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咒与怨（4）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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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漫无边际的黑暗，他伸出双手摸索着，碰不到墙壁，碰不到物体，四周全是空气，黑压压的笼罩在身上，那种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人们往往恐惧黑暗，因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他们看不见任何东西，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不，在连自己都看不见的空间，他们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过。
突然，他的前方出现一道红光，像是抓住了生命的稻草，他跌跌撞撞地朝亮光的地方跑去，跑近了才感受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瞬间燃起熊熊烈火，把阴沉的天空染成一片血红。他听见火光中人们的哀号，有孩子的哭声，有女人的惨叫，还有老人的呼救……烈火焚烧的声音和惨烈的叫喊声交织成一曲震撼的悲鸣曲响彻夜空。
滚烫的风迎面袭来，他紧张地把手挡在脸前，却难以忍受炙热的煎熬，透过指尖，所见之处一片血光，无数黑色的影子在大火中挣扎哀嚎，扭曲的身形渐渐倒下不再挣扎……
为什么，这场景如此眼熟？头好痛。热浪渐渐消退，他抱紧脑袋蹲在地上，眼角滑下一行眼泪，落到地面，迅速蒸发。
他不想看这样让人心痛的场景，但烈火焚烧的画面始终在心头像电影般回放，不绝于耳的哀鸣慢慢弱了下去，直到四周归于宁静。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痴痴地望着眼前的断壁残垣，焦土的气息环绕在身边，真实得让他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幻象。
忽然间传来一阵咔嚓声，他抬头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废墟中艰难的爬出，一摇一晃地向他走来。他屏住呼吸想要后退，可是两只脚如同灌了铅一样迈不动一步，那个身影离他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够问到对方口中呼出的腐臭气息。
忘记了如何动弹，他眼睁睁看着一双焦黑的手搭到了他肩上，那人的脸一下子出现在他面前。全身都已经烧焦了，他居然还看到从对方空洞的眼眶中流出两行血泪。他想尖叫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感觉到那双焦枯的手慢慢掐住了脖子，尸体口中吐出的雾气喷到他脸上，却感受到一股火辣辣的疼。
“陪我……看……电影……吧……”尸体发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他却听得一清二楚，并明明白白的分辨出那声音的主人——何莉。
“陪我看……电影吧……”何莉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想，那双手掐得越来越紧，他渐渐不能呼吸，只感觉浑身的力气正被慢慢抽去，然后，眼皮不争气的想要合上……
“喵——”一声猫叫划破苍穹，然后是女鬼凄厉的惨叫……
祁轩猛地从床上坐起，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那股窒息真实的存在过一样，早就被冷汗浸湿的背心紧紧贴在身上，冰凉刺骨。
天还没亮，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月光温柔地铺在床前，告诉他之前经历的是一场噩梦。风静静地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他呆呆地望着窗外，还没有完全从恐惧中回过神来。
“喵——”耳边又一声猫叫，他猛地一个激灵，跳下床打开房间里的等的时候，才看见是小黑站在他的枕边。
“小轩你做噩梦啦，”黑猫眨眨眼睛，发出孩童天真的声音：“我看你脸上流了好多汗。”
祁轩松了口气，回想起之前的梦境，他还是感到莫名的紧张，那感觉太真实了，如果不是那声猫叫打断了梦的继续，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真的睡死在梦里了。莫非，小黑是发现了他在做噩梦然后救了他？
“谢谢你啊，小黑。”不管是巧合还是小黑真的有这个本事，他还是要感谢这只猫的，不然天知道他会不会醒来：“只是噩梦而已，现在没事了。”
“没事就好喵~”小黑跃下床蹭到祁轩脚边：“小轩我又饿了，给我做吃的去吧。”
