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三千》一月夕一

15、第十五章 拦截官银

　　夜色沉沉，焚香袅袅，柳沐尘房中，冷茗拨弦而奏，绝美琴音从指尖缓泻而出，时而如小溪潺潺般幽幽如诉，时而如巨浪击石般苍劲有力，琴音中洋溢着热情般奔涌不息，三千江浪滔滔，此起彼伏。
　　“好一曲浪倾三千，冷茗，你的琴音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柳沐尘悠然道。
　　“怎么不一样了？”
　　“以前你的琴音具是悲凄哀婉之调，听来让人愁肠百转，而如今你的琴音却有如巨浪奔涛，掩不住弦间的一股如火热情。”
　　冷茗一愣道：“额，大人，真有这般不同么？”
　　柳沐尘笑道：“呵呵，果真是与以前不一样了，你弹琴的时候眼中也了光彩，我喜欢你现在琴音中的这股激情。”
　　冷茗淡笑道：“大人的眼中也很有光彩呢，大人来到长演之后，就为了山洪河泛之灾四处奔波，亲自去长桓采购树苗派人上山种植，大人如此不辞辛劳为长演村民办事，冷茗很是敬佩大人呢。”
　　“呵呵，既然来当了长演令官，自然是不能让人失望的。”柳沐尘眨着眼睛道，言语间所指的“人”，自然是身在北境宫中那个该死的皇帝了。
　　柳沐尘斜倚在桌边，一面听琴一面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每年的这个时候，地处北境国中央富庶的天湘之地便会例行向朝廷缴纳一年一度的税银。每年的税银不多不少，正好六千两，这些税银统称官银，会由天湘官员派人从专门的官道送进皇宫。先皇在位，柳沐尘在宫中当大司马的时候，就见过天湘官员进宫送缴官银，朝廷会派专人前往官道接取。
　　天湘官银六千两，柳沐尘嘴角微扬，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这几日，刘奢从牧府中拿了一千两出去给柳沐尘采购树苗所用，心里是十分肉痛啊，听着柳沐尘说朝廷下拨了灾款却一直未见动静，他等得可真是心都焦了。这日遇到柳沐尘，忍不住向他问道：“柳大人，前些日子说朝廷下拨了灾银，究竟什么时候到啊？”
　　柳沐尘斜了他一眼道：“刘大人这就等不及了么？难不成还怕我诓骗你，吞了你的一千两不成？”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只是关心关心，这灾款早些到，不是可以早些开工修筑堤坝么？”刘奢口不对心道。
　　柳沐尘轻蔑一笑道：“哟，原来刘大人也这么关心修筑堤坝之事啊，真是难得。”
　　刘奢只是尴尬着脸笑僵硬地笑笑。柳沐尘道：“算算时日，灾款快该到了，皇上那日说，这几日天湘要上缴官银，就开口把天湘的官银下拨给长演当做灾款了，一共六千两，天湘的官银就不再送入宫中了，让我们自己派人在官道上等着接取天湘的官银作灾款使用。”
　　刘奢闻言眨眨眼道：“原来是这样啊。”
　　“天湘的官银这几日便差不多要到了，麻烦刘大人前往通州官道去接取天湘官银吧。”
　　“是是，没问题。”
　　“对了，刘大人，天湘官员尚不知道皇上将官银下拨给长演当做灾款之事，你前去接取官银，免不了要跟他们的官员解释一番，倘若他们不信，不肯将官银交给你，你便将这皇上的手谕拿出来给他们看，若是他们仍有疑虑，你也不用害怕，只管带回来便是，等他们去宫里禀告皇上，自然就知道了。”说着柳沐尘递给刘奢一块手谕令牌，这令牌是以前在宫中，先皇送给他玩的。
　　“是是，下官知道了。”刘奢笑逐颜开地接过令牌，听说要派他去接取官银，刘奢忍不住就兴奋起来了，果真是财迷心窍。
　　“你赶紧准备准备，去通州官道等着吧。”
　　刘奢眉开眼笑地连连应声，欢天喜地地准备前往官道接取官银了。柳沐尘望着刘奢的背影，冷冷地笑了一声心想，好戏可就要开演了。

　　刘奢拿着手谕带着下属驾着马车匆匆地往通州官道赶去了。在驿馆住了一夜，第二天，果然见载着封着官银箱子的马车队往官道的驿馆来了。马车上的箱子上俨然还写着“天湘”二字。刘奢拦下为首的天湘官员道：“请问你们可是从天湘来进宫上缴官银的？”
　　为首的天湘官员怪异地瞅了他一眼道：“阁下何人？有什么事么？”
　　刘奢道：“我是长演的牧官刘奢，奉皇上之命，特意在此等候天湘官员进宫上缴官银。”
　　那天湘官员皱着眉道：“皇宫里接取官银的不是一直都安排在前面当垆官道的驿站么，怎么在这里就接银了？”
　　刘奢得意道：“这次你们的官银可不是往皇宫里送的，皇上说这次天湘上缴的官银全数都下拨给长演作为修筑堤坝防治长演河泛之灾的灾款，特命本牧官在此地等候接银。”
　　天湘官员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刘奢，似乎不能相信他说的话：“皇上有这样的旨意，我怎么没有听闻？”
　　刘奢道：“皇上说时间紧迫，来不及通知你们，等到天湘的官银送入宫中再转往长演，反而劳累折腾了，所以命本牧官直接来官道接银。”
　　天湘官员皱着眉道：“你说皇上让你来接取天湘官银转作长演灾款，可有凭证么？”
　　刘奢见他果然不相信，于是得意地拿出手谕在他面前晃了晃道：“这是皇上的手谕令牌，看见了没有？”
　　天湘官员接过手谕反复翻看，已然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刘奢道：“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进宫去问皇上。这些官银，本官就要运往长演了。”
　　天湘官员满面疑惑地望着刘奢道：“我怎么觉得此事有些奇怪，刘大人若要官银，不如随我一同进宫，待我问清皇上之后再将官银交给你们运走。”
　　刘奢不悦地哼了一声：“你这是怀疑我怀疑皇上呢，皇上说过了，由于时间紧迫又不愿意多劳师动众，所以才命我在官道上等候直接将官银接走，我长演之地的村民正受河泛之灾所苦，日日夜夜都在等着朝廷的灾款修筑堤坝，若是耽误了修筑堤坝的事宜，你担罪得起吗？”
　　天湘官员心中立刻开始激烈挣扎了，脸上却依旧写满了疑虑，刘奢道：“大人若是不信，前往皇宫中一问不就知道了，我长演急等着灾款使用，可是拖不起时间，反正我长演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人还疑虑什么？”
　　天湘官员打量着刘奢整整齐齐地穿着牧官官服，手中持着皇上手谕，倒也不似假的，又被刘奢一番话说了半天，竟果真同意了让刘奢带着官银运往长演去了。刘奢见事情办妥，满意地和天湘官员作揖道别，赶着马车载着官银高高兴兴回长演去了。
　　天湘官员虽然答应了刘奢，怎奈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妥，于是赶紧快马往前面的当垆官道驿站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