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开花》莲子爱默

4、过去是甩不掉的影子

　　永定路32号，40层的白石大厦，通透的蓝色玻璃构成了这个靠近市中心标志性的建筑物，无数次路过这里都是感叹，没想到白小染竟然在这里工作。询问了前台小姐设计中心的楼层，观光电梯一路俯视城市到达顶层。

　　连走廊里都是琥珀色的地毯，随便走过来几个职员感觉身上都在发着光，这个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暗自庆幸在下面没有因为我穿T恤短裤就不让我进来。想拉个人问问认不认识白染，原来到底我连他是具体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在电话里也忘了问他。正犹豫要不要打电话，一双藏蓝色的高跟鞋出现在眼前。

　　“是陆小姐吗？”说话的人语气和温和，却有一双给人压迫感的眼睛。

　　“恩，我是，请问你是？”

　　什么叫微微一笑很倾城，我算是领教到了。“我是设计师的首席助理，请跟我来。”

　　助理还有首席和非首席之分，白染你这牌场够大的啊。

　　绕了几个弯，在一间挂着首席设计师的牌子的门前停下，这一度让我认为整个设计中心只有这一个设计师了，这么个不靠谱的人竟然能当设计界的头牌。

　　漂亮助理轻轻敲门，对我说：“陆小姐，设计师在里面等你。”

　　推门而入，正对眼前的是巨大的落地窗，和堆满图纸的办公桌以及淹没在图纸中的白染。“坐吧，等我一下。”头也不抬的对我说。

　　等到白染终于从一堆纸中露出头来，我已经在沙发上经历了睡着了又醒了的过程。伸个懒腰，“白染，到底叫我来有什么事？”别跟我说你只是叫我来送图纸，不然东西送到了就该让我走了。

　　“犒劳你辛苦给我送东西请你吃大餐怎么样？”

　　“怕麻烦我你就该直接派助理去拿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骗我来的理由是什么？”

　　“小久，你笨一点会更可爱。”白染扁扁嘴，“一会儿有一个晚宴。”

　　“恩。”

　　“阿墨办的。”

　　“阮萧墨？阮萧伊！！”原来如此。

　　“该走了。”白染看看表，拿起外套，“不然会来不及。”

　　“这样好吗？”我转过头问白染。

　　“非常好。”对方显然很满意。

　　“你确定？”

　　“当然。”

　　红色的斜肩洋装，恰好的腰身，裙摆是不规则的剪裁，若隐若现的露出大腿的线条。售货小姐在一旁不停地赞许，而我只看到镜子中自己一脸窘迫的表情，就跟让开书店的人卖珠宝一个心态。

　　为庆祝阮氏建业50周年举办的晚宴，仅凭阮白两家的交情，白小染作为必须的座上宾客没有理由不出席。为了不让谎言穿帮，我自然要扮演陪同的女伴。这也是我出现在新光这家超级昂贵的百货公司的原因。

　　“难道你要穿着T恤短裤跟我出席晚宴？”非常充分的理由。

　　直接被拎来买衣服。

　　但不得不说，白染的眼光不错，虽然有点不习惯，但连我自己都觉得眼前一亮。

　　“帮我把这双，还有那双鞋子拿过来，多大的码？恩，35，谢谢。”白小染保持微笑，指使售货员小姐。

　　自然到不行，我连张口的机会都没有，搞设计的人对数字都很敏感吗，我可从来没告诉过他我的尺寸。

　　“白小染，这个高度的鞋跟可以用来当凶器。”虽然我穿高跟鞋，但未免这也太高了吧。

　　“小矮子就不要提意见。”白染我恨你。

　　“如果我在宴会上跌倒那一定是你的错。”我愤愤不平的说。没注意白染突然站到我身后，将手里的东西伸到我眼前。

　　一条镶着水晶的项链。

　　“头发拿起来”，他帮我带上，“看，这样就不会单调了。”何止是不单调啊，简直我都要浑身发光了。

　　“接下来是做头发和化妆了，不抓紧真是来不及啊。”

　　等我达到白染满意的效果，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在我做头发的时候，白染迅速在这个百货商场里换了一身行头回来，不得不佩服他的行动力。宴会定在8点，我们坐直梯去地下停车场开车。

　　“比较像个女人了。”这是他的第一句评价。一时让我有把他扔到电梯下面的冲动。

　　“小久，先按到2层，去拿刚送去清洗的手表。”

　　“叮。”

　　世事难料，越不想遇见的，就越容易遇见。我跟着白染走出电梯间，两个熟悉的让人害怕的身影，径直迎面走来。

　　没有挽着手，但挨得很近，能看出来聊得很高兴的样子，原来我一直看的是别人的故事。曾经我们也这样开心的笑吧，过去是黑洞，可以一点点击碎人的意志。

　　蓦地觉得有些站不稳，我不愿承认的事实，我逃避的人，他们又闯进我的心里。慢慢走近，我着急的抓着前面人的手臂，低着头，与他们擦肩而过。

　　没有认出我，心口就那样一紧。

　　白染因为我突然的举动停下了脚，回头看我。

　　随便怎么样，让我有个人可以这样拉着，什么都不想。也许是我拉着他的手太过用力，也许是他能感觉到我的无助。没有甩开我的手，用另一只手，把我抱到怀里。我从没有这么感激过一个人。

　　站了两分钟，直到我感觉自己不再发抖了，松开他的手。用我自己都不太能听到的声音说：“谢谢。”

　　“别回头，去拿手表吧。”他松开怀抱，牵起我的手，向店里走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到车里的，我看见窗外的路灯和霓虹飞快的闪过，红色的车尾灯在眼前铺成一片氤氲。有时候，我什么都不想，机械的做着事情，反而觉得快乐。空白了十几分钟，忽然，我觉得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了。

　　“白染，这是回家的路。”

　　“我知道。”

　　“我们要去的是晚宴。”

　　他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盯着我看，“你这样能还能去吗？”

　　“我答应了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如果因为我，耽误了别人的事情，我会过意不去。”我语气坚决。“况且我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阮萧伊。”

　　汽车掉头，驶向原本该去的地方。白染，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你，从遇见到现在，有人在我身边，让我有事情做，不会在我的回忆里溺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