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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湘潇夜雨 ...

  •   等林平之讲完这段自编自导自演的故事,日头已全下山,四周皆暗。一轮新月高悬,只照得一潭深水,点点冰寒。
      费彬听完得意呵呵一笑对林平之道:“原来如此,甚好,甚好。看来林公子不仅与青城派有仇,还跟魔教不共待天。不过,这个小子,还是要死!”
      “你——”林平之慢慢道,“也罢,你即已知避邪剑谱的下落。自是没有必要留我活口,先给我个痛快,再送他,也好有个伴。”
      “这怎么行?”费彬步步上前,伸两指点林平之胸口的穴道止血,“林公子是林家唯一传人,我自是要带你回嵩山的。”
      “你——”林平之明白了,费彬并未全部相信他所说之言,突然转看曲非凌急叫:“小凌,快跑——”
      曲非凌已经完全沉浸在林平之那个有关避邪剑谱的传奇故事里,看看上方仍双手握刀抵胸口的林平之,月光银亮更是衬出失血的一脸惨白,小凌顿时两手指暗暗对戳道,他明知道自己是魔教的,还那么舍命想救——难道,这世上,除了外公,还有人对自己那么好。然后,心生愧疚。心一横对费彬道:“你要杀就杀吧,我、我视死如归。”
      “好——成全你。”
      “费彬,你以大欺小,好不要脸”——林平之急中生智,大叫一声,“你看到现在,怎么还不出来!”
      费彬一愣,就听林平之冲他背后大骂:“你要看到什么时候,给我滚出来,令狐冲!”
      片刻,只听身后草丛嗦响,一人站起抱拳:“小侄,华山派令狐冲,拜见费师叔。”
      “你是——”费彬暗暗吃惊,这小子一直在这儿?那避邪剑谱的事也听全了?转而道,“很好,你把这小鬼宰了。”
      “恩师说过,以大欺小,以强欺弱定不是正派君子所谓,我华山派从来不耻。我素闻嵩山派费彬大侠行侠仗义自不会做灭杀幼小之事。”
      “哼哼哼——”费彬双眉扬起,目露凶光道:“我怎么忘了,你跟田伯光把酒言欢,与刘正风一样是五岳叛徒。我就替岳掌门清理门户!”
      费彬突然急步,长剑一出,直刺冷狐冲,这小子听到了避邪剑谱之事自是不能留活口。令狐冲拔剑相迎,费彬连环三剑,只逼得令狐冲步步相退,险相环生。本就重伤未愈,脚一软,竟然头昏眼花,跌坐在地上。
      令狐冲没想到费彬如凶神恶刹一般,上来就要制他于死地,见费彬步步逼近,心中急转解围之计,嘴上便道:“费师叔,你连我也要杀人灭口,是也不是?”
      费彬用剑尖一指背靠大树的令狐冲道:“小子算你聪明,今天凡是在场的都得死。我杀一个也是杀,杀四个也是杀,没有区别。”
      令狐冲急上心头,挑眼正看到僵僵立在中央被点穴的林平之,只见胸口青衫上,股股滴淌的鲜血已止住,那柄银刀仍扎在起伏的胸口。不由得心中一热,他虽不知其中原由,但方才林平之急力保护曲非凌和刘、曲二人。他是全看在眼中,想到衡玉院中,林平之不顾自己安危送药将至,可自己方才还对他诸多戏笑,心中顿觉得愧疚不已。可眼见费彬步步逼近,尽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阿弥陀佛,费师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现只有杀人之心,非无杀人之举。若能放下手中剑,便悬崖勒马,亡羊补牢。”
      又一人从草丛中走出,正是仪琳了。
      费彬却也吃惊不小,直直道:“你是恒山派的?”
