往日的熟络，而原野的父母对于这个乖巧的女孩也是视同己出，一直都想让子琳来自家住，可是子琳一再坚持要住在外面，两位长辈也不好强求，只是时不时都要子琳过来吃吃饭，只盼着能让子琳多陪自己一下。
　　“对了！今天做那个吧！”
　　原野妈妈突然说了一句这个，把子琳小小地吓了一跳，她有些疑惑地望着原野妈妈，而原野妈妈也正望着她，慈祥的目光中透出一股狡猾的神色，子琳恍然大悟，灿烂地笑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话说在子琳还很小的时候，经常去原野家串门，每次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原野妈妈都不想让她回家，总希望子琳多呆一会儿。于是，只要是子琳来了，原野家的饭桌上就一定会有一道菜——西红柿鱼汤。
　　这道菜可不简单，是原野妈妈的拿手好菜，用西红柿、辣椒、葱姜等和鱼烹煮而成，红红的鱼汤又酸又辣又鲜，鱼肉嫩嫩的，不光细腻爽口，还融入了西红柿的清新味道，而子琳又特别喜欢吃鱼，每一次只要一看到桌上红红的汤，就舍不得走了，总得吃到父母出门来寻才罢。
　　后来子琳搬走了，就再也没吃过原野妈妈做的西红柿鱼汤了，虽说长大了，吃的好东西也多了，各式各样的鱼的做法也几乎吃了个遍，可就只有这道西红柿鱼汤仿佛是独门专利一般，不光没有人吃过，后来认识的所有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不知多少次让子琳在夜晚魂牵梦萦，不知道几度让子琳在厨房望鱼兴叹，在子琳长大的过程中，这道菜是为一憾。
　　而子琳选择原野家所在的大学，实在不能不说没有某方面饕餮意愿的原因呢！

　　“这条吧！我看着这条比较好！”
　　原野妈妈和子琳一起站在鱼池边，看着里面一条一条畅游着的大鱼，突然，原野妈妈指着一条鱼问子琳，而子琳皱着眉头，指向了另一条，原野妈妈又摆摆手，指向了某一条，子琳立刻又指向一条。
　　而一边举着网子的超市营业员看着两人哭笑不得，自从半个小时前，原野妈妈对他说要买鱼起，他就举着网子在旁边严阵以待了，可是都半个小时过去了，两人几乎把鱼池里的鱼都指了N遍，还没有决定要买哪条。
　　又是漫长的半个小时过去了，鱼池里的鱼都少了好几条了，原野妈妈和子琳才痛下决心买了一条鱼。值得一提的是，就是在别人买鱼的时候，原野妈妈也会突然喊停，让人吓一大跳，当然她也不忘凑上去细细查看，甚至把自己心里对这条鱼的意见、看法以及不满情绪都说出来，比如这条鱼的头很大，或者这条鱼好像长得有点困难之类的，让旁边的营业员和顾客庐山瀑布汗，而子琳居然也煞有介事地点头点头再点头。
　　如果说原野妈妈无厘头的做法只是单纯地让人费解的话，那么子琳的出现无疑会使人开始对自己的行为费解。

　　悠长的歌声仿佛是穿越了层层时空而来的一般，在原野家中就回荡着这样的歌声。
　　《春宵情歌》，是原野妈妈非常喜欢的一首歌，也是原野妈妈唱得最好的一首歌，有种哀怨，有种柔情，有切切的念老，有苒苒的华休，仿佛女人的一生都蕴藏在这样的一首歌中。
　　小时候不懂，只觉得好听，待到年岁渐长，每每子琳听到这首歌，无论什么版本，总让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客厅里的音响在歌唱，厨房里的原野妈妈也放开了歌喉，一时间，两边的声音交缠在一起，竟然让人有种扑朔迷离的感觉，好像那春风断桥边的相逢错过，水乡杨柳下的纠缠等待，都化作了氤氲水汽，将一切笼罩起来，慢慢沁润成绝美凄伤的水墨画。
　　原野妈妈拿着菜刀料理着那条活鱼，唰！手起刀落，那鱼的灵魂就伴着轻灵缥缈的歌声飞上了云霄，阿弥陀佛了。
　　子琳在一旁拌着沙拉，静静地听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掉进了那样的一个传说里一般，重重的亭台楼阁，手中的丝线缱绻不断，望穿秋水，也望不断思念，只为了心里、梦里的那一个人。
　　“傻丫头，想些什么呢？”
　　猝不及防地，原野妈妈靠了过来，带着狡黠的神色问子琳。子琳脸上一红，只低下头，拌着那碗沙拉。
　　“哎！子琳也长大了，要在古时候，这个岁数的姑娘都该找婆家了！”
　　子琳猛地抬头，惊愕地扭头看原野妈妈，而原野妈妈以一种很正经的态度看着子琳，两个女人就这么在眼神中交流属于两个年代的两段华年。
　　这时子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指向原野妈妈身后……
　　“啊！！！！~~~~我的鱼汤！！！！！”

