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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人生愁恨何能免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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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晏!”铁虎啸突然大声打断了她的话,“别胡思乱想了,你能想起和自己身世有关的线索,这是好事,我一定会帮你找回真正的自己。我喜欢看到你安心、自信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一株无根的浮萍,找不到心灵归依的地方,这样,就算你永远留下来,我也不会开心的!”
“铁哥……”晏晏微翘的长睫轻颤着,眼底渐有一片氤氲的晶莹扩散开来。见她和铁虎啸似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载淳与玄冰交换了一个眼色,悄悄退出房间,合上了房门。
☆ ☆ ☆ ☆ ☆
完成了与文沙国侍卫队成员的第一次见面、互相介绍以及商议今后的教练计划等等事务以后,已经是当天的黄昏。待众人散去后,杜正清也打算回眼下暂住的文舒别苑休息,还没来得及出门,洛嘉便赶上来叫住了他:
“杜教头,公主希望您今晚留下用膳!”见杜正清怔了怔,面上闪过一丝难色,他又补充道,“公主一直为上次未能设宴答谢您深感抱憾,看在她如此诚心诚意的分上,希望您不要再让她失望,让她难堪!”
听出洛嘉的语气有些不冷不热,不阴不阳,还透着一丝酸涩,杜正清心中更是诧异,但他考虑了一下,觉得对方的话也有道理:往大处想,他现在是代表自己的国家为文沙国使团做事,若是得罪了煜凌公主,弄不好会影响两国的邦交;往小处想,载熙替他和承秀操了不少心,就为了这份情义,自己也不能再耍傲气、使性子,让身为一国之君的载熙难以落台。
想到这里,他便颔首道:“多谢洛嘉队长提醒,我这就去。”
见杜正清终于如云桑雅朵所愿跨出了这一步,洛嘉心情复杂地一叹,颓然坐倒在了身后的石凳上。
房间里,云桑雅朵看着卓娅摆放好满桌菜肴,忽然开口问道:“你觉得,他会来吗?”
“这……”卓娅一愣,为难道,“奴婢不知……”
“我说他会!”轻抚涂满艳红蔻丹的修长玉甲,云桑雅朵若有所思地低喃着,“我猜,他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而且就快到了……”
话音未落,杜正清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门口。看了屋里的两人一眼,他依旧中规中矩地上前跪拜行礼:“卑职参见公主!”
云桑雅朵的唇边浮起了一丝胜利的微笑,上前优雅地伸手相搀:“杜教头总是这么多礼,这是私宴,并非谈公事的场合,你就不能把我当作一个普通朋友,不要如此拘谨吗?”
“谢公主抬爱!”杜正清站起后,又微微欠了欠身,神情语气却并没有多少改变。
“快坐啊,你平时难道都站着吃饭的吗?”云桑雅朵热情地招呼着,随即挥手道,“卓娅,这里没你的事了,忙你的去吧!”卓娅应声“是”便退了出去。
见云桑雅朵一叠声地催促自己落座,杜正清也不好再那么僵着,只得依言坐了下来。不过,他坐归坐了,席间的一言一行却与云桑雅朵所期待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说饮酒用菜吧,她若不动,他绝不会先动,吃的话也是浅尝辄止,她若停下,他也就跟着放下筷子,绝不再动一口;说谈笑聊天吧,她问一句,他便老老实实答一句,她不开口,他也不开口,饶是她笑得脸都酸了,他还是规规矩矩低着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终于,快要失去耐性的云桑雅朵开始转变策略了。瞟了杜正清面前那空了大半的酒杯一眼,她轻笑道:“这酒还不错吧?来,我给你满上!”说着,她便作势要去拿那酒壶。
“这怎么敢当?卑职自己来!”杜正清赶紧站起来抢着自己去拿,就在他触摸到壶把的一瞬间,云桑雅朵的纤纤素手也拢了上来,不偏不倚地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杜教头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人家一番好意,难道你就不明白?”轻轻摩挲着他微显粗砺,却别显刚硬线条之美的大手,云桑雅朵扬起凤眸玩味地瞧着他,眼里流转着柔媚入骨的挑逗之色。
杜正清惊愕地怔住,刹那的头脑空白后,他的神情倏然清冷了下来。
“公主,您醉了!”果断抽回自己的手,他微一躬身淡淡道,“醉酒最易伤身,公主还是早些歇息吧,卑职告退!”说罢,他也不管云桑雅朵同不同意,直接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云桑雅朵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愣在当场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等想起要出声的时候,杜正清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识抬举的东西!”望着那扇仍在微微摇曳的门,她银牙紧咬,美丽的眼眸中燃起了羞恼而不甘的烈火,“我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最后认输的到底会是谁!”
