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陌路又见君》可可周

53、因果报应

　　眼看沈老爷被抓走几天了，李大人那边又束手无措，沈钧负伤前去求情，回回都吃了闭门羹。其实不怪李大人无情，实属上面的意思。过了几天后，他们放了陈如君，但沈老爷仍然被关着。
　　对于陈如君的回来，沈钧既高兴却不免有份怀疑，听闻她自己找上了李府惹了官非，才出了后头这么多事。存着这一层芥蒂，沈钧便不常去看望她，于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显得疏远多了。
　　陈母私下怪责她的鲁莽，差点害苦了自己，不料陈如君窃窃自得，不以为然。其中的缘故，陈母不得而知，只是听陈如君的言语中透露出了一个消息，不久官府的人就会找到这里，丑丫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起初陈母认为她是胡言乱语，想不到很快就应验了。官兵再次登门，这一回直接抓了丑丫走，始料未及的沈钧以最快的反应试图与他们抗衡，结果被他们直接撂倒在地。沈府的其他人不敢再有违抗，扶着身负重伤的大少爷颤颤巍巍地往里屋走，而任凭沈钧怎么不愿意，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强行拉走丑丫，痛心疾首。
　　官兵将丑丫锁在了大牢的深处，通过一条黑暗且湿冷的走道，她听见左右两边关着的囚犯不同的叫喊声，仿佛刺穿了她的耳膜敲打在她的□□上。丑丫的额头渗出了很多汗珠，头发湿答答地黏在身上，脊梁骨好像被寒冰覆盖着一般，阴风一吹就浑身发抖。偶尔她的目光扫过身边的官兵，他们的脸上毫无表情，那种刻板冷酷的感觉令丑丫濒临绝境。
　　每当他们默不作声眼含凌厉审视她之时，丑丫感到一种潜在的危险步步逼近。
　　一连五天，没有李府传来的音讯，沈府派去打听的人也没有收获。心急如焚的沈钧顾不得自己大病初愈，携带人马赶往李府。李府的下人看到面色苍白的沈钧亲自登门，立刻禀告了李大人，经大人的允许将他们带入府中。
　　“李大人，那些官兵为什么要抓我爹和丑丫？”如果是为了包庇陈家后人，那陈如君被释放的事显然不合情理。
　　“这事看来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那些官兵难不成仗着权势，就能在这里为所欲为？”
　　“他们的事，以我的官位不得插手，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暗中关照沈老爷。”
　　果不其然，当天李大人说得话在以后一段时间内确实做到了，没过多久沈老爷安全回到了家。面对亲人的归来，沈钧喜极而泣，招呼着下人们替老爷备置了一套新衣裳，摆了一桌家宴压了压惊。
　　饭后，他独自坐在亭外，低头望向池水，间歇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一整天你唉声叹气，心事重重，是担心丑丫吗？”不知何时沈老爷走近沈钧的身边，一语道破他的忧愁。
　　“爹，她会平安回来吗？”
　　沈老爷默默不语。
　　沈钧不再提问，凝视水面，起伏不定。
　　“如君她还没起来呢！”
　　“我有话要问她！”
　　“不如等她起来了，我叫她来找你。”
　　“我等她！”
　　陈夫人奈何不了沈钧，劝说了半天，他仍执意要找如君问话。虽然陈夫人不知详情，可心底里总觉得丑丫被抓一事必定和陈如君有关。所以对沈钧今天逼供的架势，明显有点招架不住。
　　门开了，陈如君描了眉、涂了粉唇、上了淡妆，抬头望见沈钧，展开了一脸媚笑。
　　“钧哥哥，今儿起得好早呀！”她一边笑，一边说，恰如那黄莺在歌唱。
　　“你跟我来！”沈钧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打算问她个究竟。
　　“如君……”陈夫人不安地插话，可没等说下去，已经被陈如君截住了。
　　“娘，有钧哥哥陪我出去，不用担心。”
