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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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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路的拐角,有家叫做“mirage”的跳舞吧。
一家很奇怪,也很不错的舞吧。none常常这样想到。他是那里的常客,几乎每天。
没有眩目的招牌,门面似乎平凡,不注意也许永远也不会发现这样的角落里,这样的舞吧。白天,“mirage”从不开门,而只有到了晚上,七点过后,“mirage”的营业招牌才会挂于门外。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进去。这里只有化妆舞会,每一天,每一个夜晚。所有来这里的人都是经别人介绍而来,所以即使“mirage”的营业方式怪异鬼魅,每天仍会有不少并且固定的客源。习惯这里的人,大抵都是“夜行动物”,昼没夜出,寻找猎物,获取刺激。茶水饮料全部免费,只不过入场券似乎贵了一点儿。不过,来了的人,便不会去在意这些。î
none喜欢这家叫做“mirage”的跳舞吧,因为吧中的迷离气氛让他着迷。每次晚饭过后,none总会闲庭信步,不知不觉便会走到“mirage”的门口。是一个朋友介绍他来的。
“mirage”的前厅有出租和贩卖面具的的柜台。none来的第一次,便买下了“银狐”的面具。none告诉同伴,这世界上最狡猾的动物就是狐狸,我喜欢狐狸。戴上“银狐”面具,none的头有些眩晕,满心的喜悦与欢愉。灯光依旧暗淡、闪烁,劲爆的舞曲中,舞池里黑鸦鸦的一片,像是一群丑陋的互相贴紧蠕动的粘粘虫。空气过于窒闷,none有些恶心。不过,幸好,舞曲中会穿插着三步四步乃至华尔兹舒缓的轻快的舞曲,none有些惊异,也渐渐习惯于烟草、汗臭加入不知名的空气清新剂酝酿的空气,渐渐呼吸顺畅,酣畅淋漓。
这是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远离喧嚣。none抿了口啤酒。白天,或许大家都有着光鲜的外表,卓越的成绩,谁都认识你。可是黑夜•••none冷笑。戴上面具,谁又知道谁呢?大家都在尽力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没有必要知道为什么,因为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为什么。
我们无需知道太多。
今天,none又来了。或许是沉醉,或许是因为一个人。
那个人,从none来的第一次便在那里。
是一个女人,二十岁甚至更小,none想,依旧目不转睛。这种情况,none只出现过两次。这是其中的一次。
她戴的应该是“美人鱼”的面具。none不禁想起了童话《海的女儿》中的那条美丽的人鱼。
面具下的那张脸定然是惊为天人的艳丽吧?!none看着她及腰云雾般倾泻的长发,暗想。可惜,薰不是这样的长发。
她应该来了很久的样子,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前,两年前?她的舞步很是娴熟,三步、四步、迪斯科跳得不是一般的好。她似乎很少说话,这点和薰比较相同。none暗想,薰那样优秀乖巧的女生,不是我所能拥有的。none深叹了一口气。
“Hello,你叫什么名字?”none走到吧台,坐在那女人的身旁。
“hidey。H-I-D-E-Y。”那女人在面具后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我叫none,什么都没有的那个‘none’。”none点了杯酒。
“很有趣的名字。”那女人说,“喜欢‘银狐’?有原因吗?”
“这世界上最狡猾的动物就是狐狸,我喜欢狐狸。”none抿了抿酒,举杯,“来一杯吧!”
