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什么（棋魂同人）》姬百合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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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河小姐看着进藤寂寞的背影发呆，不由得皱紧眉头。光眼睛里的忧郁，她感觉得到，却无能为力。能够让那样开朗的少年如此烦恼，到底是什么事情？也许该提醒小亮关心一下他的这位朋友，或许亮知道是因为什么吧。
　　正在想着，刚才想到的人就出现在眼前。永远彬彬有礼的塔矢，还是按照惯例和市河小姐打招呼：“好久不见了，市河小姐。”
　　“真是很久没有来这里了，最近很忙吗，亮？”微笑着为塔矢端上绿茶，市河小姐继续说：“真是可惜，进藤刚刚才离开，你要是早来一个小时就可以见到他了。”
　　听到市河小姐的话，塔矢的手微微一僵，但是很快恢复正常，没有让别人察觉。
　　“是么？那真是遗憾，不过以后会有机会的。”
　　“小亮，塔矢老师的身体还好吗？”虽然很久没有见到出国的塔矢行洋，市河小姐还是很关心他的情况。
　　“父亲的身体还好，只是毕竟上了年纪，精力不比从前了……”提到父亲，塔矢亮的语气变得和缓。不管怎么说，父亲的集中力不比从前，世界各地的旅行也影响了休息，这次回国就是因为医生建议父亲要在短期内静养比较好。
　　“那你带我向塔矢老师问好。”
　　“一定。”
　　市河小姐知道塔矢喜欢寂静，寒暄之后回到服务台。而周围的人们看到塔矢若有所思的表情，以为塔矢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都静静的在旁边下棋，没有来打扰他。而塔矢亮，外表似乎在思考面前的围棋，其实心里还在为市河小姐的话震动不已。
　　只是一个名字，只是别人无意中提起那个名字，就让塔矢亮心乱如麻。这对一向冷静的他来说，不是好现象。从小到大，塔矢亮已经习惯掌控一切的生活，无论是学习生活还是围棋。预定好预期的目标，然后努力实现，或许是他比较幸运，没有遇到什么难题。于是，他也成为别人眼里的天才，仿佛做什么都成功是应该的，尤其是在围棋上面，因为他是塔矢行洋的儿子。
　　因为突出的围棋才能，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同学相处，而同龄的棋手又因为嫉妒他的才能和他保持距离，年长的前辈如绪方先生也把他视为潜在的对手不敢小视。他们似乎忘记了，就算他再怎么优秀，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也渴望别人的关心，也期待着别人伸出的友谊之手。只是一次次失望之后，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情，也不再怀着类似的期待。
　　而就在这时，一个奇怪的孩子闯入了他的生活。奇怪，是的，这是最好的形容词。无论是那奇怪的头发，还是那貌似无知实际深不可测的棋力，那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居然在棋盘上测试他的实力！可是他拿棋子的手法，分明是一个初学者的姿势。而之后，他轻浮的态度激怒了热爱围棋的自己，而自己的指责反倒赢得了对方的道歉。那样诚恳的目光，让自己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也许就是那一刻开始，进藤光就注定成为他生命里很重要的一部分。
　　进藤光和他的名字一样，就好像人群之中的阳光，总是可以轻易吸引别人关注的视线，而他本身也充满了秘密。那忽高忽低的棋力，欲言又止的表情，隐藏着太多的谜团，无法不引人关注。而且在某些方面，进藤有着比他更为优秀的天赋，仅仅接触围棋六年，就进步到如此程度，难怪父亲和绪方老师在一开始就对他寄予厚望。
　　而且进藤活泼热情的性格，使得同年棋士都和他成为朋友，和因为过于出类拔萃而被同龄人敬而远之的自己不同，进藤始终和别人相处融洽。同样出色的人，进藤却没有受到排斥，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开心的谈笑，自己心里多少有一点嫉妒吧——连老天都比较偏爱进藤。
　　明明是开朗的人，可是不时从他的眼睛里又可以感受到一种深沉的悲哀，仿佛承载着锥心刺骨的痛苦，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唯独在这件事情上，进藤紧紧关闭他的心房，不让任何人窥探其中的秘密，即使是和他关系最密切的自己也不例外。
　　但是他感觉得到，那是进藤最重要的隐私，也和网络上昙花一现的Sai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真相，只有进藤知道。开朗的进藤，脆弱的进藤，执著的进藤，悲伤的进藤，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真实面目？随着接触的加深，他在了解了进藤的单纯与执著之时，也在不知不觉中让进藤融入了自己的生活。
　　没有思考过为什么一向冷漠的自己会对进藤的举动给予高度的关注，和别人保持距离的他会轻易接受进藤的接近，以至于被别人认为他们是好友兼对手，甚至传为围棋界的美谈。也许，是因为进藤身上有着他所缺乏的热情和朝气吧。
　　如果没有进藤，他不会如此努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进藤落在后面。正因为进藤的存在，才让他摆脱了以前的寂寞，因为只要呆在进藤身边，就要随时准备处理他惹的麻烦，根本没有感觉孤单的时间。
