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最后的黄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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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起身走到客厅里，坐下并点了一支雪茄。他没想到劳伦斯会带来冰山的消息！之前一直忙着做逃生计划的后半段，竟差点错过这个关键时间点，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计划并不完善，沉船后的他几乎做了充分准备，但如果是沉船前呢？
“我倒不知道洛克菲勒家的血液中竟也有点吉普赛血统成分了。”卡尔心不在焉应道，看着劳伦斯，心中思量着是宽对方心好呢，还是让对方和他一起继续绷紧神经？自己身上可没有什么吉普赛血统，也无天赋扮演一个神棍，所以，他也不能和劳伦斯直言不久就是最后的黄昏，说这艘船会沉，几个小时后就会撞上冰山然后会沉。
“我不是开玩笑，卡尔。”
卡尔回神，假笑，“哦，得了吧，众所皆知史密斯船长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船长，你知道他很自信。”
劳伦斯不悦地眯起眼，抿着唇皱眉盯着他数秒，冷笑。
“卡尔，你得明白这点，就目前来看瞭望员已经探测到冰山的存在了，然而，在明知道前方有冰山的情况下，史密斯船长仍选择加速。他太自信了！你没发觉周围的一切都好像不对劲，所有人都好像被这艘船的‘梦幻’迷惑了，忘记了在大海之上应有的谨慎：理智地看待任何突发状况。”
卡尔吐着烟圈，故作轻松道：“嗨，嗨，伙计，或许是你想多了，你该放轻松一些。”脑中却开始不断盘算着阻止艾斯梅和史密斯计划的可能性。
这家伙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劳伦斯皱着眉，眉宇间有些烦躁，直到见到烟灰却散落在对方裤子上，而卡尔却好像无意识般……
劳伦斯嗤笑：“得了吧，这几天一到傍晚就是迷雾天气，若船仍保持着这种航速，那么，你仍觉得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船长能让这么大艘船在几秒钟内调转航向？而且。”
他压低了声音，凑近卡尔的耳旁，“这几天你可是从没有一个放松过，我的朋友，我记得当初你可是和安德鲁、史密斯等人多番提过不少安全性能方面的问题，甚至于营救功能。你能和我细谈一下你心中的真实想法吗？”
卡尔显然未料到对方会指出这些，而耳畔上传来的战栗让他忍不住移了一下臀，可几乎他甫一动，劳伦斯就笑了一下。
无疑，劳伦斯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他远比船上任何人要敏锐，不像上流社会的众人一样至今仍沉迷于这艘船的完美中。且更让他觉得惊讶地是，原来自己的举措竟被对方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心怦怦跳了一下。
……卡尔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去发散性地瞎想。
“我的确有过不好的预感，”卡尔不得不坐直了身体，将雪茄插到烟灰缸内灭了，自嘲道：“所以我假设船会沉，为了尽量保命，我不得不和相关人员做一些买卖。一个怕死的商人永远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劳伦斯失笑，但仍觉得卡尔有所隐瞒，想到自己这会儿不安的心态，或多或少有些能理解卡尔了。
不过，这段谈话显然有所保留，劳伦斯心中说不出失望还是难受，许久听到卡尔道：“随时保持警惕性，我认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劳伦斯闭了闭眼，轻声道：“那倒是。”
阳光落在劳伦斯的侧脸上，也未融化他脸上的冷峻。
卡尔又道：“劳伦斯，谁都知道那位船长投身航海事业几十年，一生中遇到冰山无数，单一个还未确定前方具体明细的消息，仅仅知道前方有冰山，但冰山有多大，是一定不能避开？现阶段的仪器根本无法测量清楚，所以，我不认为单凭一个主观臆测，就能说服艾斯梅和史密斯等人！”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
“只要行船能保守一点，慢一点……”劳伦斯轻叩着轮椅上的扶手，冷静道，“或许，能施压阻止！”
卡尔一愣，心中仿佛被拨开明灯一样，缓缓点头。
劳伦斯明显松了一口气，收回眼中的锐气，温和地笑了笑：“哦，我亲爱的朋友，对于艾斯梅和史密斯那等人来说，有比说服更加有吸引力的东西存在。”
“金钱，利益，声望，不外乎如此。”
劳伦斯、卡尔相视一笑。
临走前，劳伦斯提到了卡尔收养小女孩的事，戏问此娃娃是否是其私生女，得到对方错愕而坚决“否定”的答案后，心情总算好了几分。
之后，两人又一前一后找了泰坦尼克号的老板艾斯梅先生，但他们显然低估了船提前抵航带来的名利的诱惑，艾斯梅犹豫了一番，仍是拒绝了两个年轻人的提议。
而两人也意识到了对已拥有众多财富的艾斯梅来说，没有什么比赢得更高的声望来得重要。
劳伦斯甚至许诺等船抵航后，会让其父上奏英女王，说，“您对造船业做出的巨大贡献足够为您赢得一枚勋章！”
艾斯梅船长不解了，如果能缩短航程，他的贡献不是更大？他开始怀疑两人是不是居心叵测，毕竟谁都知道洛克菲勒家族和霍克利家族都有涉及造船业，艾斯梅烦躁地摆了摆手：“霍克利先生，劳伦斯先生，不论你们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提出减速，我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贝蒂，请送两位先生出门。”