“不,谢谢。”那女人拒绝,自行从兜里掏出一根“七星”,夹在两指中间,点燃,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又从鼻腔中喷出。缭绕烟雾,面目狰狞。
“你又为什么喜欢‘美人鱼’?”none好奇。
“看过《海的女儿》吗?”她问,目光射向舞池中央。
“有。”他答。
“人鱼为了心爱的男人牺牲了自己甜美的嗓音,以为变成人形就可以俘获王子的心。可是•••”她的眼中有异样的光彩。
“可是纵使他们拥有注定的烙印与誓言,王子依旧没有想起当日救他的人鱼。王子仍然与别的女人完婚,情约今生,永不分离。”none浅浅地笑,平缓地回答。
“人鱼化成泡沫,碎在阳光里,氤氲散去。”她冷冷地吸了一口烟,“所有的一切,王子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是。宿命冥冥中,注定,他们要相遇再别离,不能拥有。谁都错了,谁都又没有错。”none望向她眸中深处,那里有蓝色冰冷的阴翳。
她回应,在面具后微笑,掸了掸烟灰,又将烟送向唇边。她用的是妖冶的紫色口红。
“该说的都没有说,该做的都没有做,但不必遗憾。因为生命••••••”她转过脸来,凝视着none,轻轻地从肺腑间压出几缕清烟,气若游丝般地吐在他的脸上,“因为生命本来就是一场虚幻。”她狂妄而放肆地大笑。
none望着她愤世嫉俗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笑,却无语。
有的时候,人们仅仅需要听众,他们只是需要倾诉,哪怕是面对一堵无人的墙,那么也就足够。
“你或许寂寞。”none问。
“这世界,又有谁不寂寞?”那女人目不斜视。轻烟似的微哀一闪而过。
“如果愿意,我们可以在一起寂寞。今晚,我只想牵你的手。”none伸出了手。
舒缓的四步舞曲不知何时,如水般,倾注而出。
她犹豫了一霎,便将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手中。
“他有狩猎的本性,因为你有野兽般的瞳孔。”她俯在他的肩上,轻叹,“即使戴上面具,闭上眼睛,我也还是能看见你的眼睛。”
“那里有什么?”他环住她的纤腰,在她耳边细语。
“那里有着欲望,还有和我一样的,孤寂。”她似乎又在面具后微笑。
“是的。”他搂紧她,“我们都是同一类人。”
“你有喜欢的人吗?”她轻轻地问。
“有。她是一个很美的女孩。”none想起了薰,“她和你一样,不必要时,很少说话。她是个优秀乖巧传统的女孩。”none的眼中充满几缕柔情。
“你们相爱了?”她依旧平静,冰凉的手指在none的后背轻轻滑动。
“不。她不认识我,我甚至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声音。‘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所以我才爱她,因为我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得到,所以她永远是最好的。完美的东西,不属于我。我只适合幻想。”none的声音波澜不惊。
“和理想恋爱?”她冷笑,“我们果然是一类人。”
生命本来就是一场虚幻。
none陷入了沉思,hidey在恍惚间也迷失了自己。他们就这样拥着,在舞池中游弋,默默无语。
沉默,是唯一的答案。
闪烁的灯光,无人的拐角,none贴紧hidey的身体。
舞池中,传来U2的舞曲,沉重的金属碰击着,在黑暗里喘息。
“我可以吻你吗?”none的眼睛闪烁得像天空中的繁星。
hidey用冰冷的吻代替了回应。
很凉。
none的唇肆无忌惮地啃噬hidey不带面具的半颊。none想起了“天阶夜色凉如水”的诗句,还有夏日冰箱里的冰水,屋檐下结冻的冰菱,都曾是这般的感觉。寒冷,无情,没有生命。
这个属于冬日的吻,我会一辈子记得,none想着。
面具轻轻地滑落,“美人鱼”随着厚厚的长发轻轻盘旋,附到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none停止了激烈的吻,突然茫然无措。
沉默,只有沉默。
“为什么?”none的脸色苍白,“为什么是你?为什么?”
薰如桃花般酒醉妖艳的脸,绯红一片。
“难道说,你说的那个女人,是我?”hidey挑眉,睥睨着none。
“不,我喜欢的是薰。”none握紧拳头,“你是hidey,不是薰。”
“hidey和薰本来就是一个人,就像白昼和黑夜,不可分隔。”hidey微笑,唇上的紫色泛着衰败的色彩,深浅不一,泅化成几滩污色。
“你倒底爱哪一个我,比较多一点?”hidey诡异地笑,“是白天的董,还是晚上的hidey?不管怎样,不可否认的是,刚才的你,似乎很是沉沦。”
none无语以对。
“我们都有是不健全的人,你应该明白。你用精神恋爱填充空虚,而我在空虚中分裂自己。可是在这样沉醉的夜晚,我们是可以相互慰藉,相互取暖的。累了,倦了,无需告别,便可静静地走开,也不会担心别人受到伤害,因为只是取暖的对象,如水的朋友。”她说。
hidey弯腰拾起地板上的长发套与面具,直立起身在none的面前。黑暗中,她前倾上身,靠近none的脸颊,温柔地亲吻他的唇角。
有一点点微热的感觉。
“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寂寞。当你亲吻别人的时候,却蓦地发觉原来自己的吻还是冷的。”hidey背转过身,“可是刚才的瞬间,那样的时刻,却让我温暖。”
none的刘海在黑暗中轻轻舞动,他轻轻覆上了眼。
“起码在那一刻,你抱紧我的瞬间,薰和hidey是一体的。”淡淡不易察觉的哭腔在寒风中倾刻消逝无踪。
“就当作,从来没有认识我。”hidey再度回转过身,装扮完毕,走进内厅。
擦肩的刹那,none发现空气中似乎有了湿润的感觉,凉湿的一如冬季午夜叶间苍白的霜花。
过不了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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