　　所以，习惯了和进藤在围棋会馆因为不同的见解争执不休；习惯了在比赛休息的时候陪他去吃拉面；习惯了在和他一起租房之后照顾他的日常生活。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界限，已经模糊到察觉不到，当别人找不到进藤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询问他。
　　可是，进藤那次醉酒之后的告白改变了一切。他从来没有想过，进藤对他抱持的是这种感情。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他紧紧盯着进藤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玩笑的意味，或者是醉酒之后的胡言乱语。
　　但是，进藤的眼睛里有期待、紧张、不安，唯独没有醉意！这说明进藤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他应该怎么回答，又能怎么回答？前所未有的混乱让他无法思考，等到冷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和进藤共同租住的房子。发生了这种事情，不可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从来没有想过，进藤是这样的心态。不是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情，身边也有同性的恋人，他倒是对此没有偏见，可是不代表他能够接受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啊。
　　他可以把进藤当作实力相近的对手、分享情绪的朋友，却没有考虑过情人这种定位。他应该怎么做，直接拒绝？还是委婉的回复，或者干脆不作任何表示，让这个话题被时间冲淡？
　　冷静的塔矢手足无措。就算早熟，此时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前所未有的经历让他陷入迷茫，更何况这种问题也无法请教别人处理方法。困惑的塔矢本能的选择了逃避，逃避和进藤光的接触，甚至搬离合租的房子，自欺欺人的希望问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自行消失。
　　不光是刻意缺席和进藤的比赛，连围棋会所他都不再去，因为害怕在那里遇到进藤。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进藤，他的心底本能的在害怕，害怕他和进藤关系的改变。隐约预感到直接拒绝会造成两个人之间关系的巨大变化，他在逃避这个时刻。他只是不想失去进藤，这个对他很重要的朋友，唯一能够走进他内心的同龄人。
　　此时塔矢没有察觉到他心情的复杂：就好像自私的孩子，一方面吝啬于回应进藤的感情，一方面又不愿意失去进藤的注视，还是希望维持在进藤心中重要的地位。
　　世界上没有如此完美的事情，在回避问题的同时塔矢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期间偶尔几次棋士的聚会，塔矢的目光暗中注视着进藤，对方明显苍白的脸色让他心头一紧，可是面对最重要的名人比赛他无暇思考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因为刻意的躲避，他已经输掉了一场比赛，其余的赛程决不能再有半点疏忽。
　　塔矢忐忑的心情在听到进藤在电话里的留言时，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带着些许失落。回到从前，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在心底如此默念着，塔矢为自己寻找到和进藤见面的理由。偏偏到了本因坊比赛的那天，他因为连日准备比赛，得到名人头衔之后又面对接连的应酬，再加上被感情方面的事情困扰，积累的疲惫引发高烧，未能出席比赛。
　　再然后，父亲健康恶化的消息传来。听从医生的建议，父亲暂时停止游览，准备回到日本静养。不想惊动媒体，很多事情就要塔矢亲自处理，致使他没有时间和进藤见面。听到进藤要到韩国进修，他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阻止进藤离开。没有了进藤的日本，会是多么寂寞和无趣。
　　但是听到伊角转述的进藤执意要离开的理由，又让他停下了脚步。众所周知，进藤对本因坊秀策有着莫名的执著，北斗杯上输给高永夏的不甘，他身边的每个人都体会得到。进藤身上的谜团，也和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样强烈的愿望，他又怎么能够阻止？
　　不过是四年，很快就会过去的，又不是见不到面，中间有很多比赛的机会可以看望彼此。到时候，光一定会变得更强，他当然也不会落后。一切应该没有问题，为什么随着分别的临近，他胸口感觉到越来越难受呢？
　　是因为光没有像以往那样和他联络？一定是因为分离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心里才会这么难过。明天送行的时候好好和进藤谈谈吧，下定主意的塔矢，起身离开会馆。
　　塔矢忽略了自身不安的感觉，也忘记了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的道理。他不知道，在他犹豫逃避的时候，已经深深伤害了进藤的心。而这样的伤害，在日后以奇妙的方式，加倍返还着更加深沉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