      “是,费师伯。我师傅说,嵩山派是五岳之首,无论做什么事,自然是要以武侠仗义为表帅。”
      “哼哼哼——”费彬认出不过是个无名小辈,便不放在心上。但今夜他没想到会横生出如此多的枝节。只怕夜长梦多,速速结果掉几人,再拿了林平之回嵩山邀功。于是道:“你个俏尼姑,与这华山逆徒令狐冲在一起,哈哈,孤男寡女,自是朗情妹欢——真是不知羞耻。”
      “你……你……”
      仪琳没想到身为长辈的费彬将她与令狐大哥说得如此不堪,又气又羞,说不出半句话来。
      “叫我给说中了。今天我就送你们归西天极乐。”说完,费彬一剑刺向令狐冲,仪彬大惊,举剑直刺费彬肩头,费彬看都不看,扫剑一挥,只听——当。仪彬手中佩剑已被震飞三尺远。然后挥剑,直直刺向她胸口。仪琳吓得一步后退,摔在地上,却避过了胸口一剑。
      “小师傅——”
      林平之叫半声,令狐冲突然心生一计,瞅中空隙。一个跟头窜出三步,已近林平之身后。单臂紧扣林平之腰身,同时右手一握林平之双手道:“费师叔,剑下留人,否则我就叫他立马断气。避邪剑谱下落的真假,哈哈哈,你就去问东方不败吧。”
      费彬刚想再挥剑,却见令狐冲狗急跳墙截住了林平之,大有鱼死网破之势。顿时转向令狐冲,急道:“你敢——”
      “哼,我令狐冲,妓院睡过,与田伯光打过,喝猴儿酒醉过,有何不敢!到是费师叔,你敢不敢面对左盟主解释此事?”
      “你——”
      林平之只见那只大掌整个盖住自己双手却是向外使力,似是要拔出刀子,冷汗半湿的后背贴在令狐冲的胸口层层温热传来。见他紧抿双嘴,同自己一样紧紧盯住费彬,费彬不肯死心的步步紧逼。
      却在这时,林平之听到自己背后似有咳嗽喘气之声,似是刘正风。急急回头望:“师傅?”
      费彬也是一愣。只见刘正风第一个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浑身升腾白气,似从水中捞出,衣裳早已湿透裹住全身,一头黑发已是银雪披肩,而曲洋卧在一旁,只能勉强撑住上半身,满头大汗,却心慰朗笑,右手伸过去握住刘正风道:“瞎猫撞了死耗子。刘贤弟,可惜……可惜了……”
      “呵呵呵……自古鱼与熊掌不可皆得。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姓费的,你追来此,不就是要杀我么,来吧!”
      费彬大吃一惊,没想到刘正风真能破了自己的寒冰真气。又惊又惧,忽听得被令狐冲抱住的林平之哈哈哈大笑三声:“人算不如天算。费彬,你的死期到了。”
      众人听得方一怔,就在这时,一曲幽幽胡琴之声,由远而近,传入所有人耳中。瑟瑟萧萧,只听得催人心伤,似有无尽的苦处,细细密密,敲打心扉,如阴寒之夜,绵绵阴雨敲打枝叶,
      啪——啪——啪——
      令狐冲只见手背有水滴下,转目观看,才惊异竟是眼泪,从林平之眼眶中颗颗溢出,翻滚落下。初识以来,这人不是冷冷冰冰,就是心高气傲,偶有尖酸刻薄,但像这次那盈盈泪珠在冰琢似的脸上滑过,眼睛一眨不眨似毫无表情,却又凄凉孤寂不已,月光下竟比女子的哭泣更叫人惊心动魂,冰艳绝然。
      “林……师弟?”令狐冲喃喃。
      那头,就听费彬呼道:“衡山派湘潇夜雨,莫大掌门既然到了,便现身吧。”
      招呼良久无果,那琴声却越传越响,令狐冲只见林平之毫无表情的脸上,眼泪似融化般,滚淌流下,打湿了他的手掌,好似要将一世的悲苦流尽,直直教他看得心悸不已。这才想起,江湖甚传,莫大一曲湘潇夜雨夹杂绵绵内力,在场只有林师弟毫无内力相抗,又奉他心伤命苦,一家灭门,自是听得音律流泪不止,伤心欲绝。
      果然,令狐冲单手相握下,竟觉得林平之的双手一紧刀柄直直向胸口沉下去。
      令狐冲大骇,顿时翻手,伸二指解掉林平之肩膀两侧穴道,一掌震飞那匕首,然后展掌抚住林平之心口伤处,将华山派内力绵绵输入他体内。只见林平之眼睛一眨不眨的失了神,大眼眶中泪珠仍是扑扑而落。令狐冲伸另一只大手,盖住那半张脸,捂住一耳双目,只觉林平之在自己怀里瑟瑟而抖,顿时大叫道:
      “莫大掌门师伯,快快现身吧。林师弟没有内力,受不住这琴声。”
      终于,从松树旁慢慢悠悠转出一拉着胡琴枯干瘦弱的老者。见他瘦似一张人皮,双肩耸起,眼睑下深深黑眼圈,走三步晃二晃,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掉的鬼病佬。
      刘正风一看便怔怔道:“掌门师兄——”
      莫大长门旁无所顾,直直走到费彬面前,深咳几声,直咳得背脊颤动,要晕倒时方才停歇,喘息几刻才笑道:“问左盟主好。”
      “哈哈哈,”费彬一见是莫大掌门如此,当即哈哈大笑道,“莫大掌门来得正好,衡山派刘正风,结交魔教邪人,意欲动我五岳剑派不利。你身为掌门,意欲为何?”