　　在原野妈妈急切的眼神下，子琳喝下了第一口鱼汤——
　　子琳甜甜地笑着点头，原野妈妈的手艺非但没有退步，反而更上一层楼了一般！这碗鱼汤浓香诱人，虽然辣，但是不灼热，尽管酸，可是不揪心，每一种味道都恰到好处。
　　两个女人坐在餐桌旁，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偶尔抬头交换一个微笑。空间中钢琴的音符轻轻坠落，流淌的依然是东方的典雅意韵，随着天色渐渐变得绮丽多姿，那一个一个清亮的音符，与慢慢现出形貌的星星交相辉映。
　　有时候，人们总认为生活条件提高了，就会快乐了，但是当物质条件发展得愈加迅猛时，人们反而觉得空虚，不那么快乐了……
　　原来我们所需要的，只是心灵的温暖与恬静，当心灵满足了，也就快乐了。

　　四——
　　夜幕降临，艺术团也陷入一片黑暗与沉寂。室内舞台上，幕帷之后，是繁华与耀眼褪去后的深邃。
　　那空旷的舞台上，曾经上演过多少荣光，但是，当聚光灯“啪”地灭了，当空气中的尘埃渐渐沉积到了木地板上，当来来往往的人离去了，还有什么能够承载舞台的辉煌？
　　有的人，天生就喜欢舞台，并不是为了炫耀抑或其他，只是心中有无限的想法希望可以表达出来——藉由舞台这个载体，比如现在在舞台上的人，这个隐匿在黑暗中的影子。
　　在夜晚的微光中，这个影子从台边走到台中，脚步极轻，可还是有空洞洞的声音沉沉地传来，但这个人的脚步没有一点迟疑，应该是知道这个时候，艺术团是不会有别人的。
　　在台中站定了良久，这个人影开始动了，慢慢地举手、移步，和着心里的节奏与韵律，忘我地舞动着。
　　然后，那个人影就那么停了下来，向着前方伸出手，好像要去触本来应该在那个位置的一个人一样，可是那里并没有任何人，那个人的手慢慢收了回来，低头，一时间，整个空间都静止了，那个人也变成了一具雕塑似的。
　　“啪嗒……”
　　什么坠落的声音……
　　只见那个人影渐渐坐到了地上，空荡荡的舞台上隐隐响起了精灵的泣诉……

　　五——
　　舞台，排练中。
　　一男一女跑到舞台中央，似乎正在被人追赶，然后随着台下乐队开始演奏，两个演员开始了对话一般的演唱——原来这两个是歌唱演员。
　　子琳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因为这段情节之后，就有月亮女神的戏份了。
　　月亮女神下到凡间之后，游历到一个山野村庄里，却意外地遇见了一对出逃的恋人。原来这里每五年就要向主管狩猎的月亮女神供奉一个年轻女孩，而这个女孩是今年的贡品，可是她的恋人把她救了出来，两人一起出逃来到山林。那女孩责怪那个男孩，说自己是自愿献身给月亮女神，这样是为全村的人好，而男孩这么一闹腾，虽然两人幸福了，却害惨了其他所有人。
　　就在两人不断争执的时候，已经是凡人的月亮女神出现了，她向二人比划着，表示月亮女神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假借月亮女神的名义在兴风作浪，然后又希望他们能告诉自己祭坛的所在，一起去查清楚这件事情。可是男孩很怕会招惹神怒，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让女孩很是瞧不起，于是两个女孩便向着有着未知危险的祭坛走去。
　　子琳刚开始看到这部分情节的时候，还以为这是很俗套的河神娶亲，但是慢慢的，又从其中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在大我和小我之间取舍，一直是人们面对的众多难题之一，然而能真正做到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人并被人们所传唱的大都是大义凛然的男人，反倒成了所有的女人为私情所牵绊了，这样未免有失偏颇，自古明事理的女子又何止少数，在这里所塑造的，就是两位为了正义而勇于犯险的女性，所以看到这部分情节时，子琳不由自主地扬了扬眉毛。