☆ ☆ ☆ ☆ ☆
真没想到,那见鬼的文沙国公主竟会是这样的人!什么临时教头,敢情这就是个陷阱,做好了套让他往里钻是吧?若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她从山上掉下来摔死算了,他宁愿晚个一年半载回来,也好过接了这鬼差使去服侍那花痴女人!
离开澄观园以后,杜正清一边怒气冲冲地疾行一边暗暗把云桑雅朵诅咒了十七八遍,直到回到文舒别苑门口,微带寒意的晚风才让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一气之下就这样掉头走了,会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后果?当时就他和云桑雅朵两人,既无人证也无物证,真要闹出什么事来,谁会相信图谋不轨的不是他这个刚刚刑满释放的配军,而是堂堂的一国公主?他自己倒是不怕,就怕让载熙作难,到时候要是影响了两国的邦交,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对着眼前的墙根狠踹一脚,他重重喷了口气,却仍觉吐不尽堵塞胸膛的满腔郁闷。
“正清,怎么了?遇上不顺心的事了吗?”
背后冷不防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杜正清一惊回头:“太上皇?”
站在面前含笑看着他的,可不正是太上皇杨灏?
见他上前一步就想下跪磕头,杨灏忙抬手拦住了他:“哎,太上皇只不过是有个儿子当了皇帝,自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老头子罢了,也值得你这样三跪九叩的?倒不如来点实在的,我心里还舒坦些。”
看着杨灏慈祥的笑脸,杜正清终于不再坚持,满心温暖地扬起了唇角:“那,正清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就对了!”杨灏满意地点头,随后又故意一板脸道,“年轻人,我老人家在这里等了你半天,难道你就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
“是是是,都是正清糊涂了!”杜正清赧然赔罪,忙至前引路道,“太上皇请!”
杨灏应声跟了进去。杜正清边走边道:“劳太上皇亲自前来,正清实在惭愧!原本昨天回来时就想去拜望您老人家的,但秀公主说……”
“是我让熙儿先安排你跟秀儿见面的,我老则老矣,却还不至于糊涂到不知情识趣!”杨灏爽朗地大笑起来,“况且,我现在是闲人一个,不比你有任务在身,花点时间过来走走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刚才的事:“对了,你刚刚那是怎么了?与文沙国使团的人相处得不好吗?还是煜凌公主为难你了?”
杜正清蓦地顿住了脚步。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瞬间,他心中一怒,痛骂云桑雅朵的话差点就要涌上喉头,但想了想,又觉得不该让杨灏为自己操心。他告了云桑雅朵的状又能怎样?如果她矢口否认甚至反咬一口,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更何况,就算确认了责任在云桑雅朵一方,她毕竟是友邦的使节,是来访的客人,朝廷又能拿她怎么样?唯一的结果只会是把双方的关系弄僵而已。
“不,没有!”定了定神,他努力绽出了一丝若无其事的微笑,“煜凌公主何等身份,怎么可能来为难我一个无名小卒?文沙国使团的人也都很友好,只是……只是我第一次接这样的差事,生怕做不好,一整天情绪都很紧张,所以才想发泄一下,让太上皇见笑了!”
“哦,是这样啊!”
杨灏从他闪烁的眼神里看出他似乎有所隐瞒,但他知道杜正清脾气倔,性子傲,不愿轻易向人求助,如果自己一厢情愿想帮他,说不定反而伤了他的自尊心,想到这里,他也就不再多问了。
见杨灏没有追问下去,杜正清暗自松了口气,赶紧把话题转到了别的事情上。几句说笑之后,谈话的气氛看似轻松起来,可他的心情却因想到明天还要去面对那可恶的女人而变得越来越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