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灼》秋絮

1、乱七八糟的开始

　　这个夏天，少男有了个不能和妈妈说的小秘密。
　　妈妈不知道，对面阳台上有个女人那短短的汗衫，一整个夏天都在波涛汹涌着少男的梦。
　　少男不大，才15岁，一米六五的个子，懵懵懂懂的，身体却发育的很快，尤其是最近两年，唇下开始泛青，眼看着胡子开始冒尖尖，棱角也渐分明。
　　少男叫陈申，家住程洲郊区，程洲大不大，程洲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陈申家不是很福裕，只有薄薄的几亩田。陈申没有上学了，11、2岁寒暑假的时候和父亲出去过几天，在厂里刚做了没几天，电视台来采访了，偏偏采访的就是陈申。陈申那会小，啥也不知道，呼啦啦的就说了一大堆。结果。没过几天工厂就因为雇佣童工被查封了，老板还因为被连带查出来很多违法的事情被请进了警察局。当然，陈申和他爸爸陈有田也被很不客气的请出了这家工厂，临走前，陈有田他还被老板娘的弟弟当着众工友的面很不客气的胖揍了一顿。不过当天晚上，老板他小舅子就拎着一大袋的营养品和几条红塔山来到了他们租住的房子来探望，一番客套后，含蓄的请陈有田滚蛋。陈有田虽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猫腻，但是他也不是二傻子，开口就要路费疗养费精神损失名誉损失等等，一番讨价还价后，陈有田带着他儿子陈申，嘴里叼着老板小舅子刚叼过的雪茄，紧紧捂着兜里的3800块钱，屁颠屁颠的送老板小舅子出门。
　　第二天，陈申就被他老爹送回来了老家，他老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苦口婆心的教育他儿子：“娃啊，肚里没货不行啊，干活还要被人打，回去好好学习，要做就要做老板家小舅子那样的人。”
　　陈申头还晕乎乎的，这刚来没几天又回去了，等火车都开的老远了，陈申才反应过来还没和老爹说再见呢，隔着玻璃拼命的向远处回收，也不知道老爹看不看得见。
　　一晃就是好几年，陈申当初就没有仔细听父亲的教诲，回家也没怎么听他妈说话嫌唠叨。怎么学都学不进去，一学习就想起父亲，感觉好像为父亲读书似的。一想起父亲就想起他说的话。程洲不想上学了，他妈妈那是哭的号天号地的，也没能说动陈申。
　　这几年，父亲在外面打工，过年都不回家，留娘两个在家过活。陈申干活又没到年纪，只能时不时的去地里锹两锹，剩余时间就在家里睡觉。他娘倒是很疼陈申这个宝贝疙瘩蛋，陈申不上学，她就跌着个小脚去帮陈申办退学手续，班主任表面上很沉痛的说着家长的不懂事，暗地里乐的花开了似的。陈申这家伙啥都不懂，有一次，给陈申他们上课的时候，班主任来例假了，印到了裤子上，也没有留意。够凑巧的，陈申坐在过道边上，陈申的同桌有个问题要问班主任，这不刚好就给陈申看到了。要不说陈申傻呢，他也不会悄悄给班主任说下，傻乎乎的就大叫了起来：“老师，你是不是没尿干净，有股骚味。”全班同学都乐了，有那么个把知道点男女事的就开始挤眉弄眼的起哄：“哦哦哦，李老师尿裤子了，李老师有狐臭。”把老师给羞的呀，当时脸就红了眼泪都快下来了。跑回教职工宿舍，拒不见人，连校长的面子都没有给，愣是第二天饿昏了才出的房门。从此后，她就很不待见陈申这号人物，成绩不好，人又不活泼，长得不好看，更何况最主要的是李老师很好面子，最不待见让自己没面子的人或事。还好，陈申这个人平时真的是很不起眼的人，有的时候真的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所以，班主任上课，就完全当他不存在，他的卷子成绩从来都不去正眼看一下，从来都徘徊在60上下，反正好事坏事从此都和陈申无缘了。陈申虽然很纳闷，以前经常被训的，现在怎么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以前老师看自己的眼神通常都是白眼多黑眼珠少的，现在怎么都是一笑而过，不过也懒的想，求之不得，更何况他自己的烦心事还多的去了呢。