见劳伦斯和卡尔离开后，艾斯梅松了口气，但等他走到咖啡厅时，忽然发现事情好像并没有顺着他的想法来发展。
劳伦斯的想法给了卡尔新的思路，或许，他可以在船沉之前离开！
但必须得有一个很好的借口短暂离船，而且最好是关键时刻！
正巧，这时几个新闻记者在为艾斯梅做采访，忽然问船能否停留片刻，让他们上冰山近距离拍些照片。
卡尔一愣，他忽然有了另一个想法，只要能让船借着这个事情，停留一刻钟，趁着这半刻钟的时间内下船，生还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只要选好关键时间——比如，在船撞到冰山后消息被暂时性封锁的时候，提前上救生舱！
命运好像站在他这一边一样。
卡尔和劳伦斯坐在一隅，微笑地看着艾斯梅被他的夫人和众多贵妇人围着，甚至还有船上爵位最高的伯爵大人在一旁附和：“先生，设想一下吧，这将是多么独一无二的一件事啊，能登上冰山拍照留念，背景是世界上最大最豪华‘梦幻之船’，哦，太美好了，不论是美国人、法国人，还是英国人，都会羡慕我们的！”
“等我们年迈时能指着照片和我们的孙辈，曾孙辈谈论当年的伟大之举，这是多么值得期待的事啊！”
卡尔沉声插话：“事实上，如果船靠得够近，船只要停留一刻钟就足够女士们、绅士们拍照留念了！”
众人附和。
艾斯梅狐疑地看了一眼卡尔，又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劳伦斯，沉吟了一下，同意了：“不过，只能一艘船，最多15个人，具体时间我会让船长通知你们的。”
“娜娜，我带你上冰山玩，好不好啊，恩？”卡尔逗着怀中显得异常乖巧的小女孩，忍不住笑了出来，又转头对劳伦斯低语，“劳伦斯，上帝总会给他的使徒打开另一扇窗。”
劳伦斯靠着轮椅，目送着抱着孩子离开的卡尔，皱眉不解。
夕阳西下，夜幕开始降临。卡尔却正忙着收拾行装，将重要的几份文件塞进公文包里，珠宝类的只将那颗海洋之心带上，食物、厚厚的衣物，手电筒，还有药品早就被他收拾好了，还有保险柜里的手枪。
小戴安娜晃着腿不解地看着她现在的爸爸，但很乖巧地没有吭声。
然后卡尔抱起孩子，将两个箱子塞到勒杰手中，在甲板上找到了劳伦斯。
在华氏31度的气温下值班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对于这样的天气，在毫无月色的夜晚里，冰山是对行船最大的威胁。劳伦斯冷着脸，眉宇间有些不安。
忽然一件大衣披在了他腿上，卡尔将孩子塞到老管家怀中，推着轮椅，往前方走去。
而此时，胖夫人茉莉，伯爵夫妇，两位记者和摄影师等七八人已经在一艘救生舱旁围着了。寂静的甲板上只听众人谈笑声，即使浓浓寒气也没能阻挡众人的兴奋！
“霍克利先生，都已经准备好了。”此人显然是史密斯船长最信任的副手，劳伦斯眯着眼，这人对卡尔很敬重，甚至还有些感激……
“哦，天啊！”胖夫人忽然揉了揉眼，有些惊愕的看着不远处。
卡尔眨了眨眼，当他看清楚时，也呆住了——
“冰山！”
“是冰山！”摄影记者兴奋地叫道！
“天啊！真的看到了！”
“不对，船还在加速！”副舵脸色大变，喊出声音时已经有些变了调了，他一反应过来就立刻往回跑，不久警报声在驾驶舱响起。
而众人早已被这变故惊呆住了，很快，非常快……
船几乎没有多大偏移，眼看着船移动一分，冰山就近一分，众人都愣住了！而此时，卡尔却紧紧捏着轮椅往墙边靠着。
终于，看见冰山的右侧边缘露出来了，一阵巨大的撞击声，冰山与船舷撞到了！
巨大的冰块被金属的船体撞碎，大块的冰被撞离冰山，在海水中激起大量的气泡。
船体继续划过冰山，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冰块的落水声，响彻夜空。
“小心！”勒杰一把拽开发呆的胖夫人，而此时卡尔早已将劳伦斯推到了安全的地方。
被撞碎的冰块洒落在甲板上。船舷外，巨大的冰山像突然出现的怪兽，巍巍高矗在水面上有30公尺高，它紧贴泰坦尼克缓慢地移动着，撞击之处发出刺耳的怪声……
众人看着甲板上满地的碎冰块，吓得目瞪口呆。无论是劳伦斯还是卡尔，此刻都被愣住了！
卡尔无疑是第一个回过神的。
胖夫人已经哆嗦问出：“船，船……船……没事吧”
“这可是泰坦尼克号！”老伯爵沉声道。
“船停了！伙计们！”摄影记者此时已经拿起相机拍照了，“我们还要上去吗？”
卡尔正要开口，却听劳伦斯抢先了一步：“上去，当然要上去！”他几乎哆嗦着嘴唇吩咐一旁呆住了的船员，“还不放船，艾斯梅先生可是说过了，一刻钟时间，还不快点放船！”
卡尔低头看着劳伦斯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伸出另一只手，低语道：“别担心！”
“卡尔，不对劲！我感觉这船……可能……可能真的要沉了！”劳伦斯脸色显得越发苍白了……
巨大的冰山拖缓了船速，就在水不断涌进船舱，水慢慢没进三等舱，越来越多的乘客被惊醒的同时，卡尔不顾劳伦斯的挣扎，将他报上了救生舱，小戴安娜、老管家，勒杰，胖夫人等还有两个船员上了救生船。船顺着缆绳被缓缓放下，此时船上的引擎已经被关掉了！
“船进水啦！——”
“要沉了吗？真的要沉了吗？”
“撞到冰山？沉了？———”
坐在救生船上的十几个人都好像才醒过来，有些不敢相信……
一下、一下往海面靠近，卡尔抱紧了怀中的人目光木然地看着离头等舱越来越远，船已经放到二等舱了，就在这时，缆绳停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最后的黄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