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五夜 刹那悲伤逆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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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恒。如果它流动，它就流走；如果它存着，它就干涸；如果它生长，它就慢慢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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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正式笼罩了整个黑主学园。
教室里，中年vampire老师正在讲述血族的历史，日暮篱听得津津有味。从小到大，她都是认真听话的好学生，成绩也一直保持在班级的上游。若不是两年前的夏天的那场意外，她现在应该是一名专心备考的高三学生。
一想到这里，日暮篱的眸中就是一片黯然之色。她真的渴望回到曾经普通人的生活。
“阿篱，在想什么？”身旁的早园琉佳悄悄用手肘碰了碰日暮篱的手臂，“不喜欢血族史这门课么？”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日暮篱莫名出神，琉佳就会觉得她随时会消失一样。这种感觉很不好，至少琉佳她很不喜欢。
“呃……”日暮篱迅速回神，对着早园琉佳摇头一笑，“这门课很有意思，我刚刚只是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琉佳你不用这么担心我。”
早园琉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不过她眼里的担忧之色并未减退。
“各位同学，接下来，我要为大家讲的就是我们血族帝国的建立者，也是帝国最伟大的君王，玖兰家族的始祖大人。”
【玖兰始祖？】日暮篱眸光一闪，看了眼神色平常的玖兰枢，【那不就是那家伙的祖宗？】
日暮篱立即竖起耳朵，不打算遗漏过任何细节。只要是有关玖兰枢的，她都有兴趣。她要找到玖兰枢真正的弱点，她可不愿意被那只腹黑的vampire死死地控制住。
可惜，日暮篱不知道她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已被玖兰枢一丝不差地收入眼底。猜测到女孩的想法，玖兰枢唇角微微上扬。
“玖兰始祖大人他拥有媲美神的力量，是血族公认的最强的强者，至今无人能超越……”
讲台上，血族史老师热血澎湃地讲述着玖兰始祖的故事，下面的学生也极为乖巧地听课，表情认真，不似在其他课课堂上的随意。
而日暮篱也了解了不少为人类故意掩埋的真相。如数万年前，统治人类世界的是血族，建立起世界上第一个帝国的也是血族，除了天朝因为有神兽庇护免受其难，其他的人类都是血族的奴隶。如数千年前，日本的人类国家一直臣服于妖族大国，直到五百年前，一位灵力强大的巫女集结所有法师和巫女之力，布下结界分离人妖两界，将妖族之地封印了起来。如……
【结界？】日暮篱暗暗思索，【分离人妖两界的结界会在哪里呢？是不是找到了结界所在，我就能去往妖界？是不是就能找到犬夜叉和桔梗？他们都不是人类，应该不会短命才对！】越想，日暮篱眼中的光芒就越亮。如果能在死之前报得大仇，那她也可以瞑目了。
“阿篱，课结束了，还不走么？”老师已宣布下课，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早园琉佳见日暮篱仍一动不动，明显是在出神，只得将她的魂招回来。
“哦！”看懂了好友眼中的戏谑，日暮篱脸颊微红，“我们走吧。”
两个女孩边走边聊，很是愉快。蓝堂英也拉着架院晓凑过来，跟早园琉佳斗起嘴，气氛骤然变得热闹。
抬眸看了看半空中的银月，日暮篱忍不住蹙眉：明天又是月圆了……
心细的架院晓敏锐地感受到身旁女孩一闪而过的郁气，顺着女孩的视线望了眼明亮的月亮，疑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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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就发生在一刹那。
刚刚踏进月之寮的前院，日暮篱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还来不及离开，彻骨的痛楚席卷而来。
