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狼师兄！你别跑！》汐***雪

3、罪孽重重

　　小丫头耐不住性子的撒腿跑了过去，对着段绫烬张开的双臂，乳燕投林般扑进他的怀中。
　　段绫烬抱了她一会，她还像只猫儿一样黏在他胸口，段绫烬捏了一把她的脸蛋，“怎么，就这么想念哥哥？”
　　“想。”段绫嫣用水汪汪的乌黑瞳仁将他瞧着，十分委屈的瘪瘪小嘴。“嫣儿一直在这里等哥哥回家呢。”
　　段绫烬叹息笑笑的摸摸她的小脑袋，自然明白她的寂寞。按理说，她满了四岁，也该是能同他一起去到书院上私塾念书，可母亲说什么也不同意让嫣儿随他一同上课，道是她年纪太小，耐不住性子，顽劣起来怕惊扰到了贺师傅以及书院其他的学生，他虽觉得母亲的话有些道理，但即便不必出府上书院，到了这个年纪，也能请个夫子上府上来亲自教她识字握笔，母亲却还是反对。
　　父亲不大理会这些事情。
　　自从香芹姨娘过世后，父亲的心伤得很深，三年过去，他依然沉浸在绵绵悲痛中，甚至连嫣儿，他都甚少来探望。
　　上次他悄悄带嫣儿去了一次书院，回来后被母亲发现，狠狠挨了一顿棍棒责罚，那一幕将嫣儿也吓坏了，扑过去抱着他的双腿大哭不已，从那之后，他便不敢了。
　　“哥，上次那个一看见你就眼睛坏掉的小燕，她的眼睛好了吗？”
　　“啊？”段绫烬用手指挠了挠额头……是指那个一见着他就不停眨眼傻笑的女同学甲？
　　“还有，”小妮子很可爱的歪起小脑袋，“一坐在你身后就手坏掉的小兰，她的手好了吗？”
　　……是指那个老做不小心状然后故意将手绢扔在他座椅边，想让他拾起来递还给她的女同学乙？
　　段绫烬擦了擦额角。
　　“乖嫣儿，看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
　　“哇！”段绫嫣的眼睛忽闪的一亮，双爪捏住他掏出的那个白纸包，口水泛滥，再也顾不得关心小燕小兰是否“痊愈”的问题。
　　“嘘——”段绫烬及时制止住她对着那包泡酸梅子高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欢呼，“被娘亲发现我给你带了这玩意，咱们可是都要遭殃的。”皇帝若听见了，也该多难过。
　　小丫头专心致志的边吃边抹嘴，埋头苦干后就再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段绫烬心里冒出丝丝寂寞，便吃醋起来，问她道，“嫣儿，是喜欢哥哥，还是喜欢这酸泡梅子？”
　　“嗯……”段绫嫣想了半天，弯起月牙似的小嘴冲他甜甜一笑，“喜欢给嫣儿买酸泡梅子的哥哥。”
　　这个答案总算差强人意，但是嘛，他觉得还差点什么。
　　当段绫嫣发现她眼前大爱的梅子突然换成了哥哥的面颊时，太迟了，牙齿照例很不客气的啃了上去。
　　“这还差不多。”段绫烬颇为满意的笑了笑，摸着那片沾了梅渣的脸，心里开始美滋滋的回味那个他自以为是的“亲亲”。
　　园中虽是枝叶凋零百花沉睡，但银铃般稚嫩的欢笑声，到底将秋景萧瑟冲淡了些许。
　　那头长廊临栏边见着这两个孩子欢闹追逐一幕的妇人，始终眉头淡淡蹙着。
　　“夫人您看，小少爷可真疼小姐。”一旁的丫鬟易巧却笑吟道。
　　“是啊。”殷复丹轻轻叹了口气，“烬儿平日被人伺候惯了，如今，倒是也懂得照顾起人来。”
　　“一晃，便是三年。”看着段绫嫣久了，易巧的目光变得有些迷离，“若是二夫人泉下有知，见着小姐长的这样好，也该是瞑目了。”
　　殷复丹听罢，眉头却蹙的更深。
　　落叶依旧纷纷，夹带着叹息，欢笑……不久，这庭院子里又来了人。
　　段绫嫣摸着被撞痛的额头，脚步趔趄的后退几步，好在被段绫烬及时接住身子。
　　“爹。”
　　听见哥哥的声音，段绫嫣才仰起小小的脑袋，翕动着唇。头顶高大的男人正恍惚且憔悴的将她看着，这样复杂的目光，让她感到陌生又害怕，她往后又退了一小步，本能的，躲进了段绫烬的怀中。
　　“嫣儿，快叫爹啊。”段绫烬催促，她却还是黏在他的怀中，两只小手将他抱得紧紧。扭头瞧着段绫光，就像看待陌生人一样充满警惕。
　　段绫光从段绫烬怀中接过段绫嫣时，段绫嫣还吓得小身子一颤，脸蛋儿变得怯怯的，因为不敢吭气，所以只能直看着段绫烬，希望他能及时将她救下来，段绫烬心疼不已，却也只能沉默。
　　“嫣儿都快不认得我了。”段绫光淡苦的牵起唇角，伸手抚上段绫嫣的面颊，透过这张小脸，他看到的却是那张清秀温婉的容颜，搁浅在心中三年，从来就是清晰不去。