      “该杀。”
      “好好——”
      令狐冲眼中,莫大那杀字一出,剑光影动,噗一声,手中多出一把又窄又薄的长剑。不仅紧紧拥住怀中之人,面前莫大举剑,却见他猛得一个反手回刺,尖锋直奔费彬,正是刘正风所使‘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的绝招。
      费彬曾在刘府领教过刘正风的,当时刘正风手中翠箫在自己快慢七剑中,如同灵风,来回穿梭,左右相击,游走于自己的剑刃之间,直直穿透剑招。当下惧骇,回剑相护,不想这十三式在莫大剑中,又突增凌利风格,那柄薄剑乃极软韧之物,遇硬侧弯,在费彬的快慢七式中,尽如同灵蛇又似细雨,剑身柔软如蛇身扭动,剑尖如蛇头吐信,左突右击,反弹回扎。
      兵器叮当相碰,却发如细雨般水溅之声。
      待细看,剑尖已甩出几道幻影,星星点点,细细密密,游走上来,竟然将费彬的剑招紧紧裹缠住,扭动缠裹,剑影如蛇身紧紧将费彬绞在其中。越绞越紧,越绞越紧,直到密密剑影团团绞裹下,费彬得快慢剑渗出点点血雾。
      忽听得一声惨叫。
      费彬仰面摔倒,已是气绝身亡。
      “看过你师兄的十三式,刘贤弟,你的十三式太过宅心人厚。只求招式的精妙,却终忘了这是杀人之术。”曲洋连连叹惜道。
      “真没想到,师兄剑术已出神入化,我是望尘莫及了。”
      刘正风叹道,忽见莫大一收剑,拉胡琴要走,大叫一声:“师兄,我有一事相求!定要答应我。”
      莫大转回身,直直看他。又转看被令狐冲整个护抱在怀的人。道:“你是说他?”
      “是,他一心想拜入衡山门下。现我已金盆洗手,望,师兄收他为徒儿,正式拜入衡山门下。”
      莫大看向令狐冲,后者将手慢慢松下,但见林平之一双泪眼迷蒙中想要睁开,淡淡一笑道:“也算有缘,收了。”
      然后,拉着胡琴当即离开。
      胡琴一离开,令狐冲只觉怀里身子整个一软,顿时抱起。只见林平之已昏迷,当即抱到刘正风面前道:“刘师叔,快看看林师弟,他刚听莫掌门琴声,怎么哭得如此伤心,还……。”
      “我来看看。”刘正风探过林平之的手臂把脉,片刻道,“无防,只是失血多了,倒是这外伤。”
      令狐冲忽想到仪琳,急急道:“仪琳师妹。”
      “令狐冲大哥——给,天香断续胶。”
      解了衣衫,倒见个瓷瓶子滚掉下来,正是白云熊胆丸。令狐冲接过递上给刘正风道:“这是林师弟特意借来,刘师叔,你快快服下吧。”
      刘正风接过,眼神复杂,却将丸药递一颗给曲洋,曲洋也不客气,直直吞,戏笑一声后便道:“舍不得了?倒叫你师兄拾得了个宝贝。”
      刘正风苦笑:“我与这徒儿,只是有缘无份。令狐贤侄,感谢你今日相救之恩。还要劳烦你送我这徒儿回刘府,好生照顾。”
      “我这点功夫,刘师叔,要不是贵派莫大掌门施手,我早没命了。”
      刘正风摆摆手从怀中取出笑傲江湖曲谱,递给令狐冲:“待他醒后,便将这曲谱转送于我这徒儿。就说刘某无缘做他师傅——唉,可惜可惜。他神机妙算,定会找到江湖上与此曲谱有缘的两个人。”
      令狐冲正听刘正风说时,忽听身后脚步声杂,心疑道:难道嵩山派还有追兵。一回首,却见为首的正是向大年,米为义。

  •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林子征个老公,大家说是令狐冲好呢,还是曲非凌。
    叹,摇摆不定啊,要不3P,啊啊啊,人家不要烂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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