这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毫无预兆，痛得日暮篱支撑不住身子，跪倒在地。
“阿篱！”离日暮篱最近的早园琉佳、蓝堂英和架院晓最先发现她的状况。随后走在最后面的远矢莉磨和支葵千里，最前方的玖兰枢、一条拓麻和星炼听到喊声，也快步走到日暮篱旁边。
“阿篱，你怎么了？”早园琉佳见日暮篱跪坐在地上，问话也不回应，只是身体抖得厉害，看得琉佳惶恐不安，“阿篱，我扶你起来……”可她的手才接近，还未触碰到日暮篱的身体，就被一阵莹紫光芒灼伤。
“琉佳，没事吧？”架院晓担忧地看着早园琉佳手上的伤痕，既担心又奇怪，因为那伤竟然连vampire的自我愈合能力都无法治愈。
“我没事。”早园琉佳摇摇头，“有事的是阿篱。”
日暮篱知道好友被四魂之玉所伤，愧疚不已。她想离这些新结识的朋友们远一点，可她现在无能为力。疼痛漫布全身，保持理智不失已耗费了她所有的心神。
“阿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蓝堂英着急的乱抓头发，“我们该怎么办？”
“蓝堂，冷静下来。”玖兰枢面色平静，眸光深沉地盯着日暮篱，似是探究，又似沉思。
“枢大人……”蓝堂英想反驳，但一对上玖兰枢的眼睛，立马咽回了剩下的话。其实，他知道，除了等，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啊——”无力再克制，日暮篱瘫倒到地上，痛苦地叫出声，十指抵碎了铺在地面上的地砖，扣进了泥土里。如墨的青丝一寸一寸染成了银紫色，夜子般的双眸也变成银紫色，在月光下，异常妖冶诡艳。
月之寮的贵族们诧异地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早园琉佳看在架院晓身上，双手捂着嘴巴，眼中泛着泪光。蓝堂英抿紧双唇，握成拳的两手在颤抖。一条拓麻、架院晓、远矢莉磨、支葵千里和星炼都不忍地别开了视线。
【气息，改变了……】玖兰枢勾起唇角，终于确认了心中的猜测。
“犬——夜——叉！桔——梗！”低声吐出这两个名字，日暮篱眼中的恨意如黑暗的漩涡，足以摧毁世间的一切美好。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臂上，心中恨得越深，她就咬得越紧。血，顺着她的唇角流下。
血液的芬芳，刺激着vampire的感官，但此时在场的血族们，仿佛失去了对鲜血的渴望。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对早园琉佳来说，却长得好似千年。环绕在日暮篱周身的紫光一消失，早园琉佳就冲过去，想将日暮篱扶起来，却发现，她的十指早就深深地扎进了地面，而她的牙齿依然咬着手臂不放，鲜血染红了衣袖。
“阿篱，阿篱……”早园琉佳不停地唤着日暮篱，“结束了，已经结束了，放轻松，松开嘴，不要咬自己，我不会伤害你的……”
日暮篱听话地渐渐放松身体，任由早园琉佳将自己揽到怀里。琉佳拔出日暮篱的十指，看着鲜血淋漓的指尖，又看看地面上的十个指洞，泪水汹涌而下。
远矢莉磨跪坐到早园琉佳对面，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为日暮篱整理好凌乱的银紫长发，然后拿出手帕，将日暮篱脸上的污迹、手上的血迹一一擦拭干净。
“谢谢。”恢复了一点气力，日暮篱睁开了眼睛，那眼神没有焦距，显得空洞悲凉。
“阿篱，你手上和手臂上的伤口要赶紧处理，如果感染了就不好了。”只要一看到女孩好看的手指变得皮开肉绽的样子，早园琉佳就想大哭一场。
“不用担心。”日暮篱的声音沙哑干枯，听得这些骄傲的贵族们眼睛干涩。“等一会儿，就会好的。”
果然，日暮篱话音刚落，她手上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一会儿，那双好看的手就回来了，看不见一丝受过伤的痕迹。
对上早园琉佳和远矢莉磨惊愕的目光，日暮篱自嘲地笑了笑：“如你们所见，我并不是单纯的人类。”
“阿篱……”
“我是半妖，不完整的半妖，即使拥有再强大的力量，半妖终究是半妖，被妖族鄙夷，也不被人类接受。”日暮篱平静地撕开自己的心上的伤口，“我曾经是个巫女，是妖族的死对头，却可笑地成了半妖，比那些天生的半妖更可悲。”
早园琉佳等vampire再次因为日暮篱身份震惊。在他们的认知里，妖界早被巫女设下结界与人界分离，人类世界再也找不到妖族的存在。可现在，他们的身边，就出现了妖族。他们不知，这意味着什么。但他们知道，日暮篱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是他们的朋友。
“阿篱，你是半妖又有什么关系？你是妖族，我们是血族，我们都不是人类，我们也不会排斥鄙视你！你日暮篱是我蓝堂英最好的朋友之一，一辈子都是！”蓝堂英真诚地注视着日暮篱，表情郑重，“阿篱，你可不要瞧不起自己，我蓝堂英的朋友，从来都是最优秀的！”