　　“香芹……”喃喃出声，仿佛是心底的声音，连自己也不觉。
　　段绫烬的瞳仁骤然一缩。
　　只觉得这个名字好比从某个隐藏的角落突突跳跃而出，一股窒息铺天盖地而来，压抑袭击着他……摇摇欲坠。
　　“烬儿！”殷复丹这才耐不住性子的急着跑过来，扶住了段绫烬。
　　“烬儿，你怎么了？”她紧张的看着怀中眉头拧在一起的儿子。
　　“我的头……好痛。”段绫烬抱着额头，呼吸也变得短促。
　　“你当娘的是怎么照顾孩子的？”段绫光见状，沉下声来责备道，“还不唤人带烬儿下去，请李大夫过来瞧瞧，看是不是患上了风寒！”
　　“是。”殷复丹并不多言，只埋首作答。
　　一旁的易巧替殷复丹感到委屈，换做香芹未过门时，以她在大夫人身边伺候多年，又是自娘家陪嫁随过来这身份上，也能偶尔为她辩解辩解，可如今，她不敢多嘴半分。
　　段绫嫣见段绫烬被人带走了，而自己又仍然待在这个陌生男人的怀中，不禁瘪瘪嘴，两只小手不停的揉着眼睛哭起来，“嫣儿要哥哥……”
　　段绫光沉默的将段绫嫣交给了殷复丹，段绫嫣这才止了抽抽噎噎，吸了吸鼻子。
　　“好好照顾嫣儿。”段绫光冷漠的看了殷复丹一眼，留下这句叮嘱以及话中隐隐的愤恨，便径直离开。
　　殷复丹这才仰起下颚，睁着一双没有泪光的眼睛，一直目送到那个名为夫君的男子，消失在她的视线，一边缓慢而轻轻的拍打着怀中哭累而睡着的孩子。
　　“大夫人……”易巧难过极了，很想安慰殷复丹，却又找不着一句合适的话。
　　打从香芹进门，纵然大夫人表现得如何得体也罢，府中却没有停下的流传着大夫人与二夫人不和的话。
　　没人明白大夫人的苦。
　　那些表面上维护她而为此去到香芹那厢找麻烦的人，不过是看在她这不可撼动的正室之位，想要巴结。但那些为了香芹而敢于和大夫人作对的人，却多是为香芹的太过柔弱与单纯善良所深深折服，比如说，纷飞。
　　大夫人为一家之主母，除了理所当然的为段绫氏辛苦孕育子嗣之外，还要肩挑起打理家族事务这一职，她不可像香芹那般的只有柔弱与单纯，处理起许多的事情来，必须运用城府心机，表现出果决风行的一面，若非如此，她一个女子如何能管理起这整个天严府？若她也像香芹那般弱不禁风，怕早就被那些圆滑又世故的管事，嬷嬷，给欺负得连头也抬不起来。
　　但人总是更加同情弱者一些。
　　一正一偏上，府上人心所向，就此一目了然。
　　而这柔弱单纯的女子，比起坚韧聪慧的女子，往往也更容易抓住丈夫的心。
　　表面上段绫光与大夫人是相敬如宾，在外讨得个恩爱夫妻的好名声。
　　但若果真如此，段绫光又怎么会成亲不过一年，便又娶了香芹这房妾室？
　　打从香芹进了门，对待两位妻子，他虽待遇上一视同仁，但这府上任谁都看的出，他有多么的宠爱这位小家碧玉里出来的如花美眷。
　　大夫人人前依旧得展露出优雅风度的笑容，背后，却一直苦苦忍受着这一切……
　　香芹生前，段绫光不是没听到过不和的传言，但总归看在家庭和睦的份上，没真计较。香芹过世后，段绫光整个人都变了，他原本是那样一个意气风发的清俊男子，如今，却变得恍惚变得颓废……谁也没料到，他竟当真痴心爱着那个女子，她去了，将他的心也一并带去，他更不肯轻易原谅大夫人，是听信了那传言，怪大夫人八字硬，克死了香芹。可真相是……
　　“你不必担心我。”殷复丹摆了摆头，眸色忧凝，攥紧了手中丝帕，“我反倒是担心烬儿，我担心他会记起那天在地下室看见的……”
　　“不，不会的！”易巧稳住她微颤的双肩，“小少爷服食了一日忘魂丹，不会那样容易记起一切，您千万别自乱阵脚。”
　　殷复丹深吸了一口气，也稍稍平复了下来，低看着怀中的孩子时目光却又起了波澜，“我担心的事太多了……我更担心嫣儿，担心她仍然未断祸根，会给咱们家族带来不幸。原本我是打算只将烬儿送往千灵山拜莫幽南为师，好生锻炼，事到如今，嫣儿这孩子我也留不得了，希望，莫师傅能有法子化解嫣儿体内的咒印……”
　　“那也好。”易巧不愿再见着大夫人每每看见段绫嫣，便想起了香芹。
　　“夫人，”易巧记起什么来，有些惶惑不安的抓住她的手，“最近我时常做噩梦，梦见纷飞回来找我……我，我很怕……”
　　“是吗……？”殷复丹叹息，拿起手中丝帕，为易巧拭去了眼角的泪。
　　“纷飞那丫头，确实是死的冤枉。但咱们也没法子，往后每逢清明，你便多给她烧点白钱，让她在黄泉下过些好日子罢……”

作者有话说

　　因为休假，所以哈哈，更新慢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