　　竹林里，他们踱步其中。绿茵茵的一片天，愁绪正如漫天飞舞的竹叶，随风一吹飘向四处，一阵阵清香化作轻风环绕竹林间。沈钧无暇享受这份悠闲，他带她来这里的目的，只为了找个静谧的地方，询问关于丑丫的事情。
　　“钧哥哥，这里真美！”身处翠竹万竿，放眼望去一碧千里，陈如君沉浸在这片竹林中。
　　“如君，官府的人为什么会抓你？”
　　幽静的心神戛然而止，陈如君回过神，转而淡然地问道：“钧哥哥是关心我呢，还是在怀疑我？”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然后该问我，为什么官兵又放走了我？”
　　陈如君明白此行的目的，但她过于直接的话，让沈钧感到为难。
　　“我只想知道真相！”
　　“那就是说连你也觉得是我陷害了丑丫，所以官兵才将她抓进了大牢？”
　　“如果你愿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我可以想办法救丑丫！”
　　“说到底，你终究还是要救她？”陈如君生气地扭头就走，撇开身旁耸立的竹子，大步朝前奔去。她恨沈钧始终念着丑丫，而不在乎她的感受，她恨这沈府分明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却平白无故地闯进了一个丑丫。陈如君不是输不起，她是不想输，不甘心输给一个比自己差的女人。
　　“如君！”
　　不管沈钧怎么叫喊，她全然当作听不见，他喊得越响，追得越紧，她就偏偏跑得更快。忽然，眼前一抹昏黑，好似天旋地转，脚下踩着的泥土陷了下去。一个倾斜，她顺坡滑下，中途被一些尚未长成拔天高的小竹挡住，缓了几个台阶，跌跌撞撞中身体吃了几次重击。
　　“钧哥哥……”
　　最后几声呼唤，早已发不出声音，陈如君使劲睁开双眼，可眼皮重的怎么都抬不起来。脸上火辣辣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进嘴里，半开半闭的嘴角轻轻一抿，一股咸味。深呼吸，鼻尖闻到了腥味，那似水如滑的东西应该是血吧！
　　“醒一醒！”沈钧拍打着她一边的脸庞。
　　“我死了吗？”陈如君紧张地问他，双手紧握沈钧的手臂，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没有！你睡了一会儿，现在才醒来。”
　　“原来是这样！”
　　“我背你回家吧！”
　　“我自己来！”
　　怎么站不起来？陈如君惊愕地望着他，眼中充满恐惧。
　　“你的脚扭伤了，现在走不了，还是我背你吧！”
　　不对，除了这一点，肯定还有什么。陈如君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次闪躲，猜到了一些隐瞒。
　　“我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我哪里不对劲了吗？”
　　沈钧心疼地看着她，犹豫了片刻，说道：“我追上来的时候，你已经昏倒了，腿受伤了，脸上也是。”
　　“脸上？！”她最在乎的容颜，难道这一刻已然被毁？
　　“你左脸划出了一道长口子，不过血已经止住了。”沈钧轻描淡写地回应，希望这个打击对她造成的伤害降低到最轻。
　　“我是不是很丑？”陈如君沮丧地问他。
　　“如君，我们回去再说吧！”
　　“你先回答我，我现在的样子比丑丫还难看吗？”
　　沈钧无暇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他不应，仅仅重复说：“我们回去再说！”
　　“你回答我！”陈如君歇斯底里地对他大吼，突然又放声嚎哭，好像对这一切的遭遇感到彻底的失望。
　　回到沈府，郎中急匆匆地赶来，由下人带到陈如君的房中，在门外站着陈夫人焦躁不安地等着。
　　直到傍晚时分，郎中缓步而出，陈夫人疾步上前盘问。
　　“这疤痕恐怕是去不了了。”
　　郎中无奈地摇了摇头，随下人前去领钱，留下了她一人愣在原地悲伤不已。
　　“自作孽啊！”
　　里头传来了哭声，娓娓道来那一段阴谋，自食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