他娘来办退学的时候，李老师正在吃饭，看见一农村妇女左瞄右看的，肩上还抗个蛇皮袋，像个检垃圾的，她当时就有点闹心。前几天她放门口晾晒的一双运动鞋就没有了，问边上同事也都说没有看见过，七嘴八舌的说好像看见一个捡垃圾的拿什么东西过，也没有在意。那可是她花了半个月薪水买的超贵的，李老师心疼坏了，当时就把整个环卫系统的拾荒系统的人士给诅咒了一顿，恨不得当时就有那么个捡垃圾的在边上，给他骂骂。现在看见这么个货色，李老师口气就不那么好听了：“去去去，别到这边捡垃圾，这是教职工宿舍，不是你来的地。”
　　“大姐，俺不是捡破烂的。”陈申他娘嘴一咧，嘎嘎地笑着把蛇皮袋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到李老师边上，撩起衣服下摆往脸上擦了一把：“俺是来找李老师的。”
　　“找哪个李老师？”李老师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大妈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吧，嫌恶地皱了下鼻子，不自在的往凳子边上缩了缩。
　　“唉，我们家娃娃不想上学列，让俺过来和老师说说。”陈申她妈砸吧了下嘴，很有点无奈，这个宝贝儿子。
　　“来来来，老师，俺们自己种的东西可好吃啦。”边说便就解麻绳，奈何那麻绳捆的太牢了，怎么都解不开。陈申他妈觉得很没有面子，傻乎乎的干看了眼李老师，嘴巴一张就去咬麻绳。李老师看的恶寒不已，这哪还是娇滴滴的女人么，这分明就是一个悍夫，野蛮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含羞的往边上看了看，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人，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和这女人有什么关系呢。
　　陈申他妈的牙齿果然厉害，牙根一咬，嘴巴一鼓，大屁股用力一坐，一下就咬开了，陈申他妈松了一口气，李老师也松了一口气。
　　“来来来，老师，捏吃，捏吃，可好吃列。”怕老师不相信似的，陈申他妈掏出一把松脆的大枣就往嘴里塞，咬得嘎嘣嘎嘣的响。另一只手也没空着，很豪爽的揪出一大把来塞到李老师手上，李老师一缩没避成，有嫌脏不尴不尬的托在手上。
　　“客气啥，俺带来很多给李老师，够的。”陈申他妈，心想这城里人不光细皮嫩肉的，乍这么客套呢，还不好意思吃呢，故意更加咬的蹦蹦响的想谗李老师。
　　“不是啦！我！”李老师想说又说不出来，郁闷死了。
　　“对了，老师你姓啥咧，俺来找李老师的？你帮俺问问看，俺啥也不知道，自从娃上学起，就木见过老师，都是娃他爹自己弄跌。”
　　“大娘，我就姓李呀！你是不是找的我啊。”李老师一阵暗恼，我可不就姓李嘛，被你这么一下弄，可是出了好大的洋相啊。
　　“哎呦！可总算是找到人咧，我都搁这块笃笃悠悠转半天列。”
　　李老师一听他是陈申他娘，又听他娘说是来办退学的，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倒是泛起了严肃的表情，一脸沉重。
　　“陈申妈妈，退学这个事情你可要想清楚，这么小就辍学会耽误孩子一辈子的。”
　　“啥一辈子不一辈子的，俺也不懂，俺也劝过娃了，娃就不肯上学，孩子他爸又不在家，能乍着，他要不向上，就不上了吧。”陈申他妈说着说着，眼圈又有点泛红。
　　李老师又是一番劝解，最终还是无效，只得带着小陈他妈来到校长办公室，又是一番说，最后经过大家友好协商，把陈申同学的档案弄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就可以了。
　　从现在开始，陈申就不再是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