“阿篱，请相信我们！”一条拓麻将掌心贴在左胸口，最靠近心脏的地方，“我们是朋友，无论身份如何转变，我们都不会伤害彼此。”
日暮篱闭上眼，阻隔住欲流出的泪水。第一次，是第一次在忍过灵魂破碎之痛后不再感到绝望，而是觉得温暖。她想，或许她真的可以在这个学院里，认真地活下去。
可惜，这个念头刚刚发芽，还来不及生长，就被连根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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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
半空中黑压压的一片杂乱的嘶啸声惊动了睡梦中的人们。
“天呐，那是什么？”
“怪物啊，怎么会有怪物？”
“好可怕……”
日暮神社里，日暮爷爷仰望着从神社上空裂口中跑出的妖怪，干枯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伽叶子搂紧儿子，秀丽的脸上带着决绝。她看向老人：“爸……”
“我明白的，伽叶子。”日暮爷爷沉重地点点头，他懂儿媳的意思，对于如今的日暮家，没有什么比护住两个孩子更重要的了。
“爷爷，妈妈，为什么会有那么的妖怪？”年幼的草太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股不安。
“草太，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在御神木上藏好，知道吗？”日暮爷爷对着小孙子叮嘱道。他已经没有了灵力，要消灭这些跑到人界的妖怪，除了使用献祭，别无他法。到那时，也只有御神木上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日暮草太点头应承，心中的不安挥之不去。
可日暮爷爷与伽叶子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跑出结界的妖怪们，没有攻击日暮神社，反而朝着东方大海的方向飞去。
【那个方向？那是四魂之玉的气息！】日暮爷爷心中大惊，【四魂之玉不是应该消失了么？】
日暮爷爷惊疑不定的时候，黑主灰阎也感受到了这异常的气息，安顿好优姬后，飞快地向黑主学院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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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篱紧盯着那群越来越近的妖怪，银紫色眸子里，翻涌起惊天波浪。
“那些，是妖怪么？”没见过妖怪的血族们好奇不已。
“人界，还有妖怪？”一条拓麻皱眉不解，“这些妖怪出现的太奇怪了。”
“它们不是人界的妖怪，而是逃出结界的妖怪。”日暮篱在早园琉佳的搀扶下站起来，过膝的长发随风舞动，白色学院制服上的污迹丝毫不损她的风华。
“那些妖怪是冲你来的。”玖兰枢已看透其中的关键，随手布下了一个结界罩住日间部宿舍。“你的身上有它们想要的东西。”
“真不愧是玖兰寮长。”日暮篱勾唇，没有否认玖兰枢的话。
说话间百数的妖怪停在了黑主学院上空，领头的是两个人形妖怪，若不是他们脸上明显的妖纹、尖长的耳朵和尖锐的手指，看到这两个妖怪的，怕是都会把他们当成人类。而且左边的妖怪，竟然认识日暮篱。
“五百年不见，日暮篱，没想到你却变成了妖怪，还是卑贱的半妖，真是可悲啊，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
“你认识我？”日暮篱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妖怪。
“我对你的破魔之箭可是记忆深刻啊，可是现在的你，还射得出破魔之箭吗？哈哈——”这妖怪是侥幸从日暮篱的破魔之箭下逃生的妖怪，经过五百年的修炼，力量大增。这次，见到昔日的仇人，仇人还成了半妖，一时得意嚣张起来。
“牙骨，她就是那个五百年前被犬夜叉抛弃的巫女吗？”另一个人形妖怪钢丸一听牙骨的话，就想起了在妖界十分有名的传闻。
认识日暮篱的妖怪牙骨笑得更大声，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她就是那个可怜的巫女。”说着盯着日暮篱，眼中全是讽刺，“巫女，你知道吗，犬夜叉和桔梗现在可是西国的王爷和王妃，小日子过得不知有多舒坦呢。可你看看你自己，从巫女变成半妖，多可怜啊。”
如果说日暮篱对牙骨的嘲笑毫不在意，那牙骨提到的犬夜叉和桔梗就触及了日暮篱的逆鳞和黑暗。使用灵力幻化出一张灵弓，引弦拉弓，动作熟稔迅速：“既然你想看破魔之箭，我就让你好好享受。”
