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仙》十顷疏梅

12、多少相思，多少愁（二）

　　鸿鹤楼，夜。
　　“我说莲俐蝴蝶，你和那小子到底什么关系？”胡笙趴在床子上，翘着九条尾巴，看着幽夜蝶莲俐，莲俐似乎对于胡笙给它起的称呼很不满，拍了两下翅膀没理他，他眉一挑，“你不说算了，我去欺负小沫儿。”他起身作势要走，莲俐急忙扇动翅膀飞到他面前将他拦下。
　　别欺负我女儿，我说就是啦！
　　胡笙眨眨眼，还是往外走，莲俐直拦他，他看它着急的样子，笑了，“我不是要去欺负小沫儿啦，我是去叫她，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却不知你要说什么，我让她来翻译，放心好了。”莲俐想了一下，飞回到桌上，胡笙往外走去，真是母女连心，冷沫不是所有的幽夜蝶的话都懂，她只能听到莲俐的话，好像莲俐想说什么她脑中就会浮现出来。
　　片刻后，胡笙拉着冷沫一起走进屋中，莲俐开始讲它是如何认识李晋的。
　　其实他们认识真的很简单，只是四个字，一饭之恩。
　　二十多年前，腊年，年仅八岁的李晋和亲人走失，饿晕在莲俐的门前，莲俐好心救了他，给了他一碗热饭，又让姨娘找到他的家人，后来李晋常常跑来找莲俐玩，那时的莲俐正是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初识宇文杉，再后来，李晋因家中变故同父母搬离曲江城，那年小小的李晋在城门前拉着莲俐的手发誓，等他长大了会回来娶莲俐，给她一辈子的幸福，然而莲俐却当他是童言无忌，没有放在心上，他离开的第二年就怀着孩子嫁入了宇文家，开始了那苦痛的生活，人生最难过时，她有时会想起那个在城门前拉着她手的孩子，那个誓言他是否只是一句童言？如今看来，他遵守了誓言，反而是她放弃了幸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冷沫说完后，双手托起莲俐，小声说：“娘你受苦了。”胡笙伸手拍拍她的肩，帮她理了下上卷的衣袖，悄悄的把什么东西放回了她的袖子中。
　　翌日，鸿鹤楼的掌柜趴在柜台上直打哈欠，一楼安静的连只老鼠都没有更别说人了，这可不是客人不来，这不胡笙把鸿鹤楼给包下来了嘛，整个楼内，后厨前堂加上他这掌柜，十五口子就伺候楼上那两位，能不闲嘛！
　　二楼，六张方桌拼在一起，成一个长桌，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点心小吃小菜，没有百种也有七八十种，这就是胡笙和冷沫的……早餐。
　　他们身边各站一人，长桌边还站着两人，他们想吃什么筷子一点，身边的人就叫桌边的人端过来，完全帝王家的享受！
　　“那个，那个，还有那个！”胡笙筷子一通点，身边的人忙叫菜名，桌边的人忙的不可开交，相比之下冷沫这边到轻闲了，冷沫只是抱着碗荷叶莲子粥小口的喝着，香醇的粥是用大骨汤熬成的，颗颗饱满的莲子，去了心，在里面塞了瘦肉馅，莲子煮的入口及化，肉香霸占味蕾，好吃的几乎能让人吧舌头吃掉！她眯着眼睛享受着美味，早就听说鸿鹤楼的招牌菜就是这么一碗粥，如今尝来当真是不俗，难怪当年娘开馆时日日叫这里的粥呢。
　　从小她听了不少娘说以前的事，不是为了炫耀，不是为了得瑟，只是在告诉冷沫如今她会落到这样的地步完全是因为不会看人，被宇文杉骗了，她告诉女儿，看人不能听一面之词，让女儿学会看人，别走她的老路。
　　楼下突然一阵喧闹，冷沫低头看去，大街上一名少妇抱着个五六岁十分瘦弱的男孩儿跑入医馆，一名老妇杵着拐杖紧紧的跟着进了医馆，片刻之后，少妇面如死灰抱着孩子蹒跚的走出了医馆，满脸泪痕，老妇人在她身边直抹眼泪。
　　“小二，这是怎么回事？”冷沫询问。
　　“姑娘问那楼下的一家三口是吧？”看到她点了下头，小二端祥说了起来，“那少妇叫美娘，是李家的童养媳，老妇人是她婆婆，她怀中的是她儿子，李勃朗，说来李少爷家原来也算殷实，可李少爷好赌把家产输的差不多了，房产也抵给债主了，这不前年腊月喝多了，掉到冰窟窿里死了，这就剩下这娘仨了，靠着绣花织布过日，李小少爷也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这几个月来饭量见长，就是不长肉，近日来常常昏迷，也不知是什么怪病，医馆的老大夫都直摇头，叹，真是可怜呀！”小二端祥叹了口气，“这小少爷要是一走，怕是老夫人也跟去了。”
　　冷沫看着小男孩儿，只见他眉心一抹黑一显而逝，眼中一沉，人从窗中探出头去，“李老夫人，李夫人，等一下！”老妇人和少妇停步抬头看去，见叫她们的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不免愣了一下。
　　她快跑走下楼，胡笙好奇放下筷子跟着她下了楼，美娘看她下来，问道：“姑娘叫我们有事吗？”然而冷沫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般，眼睛看着李勃朗。
　　“他这个样子多久了？”
　　“有五天了。”美娘下意识的回答。
　　“五天。”冷沫点了点头，“还不晚。”