祁轩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这个时间人们都还在安睡中吧。他微笑着摸摸黑猫的头，没有脱掉已经湿透的背心，直接披上一件衬衫就带着小黑走出房间。
打开冰箱，他还没来得及感叹牧炎居然买了这么多食材，就发现小黑目光炯炯地盯上了一大块袋装火腿。他不由笑笑，这只猫还真识货。他拍了拍小黑，就拿起让它垂涎三尺的东西，咬开包装撕了一半放到它面前。看着小黑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被噩梦折腾得饿了，于是就自己解决掉剩下的一半。
“小黑，你去哪了？”祁轩一边吃着一边问道，如果小黑真的不见了，他会觉得失落：“我还以为你被牧炎丢了呢。”
“凭他丢的了我嘛。”小黑狼吞虎咽地应道：“再说了，就算他把我丢了我不会自己找回来啊。”
“那你到底去哪了啊，我担心死你了。还有，房门都关着你是怎么进来的？”
“唔，房门关着窗户开着啊，沿着雨水管攀爬是我最拿手的。”小黑抬起头望望祁轩：“喵，你不是只养我一个月嘛，担心我干吗？”
这小家伙是在报复自己么，祁轩心底苦笑了一下：“正是因为要养你一个月啊，所以这一个月里我必须照顾好你。”
“这样子啊？”小黑抬头作出一副沉思状，嘴角还粘着两片碎肉：“你说的哦，这个月里要好好照顾我，要给我做好吃的，要陪我玩，不要冲我发牢骚，嗯，这样就够了。”
喂喂，别给你笑脸就得寸进尺啊。没办法，现在不好食言，祁轩只好点着头答应。
下半夜有小黑趴在身边，祁轩睡得很安稳，直到天明。
当他醒来的时候，小黑还蜷缩在床头安静地睡着，他轻轻对小黑说了句早安，就爬了起来。迈着慵懒的步子，他小声地走进卫生间，打着哈欠挤着牙膏，对着镜子开始刷牙。然而，才刷到一半，他握着牙刷的手就停住了。含着满嘴的泡沫，他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脖子上，有两道淡淡的红痕。
口中的牙刷“啪”一声掉到水池里，昨天的梦境又在他脑海中回放起来。那双焦黑的只剩骨头的手掐住他脖子的真实感变得清晰，他愣愣地摸着自己的脖子，碰到那两道抓痕的时候，竟然有一点点的痛感。
他想起在念大学的时候有人对他说过，梦是对过去的再现，也是对未来的警告。那么昨晚的梦，到底只是重现过程，还是警告他何莉已经找上门了？他暗想自己根本和何莉就无冤无仇，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究竟是为什么她死了还会找上自己。如果这件事情不好好搞明白，他也别想能够夜夜安眠了。
祁轩对着镜子独自思索着，恍然不觉牧炎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背倚着门看着他。他蓦地转过身，连嘴角留着的牙膏沫都没顾着擦就开口问：“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吧，所以，能不能告诉我？”
对于这个舍友的来历和身份，他现在都没有心思去追究了，反正对方都说了不会伤害他，他就不需要过分担心。他了解牧炎绝对知道些情况的，只是不想告诉他罢了。放下所有的面子，他焦急地看着牧炎的眼睛，希望牧炎能够透露些东西。
靠着门框，牧炎沉吟半晌，轻轻叹了一声，开口道：“你忘记自己的双眼了吗？它会告诉你真相的。”
眼睛？祁轩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全是因为这双眼睛他才能够看到那些东西的吧，但是它们为什么会让他看见，他确实不曾想过。被牧炎这么一问，他哑口无言。
牧炎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站在这里可不是为了回答你那个白痴问题的，冰箱里火腿的钱，你打算什么时候给？”
小心眼！小气鬼！抠门！之前心中的恐惧一瞬间就被满腹抱怨取代，你买了那么多吃的都是只为了自己的啊！白了牧炎一眼，祁轩愤懑地擦着脸，不满地咕哝：“吃你那么一点东西你又不会死。”
“哦？”牧炎轻笑道：“那些东西都是我买的，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吃了我还没有权力向你收费？你那才是强调逻辑吧。”
被这么调侃祁轩很不舒服，他嘟着嘴嚷嚷：“钱钱钱，放心，你死了我会给你烧很多的！”
“你说的哦，别忘记你的誓言，所有的钱都到那时候还我。”说完牧炎就离开了祁轩的视线。
祁轩肚子留在原地愣了，牧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走到客厅的时候，就瞥见小黑又在厨房里围着牧炎打转了，牧炎穿着围裙在厨房叮叮当当地鼓捣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他端着盘子走向餐桌，看看祁轩笑笑：“你就当请了一个家政工好了，钱嘛等我死后支付给我。”
祁轩满脸黑线，这家政工我请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咒与怨（4）梦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