灵力凝结出的箭脱弦而出，弓箭上的纯净之光瞬间将上百的妖怪净化干净，一时反应不及的钢丸也没能幸免。牙骨险险逃过一劫，看着自己的搭档和辛苦带出来的打手就这么简单地被消灭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好厉害。”蓝堂英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
玖兰枢依旧不动声色，站在一旁观察着日暮篱的一举一动。这颗棋子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想要完全掌控，就必须全面地了解她。
“你怎么可能还能射出破魔之箭，甚至威力更强？是四魂之玉对不对？”牙骨神色狰狞，满眼不甘。破魔之箭是妖怪的克星，他当然害怕。“我不再是五百年前的弱小妖怪了，我已经是厉害的大妖怪。只要再得到四魂之玉，我就是最强大的妖怪！有了四魂之玉，就算是妖族第一的杀生丸也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你这个卑贱的半妖？”越害怕，牙骨吼得越大声，“巫女，乖乖将四魂之玉交给我！否则我就将你撕碎，吃进肚子里！”
“告诉我犬夜叉和桔梗在哪里！”日暮篱对牙骨的威胁充耳不闻，只想得到关于犬夜叉桔梗的消息。
“哈哈——怎么？你还在念着那只半妖？”牙骨又恨又惧，“哦~我知道了，你是用四魂之玉把自己变成半妖，就为了能跟犬夜叉复合，是不是？哈哈——半妖配半妖，绝配啊！哈哈——”
半妖……犬夜叉……半妖……
日暮篱每听牙骨说一句，怒火就旺盛一分。
“找死！”圆润的指甲化为渗人的尖锐，日暮篱的双颊上出现两道蓝紫色的妖纹，紫眸里充斥满杀气。
“你明明是半妖，为什么会有妖纹？”牙骨瞪大着眼，似乎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在妖族中，只有真正的妖怪才会拥有妖纹。
“半妖、半妖！真是吵死了！”日暮篱冷冷地勾着浅笑，抬起左手，右手尖利的指甲划破左手掌心，鲜血自掌心涌出，一朵血色蔷薇从那血中凝开出来。“那就让我这个半妖结束你好了，所谓的大妖怪！”
握住蔷薇花枝，右臂向上一扬，孤单的血蔷薇瞬时间化为妖红的长鞭，朵朵小小的血薇花骨朵环绕其上，精致绝美，又溢满黑暗的气息。
挥舞起血薇之鞭，日暮篱冷笑欣赏着牙骨的狼狈逃窜。如同猫玩弄老鼠，日暮篱控制着血薇之鞭，总是在牙骨快要被长鞭裹住时任他狼狈躲开，又依然在他身上留下入骨的伤口，直到牙骨体无完肤。
“可恶的巫女，你竟然敢如此玩弄我？”牙骨气急败坏，但无可奈何。
“厉害的大妖怪，被一个半妖玩弄，滋味如何？”日暮篱笑靥如花，却令一条拓麻等vampire生生打了个冷颤。
“哼，你得意什么？你不过靠的是四魂之玉的力量而已。”牙骨不甘心地大吼，“如果是我拥有了四魂之玉的力量，那我永远都会是最厉害的大妖怪，你一个半妖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游戏结束了哦，大妖怪。”血薇之鞭缠绕上牙骨的身体，渐渐收紧。
“啊——”鞭子嵌进骨肉里，牙骨疼得从空中跌落。
“尽情地绽开吧，血蔷薇！”妖力注进血薇之鞭，小巧的蔷薇花骨朵一朵接一朵地开放，在月光之下，美轮美奂。
“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牙骨再也受不住，只求速死，好过现在的千般折磨。
“等血蔷薇吸尽了你的血液，你自然就死了，急什么？”语气十分无辜。此刻的日暮篱完全被妖性主宰，只有属于妖怪的血腥残忍。
早园琉佳看着这样的日暮篱，不禁心疼，她害怕等到真正的日暮篱醒过来，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后，会更加绝望。她懂的，其实真正的日暮篱，很善良。
“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恒。如果它流动，它就流走；如果它存着，它就干涸；如果它生长，它就慢慢凋零……”注入更多的妖力，血蔷薇吸血的速度加快。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而你的生命，就终止在今夜，不会有永远！”
鲜血散尽，牙骨的身体灰飞烟灭，临死前嘴角挂着解脱的笑意。
血薇之鞭失去了捆绑的对象，垂落到至地面。日暮篱扬手将血薇之鞭抛向空中，长鞭一点一点慢慢消失，怒放的血蔷薇花瓣片片零落，飘飘洒洒……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五夜 刹那悲伤逆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