　　听到她这样说，美娘死寂的眼中有了光芒，拉住她的衣袖，颤抖的问：“你能救朗儿是不是？是不是？姑娘你能医好朗儿是不是？是不是？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他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姑娘，老太婆求你了，救救我孙儿吧！”李老夫人突然跪在冷沫面前。
　　“老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冷沫伸手去扶，拉起李老夫人，抱过李勃朗放到鸿鹤楼门前的台阶上，解开他的衣服，手在他身上摸了摸，侧头吩咐小二端祥，“去药店抓一两砒霜一两雄黄，在拿瓶烈酒来。”
　　“好嘞！”小二端祥去抓药，胡笙回身叫小二财顺拿瓶烈酒，此时胡笙大概明白，这小孩子不是病了而是中了邪！
　　路人好奇围过来看热闹，胡笙叫过掌柜的说了几句，掌柜叫来小二伙计把围观的人挡住，留下足够的空间。
　　药抓来了，烈酒也拿来了，冷沫把砒霜和雄黄都倒入烈酒中，摇匀，把李勃朗的衣都除去，将酒从他心口开始涂起，涂满全身不多时，只见有黄汤子从他双耳中流出，腥臭无比，冷沫把酒倒了一些在流出的黄汤子上，许多细小黄白的小虫显现在酒中扭动了几下，不动了，李勃朗脸色发黑，瞪大眼睛，咬着牙发出呜呜声，身体不停的抖动，脸色也从黑转青了。
　　“快，快，快掰开他的嘴！”冷沫大叫一声，美娘上手掰儿子的嘴，李老夫人大叫孙儿的名字，可是无论她们怎么弄李勃朗就是不张口，牙咬的死紧，几人急的汗都下来了，眼见他的脸就要变紫时，胡笙突然狠狠的掐了李勃朗手臂下，小孩子怕疼又是被突然一掐，哇的大叫了一声，嘴张开了，一团恶臭的黑烟从他口中冒出，正要逃时，冷沫左袖一甩，甩出一面素花素雅银白色的偃镜，下面垂着枚梨花玉斟，定住了那团黑烟，她右手隔空画咒，手一推咒击向偃镜，“收！”黑烟被收入镜中，偃镜落回她的手中，她却皱了下眉，什么时候多了枚玉斟？
　　“娘……”李勃朝面色恢复正常，微微有些黄，虚弱的叫了声，美娘抱着他喜急而泣，“我的儿！”
　　冷沫将偃镜收回袖中，手在李勃朗身上摸了摸，又按了按胸口，点了点头，“好了，小公子无大碍，记得这两天别吃荤腥，上医馆开副清肠润肺的汤药，泄泄体内的虚火，多喝水，三天后就无事了。”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美娘抱着儿子直给冷沫磕头。
　　“姑娘可是救了我们一家三口呀！”李老夫人老泪纵横，“姑娘可告知名讳？老太婆为姑娘立长明灯。”
　　“老夫人不必如此，我为除魔师，除妖惹为本份。”她淡淡的笑了下，扶起美娘，“小公子是被蛔虫精上了身，所以吃得多不长肉，身体还越来越差，若在过个三天，怕是回天乏术，好在来得急。”
　　“姑娘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李老夫人再次问起来。
　　“她叫冷沫，相濡以沫的沫。”胡笙代答，冷沫瞪了他一眼。
　　李老夫人，美娘又是千恩万谢，冷沫的名字也不经意间传开了。
　　回到鸿鹤楼二楼，冷沫把偃镜放到桌上瞪向胡笙，“这怎么回事？”
　　“什么？”胡笙接着吃他刚刚没吃完的点心，看也没看。
　　“我这偃镜上明明就没有玉斟，这东西哪来的？你什么时候给绑上的？”她就觉得今儿收妖也太轻松了，平日要连打三次才收得住，这回一次就成了，原来是这东西相肋！
　　“凤珏给的，昨儿给你按上的。”就是他在给她理袖子时按上的。
　　“他什么时候给你的？我怎么没印象？”她可不记得凤珏给过他们什么东西。
　　“就是我揪他领子时从他扇子上揪的。”他说的理所当然，冷沫的脸都黑了。
　　“你这叫偷！”她越来越怀疑他那些金豆子来的来路了。
　　“呵，他要不是有心给，我也偷不到呀！”胡笙想来尾巴就疼，他容易嘛？用尾巴去偷还被那家伙给捏了下，都肿了！
　　“可是，他明给不就成了，为什么这么麻烦？”她不明白了。
　　“呵呵。”胡笙笑了，狐目眯成线，手指托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看她，“我说小沫儿，要是他直接给，你会要吗？”
　　“不会。”果断的回答，伸手去拆玉斟却发现拆不下。
　　“我加了咒了，你就别费力了。”胡笙吃口菜依旧眯着眼，“你这偃镜好归好，却不完整，对付小妖小怪还可以，一但碰上了大妖怪，就会映出虚无的景象，一不小心你小命就没了，玉斟虽不能补完，却可以多几分安全，再说偷玉斟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就安心用好了。”
　　冷沫愣了愣，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心中徘徊着一个问题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她不敢问，她害怕，却又不知害怕什么？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大家，昨天手腕突然疼起来了，所以没更，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