　　这段情节的排练很轻松就通过了原野的审查，几个歌唱演员不由得松了口气，因为这是少有的几场融合了多种艺术形式的戏，当初就是考虑到如果成分太杂，可能会让观众厌烦，才严格控制了每一场戏的演员必须是同一种艺术成分，可是有时又势必会要有交集，这就得看各位演员的功底如何了，怎样让观众能同时欣赏几种艺术成分，而不觉得杂乱无章，又或者怎样平衡舞蹈和声乐，以不使其中任何一种被另一种抢去了风头。
　　经过各位演员不断地磨合，不断地排练，终于使得这一场戏能完美、平衡地呈现出来！

　　因为今天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子琳和同伴们享受到了提早下课的待遇。
　　走在干净整洁的街道上，子琳沉醉在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中。这个城市有着非常明显的四季区别，所以很多从外地过来的子琳的同学，都惊叹这儿的四季之美，而城市的规划也很合理整齐，没有对自然造成什么剧烈的影响，甚至可以说，这个城市的规划是基于自然的。
　　看那街边梧桐，桐下疏座，座上闲人，一切的一切都透出安谧的感觉，浑然一体，这样的情景怎不让人为之感动！
　　夏天的燠热让很多人都躲进了空调房中，虽然子琳也觉得空调房里很舒服，但是她并不愿意老是待在里面，至少她在离开了空调之后，不会表示出不满和厌烦——有时人应当学会克制自己，子琳就是这么告诫自己的。
　　的确，世上的诱惑实在是太多了，而人的欲望又是极其可怕的，如果不能很好地克制自己，这样放纵的生活对自己是没什么好处的！
　　也有很多人会搬出这样的理论来为自己开脱，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不好好对待自己，怎么对得起这飞逝的光阴？
　　但是，在不断膨胀的欲望之下，人只会越来越不满足，短暂的欢欣之后，是更大的空虚以及更强烈的需索。

　　子琳找了一间快餐厅坐下，充足的冷气像一个大大的蜗牛壳把脆弱的人包裹在里面。
　　面前的芦荟圣代在炽烈的阳光下看起来很舒服，晶莹透亮而又细腻，让人很有吃它的欲望。黑色的长笛匣子摆在桌上，革面的质感很符合长笛的锃亮，如今，静静躺着，虽然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但是无论什么时候提出来，都是沉稳而冷静的。
　　而子琳戴着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发呆。
　　子琳喜欢依据环境与心情来选择听的音乐，阴天只听钢琴，雨夜听筝，烦躁的时候就会听一些能够让人发泄的音乐，虽然有时天气的变化让人猝不及防。
　　今天子琳出门的时候选的是一张日本筝的CD，虽说雨夜听筝，只因那细碎的雨丝和连绵的琴音有着说不出的缠绵和动人，但是在这样一个晴朗的夏日，聆听一张缅怀童年的专辑应当是相当适合的。
　　日本筝不似中国古筝的柔情，一波都还要折三折，它几乎都是直来直去的音符，只是一个音符蹦出来，就是一缕悠长不断的气韵。
　　为什么说夏天适合缅怀童年呢？恐怕是因为小时候，夏天的中午老是要被家里人哄着午睡，但是又想和朋友出去玩吧。在聒噪的蝉鸣声中，翻来覆去的焦躁心理，那应该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吧！
　　子琳每次听到这张日本筝的CD，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夏天中午耀眼的阳光以及最浓郁最茂盛的绿色，伴着筝声，仿佛连那不能过冬的鸣蝉也渐渐活了过来，开始一轮新的歌唱比赛。
　　在为无法复返的童年叹了一口气之后，子琳开始向面前的芦荟圣代发动了进攻。

