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弦一柱思华年》苏央only

1、刺君

　　母亲坐在马车里，抱着我，我因为恐惧身子不停地颤抖。马车行至悬崖边，蓦然勒住。我们被包围了。削薄的刀背将阳光反射进我的眼睛里，疼痛与此俱来。父亲紧握着缰绳，说：“放我女儿走，她才四岁。”那个穿了一袭黑衣的人把剑锋指向我，带了一抹肃杀之气。“滚。”。我怕极了，从马车上跳下来，踉跄着前行。父亲大喊：“桑儿快跑。”我转头，只看见父亲拥着母亲从悬崖上跳下去。
　　王妈用她长满茧的手掌狠狠拍打我，骂骂咧咧地说：“死丫头，什么时辰了，赶紧起来做饭，等会儿老爷看见你免不了打你。”我默默穿好衣服，起身去打水。冬日的阳光格外刺眼，让我想起了昨日的梦。其实那不是个梦，它发生在我的四岁，而现在，我十岁。
　　不一会儿，李钟从宅子外面进来，满脸欣喜。他用手扫尽我头上的雪。李钟是这栋宅子的主人，当今户部侍郎。我只是他家的一个小丫鬟，李钟人很好，就是，可惜了……
　　他十年苦读，官至侍郎，目的是为了弑君。这是他父亲灌输给他的思想。他的爷爷在先帝时官至二品，后因贪污腐败被先皇赐死。死前他告诉李钟的父亲，要报仇。李钟小的时候，也被父亲灌输下了这样的概念。现在他终于有了机会。正月初一，皇帝会寻访各部，这是李钟刺君的大好时机。
　　李钟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他叹了口气，走了。我明白，他已经安于现实，满足于皇室的优待与礼遇，至于报仇，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全家上下，只有李钟一个人想着报仇。
　　正月初一，是李钟刺杀皇帝的日子，窗外纷扬的大雪为他送行。李钟的母亲哭着拉他说：“钟儿，不要去了，仇我们不报了好不好。”李钟淡了眸子，说：“娘，弑君是我一生的使命，这是你们告诉我的，不是吗？如果我失败了，我不会回来的。”他确实没有回来，还连累了整个李家。我在门口轻轻地合眼，又是一场生离死别。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正月初三，皇帝派人将李家送至安都皇城，次日起程。那天晚上灯火通明，同屋的阿将溜过来问我：“桑桑啊，你说皇上是要我们去做官吗？”我微笑：“也许吧……”做官？等到去阴曹地府做吧。
　　夜里，我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我睁开眼，王妈在悄悄收拾东西，准备逃走。我从枕下拿了玉佩和一些散碎银两，悄悄跟在她后面。悄无声息，刺杀李家的人肯定看到我们了，我听见不远的树上稍微动了一下。很长时间以后师父说，这是我学武的潜质。一个十岁的女孩儿和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会有什么影响呢？他错了，留下我，成为那个刺客最大的败笔。
　　天色略为清明，王妈发现了我，我以为自己脚步足够轻了。她指着我大笑：“你这个小丫头，倒也伶俐。唉，现在李家就剩咱们两个了吧。”我点头，跟着她走。
　　走到一个山谷，面前是幽深的山涧，王妈指着对面，颇有气势：“跟着我，跳过去。”我脚下一滑，跌入山涧。五年前刺入眼眸的痛苦袭遍我的全身，我听见王妈喊“丫头，丫头。”就像当年母亲在我后面一遍遍的喊，桑儿，桑儿。鲜血汩汩地流出，将身下的溪水染得透红。

作者有话说

　　唔知道我排版不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