　　六——
　　“今天要排的是在太阳神的阴谋之下，月亮女神与铁匠之间的误解和背叛，这一段应该可以说是全剧的高潮所在，希望各位尽力排好！”
　　大导演原野坐在舞台的边缘，向大家布置今天的任务。子琳坐在下面，看到雪儿坐在离原野最近的地方，用绝美温柔的目光看着原野，而原野也不时朝雪儿投去浅浅微笑。
　　“你们知道吗？原野和雪儿……昨天开始了！”
　　一个刻意压低的男声在后排响起，子琳扭头一看，不由得皱了皱眉，原来是几个伴舞的男生在说话。
　　“什么什么？开始什么了？！”
　　“你猴急个什么啊！又不是跟你开始了！”
　　“就是就是，小声点儿！听他说！”
　　“昨天晚上呐，我经过中心广场边的西餐厅的时候，看到原野和雪儿挽着手一起进去来着，他们那亲密样儿，就跟蜜月夫妇差不多，两个人还嚼耳根子呢！”
　　“不是吧！雪儿看起来那么副清高样，也知道攀高枝！”
　　“去你的吧！人家这叫‘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而且人家有能耐，舞跳得倍儿棒，人也漂亮得没话说，攀高枝怎么了啊！有本事你也攀一个去啊！”
　　“嘿嘿！就是！有本事你也把我们原大导演攀上啊！你瞧你这小白脸样儿！哈哈~~~没准儿原大导演一瞅一个准儿，就把人家甩了，改要你了呢！”
　　“死去吧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哟嗬！瞧瞧，还发火了呢！脸红什么啊，难不成说中你的小心事啦！”
　　“哈哈哈哈哈~~~”
　　子琳听了以后，觉得这些人真粗俗，但是又不由得朝原野和雪儿两人望去，不想原野也因为这边渐渐大起来的声音而望过来，正好瞅见了子琳皱着眉头的样子，登时就愣住了，后面的话也开始结结巴巴的了。
　　子琳连忙低下头不看原野，心里想：
　　呀，坏了！就是他们！讨厌！
　　她一边想还一边回头看那些罪魁祸首，那几个男生也知道刚刚声音大了，一个个坐得笔挺笔挺的，好像一直在专注听原野说话的样子，显得一个个都是根正苗红的四好青年似的。
　　哼哼！一个个装得可真像！
　　不自觉地，子琳嘟起了嘴，心里对这些人老大不满意，然后悄悄把头转正，这时她瞥见旁边的顾颉的表情很奇怪，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顾颉也低着头，两腿夹得紧紧的，双手用力地握成拳头放在腿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他好像很紧张似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子琳再回头看那几人，又发现他们几个对着顾颉挤眉弄眼，脸上满是轻蔑和嘲讽的神色，意识到子琳正在看着这边之后，他们又摆出面对原野的姿态，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抬起头，原野已经恢复了正常，开始对乐队那边提出新的要求。子琳也细心听着，只是偶尔望望顾颉和那几个男生，心中多了一个结。

　　钢琴如同流水一般反复，而竹笛的出现让人始料不及，带着竹林的苍透与清冷，一股莫可名状的凉意袭上身来，自然的寒凉尚可驱除，可是心灵的呢？
　　子琳静静地看着顾颉跳舞，是他最后一段表明心意的舞蹈，用了一首颇为哀怨的曲子。
　　古典舞啊！
　　子琳在心底默默地感叹，不同于雪儿的芭蕾舞，顾颉的古典舞是另一种美，是一种内在情愫的含蓄表达。所以说芭蕾舞是自然而大气的，但是古典舞却是内敛而婉转的，芭蕾舞的每一个动作都要求舒展，古典舞的动作也舒展，可是其间蕴藏了暗劲，一如东方的古典气韵，柔中带刚，宁静致远。
　　一曲终了，顾颉伏在地上，已然是故去的神诋，让人禁不住地感到悲伤，子琳也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不光是顾颉跳得好，那首曲子也是凄美得入木三分。
　　子琳回过头，雪儿恰好走向自己，子琳把头偏向一边，预备侧过她，可是雪儿却径直来到了她的面前。
　　子琳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雪儿，雪儿也静静地看着子琳，两人对望着，却没有在眼神中交流分毫。
　　“顾颉的舞跳得真好呢！”
　　雪儿突然说出了一句这样的话，让子琳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么柔美，那么细腻，也只有他能跳得出来。”
　　雪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开始盯着舞台那边讨论着的原野和顾颉。
　　“不过……”
　　子琳看见雪儿的眉毛扬了一下，却一直是平淡的表情。她也回头看着原野和顾颉，两人就这么各自看着另一边的两人，只是两人心里想的，却截然不是同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