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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只点燃卑微照亮的贫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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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彦人斜靠在沙发上,微眯着细长的眼睛,她花了六年时间完成了所有人认为她该完成的事,那么她有足够的理由回到这里不是吗?
既然已经归来,那么谁都不能阻止她。即使决绝如商熠煊,仍不肯释怀?没有关系,接下来的所有时间都将赠与给她,任尔发泄,任尔报复,任尔离经叛道,唯独不可弃。
她文彦人此生只要商熠煊一人,就算千金散去,众叛亲离,命不久矣,什么代价于她来说都是弹指挥间,唯有商熠煊才是她一生的目的。没办法,谁叫她文彦人生来就以自私为荣。
“最后操控百源的人是你吧,文氏终于要班师回朝了吗。”商熠煊懒懒地抿着红酒说着陈述句。
“哦?被你识破了,文氏是要回来了,但是现在的文氏,是我的。”文彦人笑得天花乱坠,不为文氏回朝,不为文氏终归属于自己,只为商熠煊手上的红酒,产自彼德鲁庄园的 CHETEAU PéTRUS 是文彦人2005年送给商熠煊的情人节礼物。
那是她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法国波尔多情人节。
商熠煊错愕了一秒,随即隐去,侧头看,文彦人依旧笑得心情愉悦,对于她这种莫名的愉悦商熠煊顿觉很是刺眼,文氏是文彦人的了吗,她做到了。
那么,证明什么呢?
文彦人玩味的端详着商熠煊愈发成熟的轮廓,侧身闻她身上薄淡的香水味,“看见了吗,我回来了,商熠煊。”
“是吗,又与我何干?一如六年前的今天我对你说的,文小姐,或者该叫你Erwin.Richter?”
刚好完整的六年,六年前的今天,在机场呼啸的风里,商熠煊的话一字一句,针尖一样植入文彦人的脉搏“既然你已决定要走,从今以后,我是我,你是你,各不相干。”
文彦人慢慢理顺商熠煊耳后别有风韵的黑发,唇瓣贴上她冰凉的耳廓响亮一吻“我回来了就是为了当你的文彦人,今天开始,世上再无Erwin.Richter,只有商熠煊身边的文彦人,当然,如果你不要文彦人,这世上也可以没有我,但是,同样也不会再有商熠煊。”
“是么?因为你救下了商代还是因为,嗯,昨天你,和我,上了床?”
商熠煊无法解释为什么在六年之后的昨晚她依旧能与深埋在心底甚至丝毫不愿想起的文彦人上床。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
商代庆功宴,大功之臣商熠煊站在光坏与阿谀的中心,反复思考对百源的致命一击究竟是由谁暗中策划?与蓄谋已久的百源对抗了一个多月后商代早已力竭,商熠煊自知凭她一己之力最后仅能保住奄奄一息的商代,绝对不可能在电光火石间反吞下霸据市场半个世纪之久的百源,那么,究竟是谁?什么目的。
而这一切终于在看到文彦人的那一刻了然于心,文彦人果真是个当之无愧的妖魔,如此手段,无人匹敌。
文彦人笑,商熠煊亦点头回礼,似是昔日故人阔别重逢,家长里短,温情脉脉。
文彦人着笔直修长的灰色套装,大气奢华,恰巧与商熠煊的仿蛇纹拼接礼服相衬得无以复加。与日月争辉的两个女人让众人享尽视觉盛宴,于是对于两人的携手告辞,大家都展现了无尽的顺从,故人重聚需要空间叙旧乃天经地义的事情嘛,随即众人便热火朝天地探讨起董事长的那位神秘“故人”拥有的欧洲血统究竟系属哪国。
当然,这里的“众人”不包括在一旁气血沸腾得几乎背过气去商卓耀老人。
回到别墅,商熠煊甩开高跟鞋赤脚走向酒柜开酒,却独独没了言语,而文彦人也只是找来拖鞋静悄悄地套上那双脚,商熠煊不问这六年,文彦人亦不答这六年,两人一杯一杯复一杯。
但是,谁又真正数得清有多少流年光景已逝于沉默。
这些酒显然不至于让久经战场的妖怪级人物醉死,但起码,有了酒,便有了滚床单以及滚完床单不认账的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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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响动将两人从凌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文彦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心急火燎的商卓耀看见文彦人后随即表现了很明显的不愉快。
“商老,六年不见,别来无恙。昨晚小辈只顾着和商小姐叙旧,竟忘记问候商老,真是失礼了,还请商老原谅小辈不知分寸。”文彦人依旧微笑。
商卓耀一面打着强大的内心战一面讪笑“言重言重了,请问文小姐什么时候回你该待的德国呢?”
文彦人闭上眼懒洋洋地回答“真遗憾让商老失望了,小辈这次回国已经安排好一切,死之前怕是不会重返德意志。”
商卓耀尚未生锈的脑袋急速运转着,瞬间脸色巨变。他眼看着文彦人在他眼前不断壮大,却丝毫没有办法遏制,这...如何是好。
“你是不是,已经......”
“爸,你哪来的钥匙?”一直缄默的商熠煊终于打断了愈发深层的交谈,说出的话却让人大为失望。
“爸爸担心你呀,你一声不响就没来开会,手机又一直打不通,我还不是怕你出事。”
见商卓耀顽强狡辩着,商熠煊这才想起今天居然忘了回商代开会,满是歉意地抬起头“抱歉,让爸你担心了,我只是睡过头而已。”
商卓耀挥挥手说“你这些天是太辛苦了,干脆自己放假休息几天吧。”
商熠煊轻轻点头算是默许,商代的后期调整也并不是非要商熠煊处理才行。
起身坐到商卓耀身旁挽上他的手臂“爸,我的房子钥匙能交给我吗?我需要一点小小的私人空间。”语气虽是温柔平静,却因为声调控制得刚刚好强制压下去的尾音里散开的满是严肃。
商卓耀无法拒绝,甚至找不到周旋的机会。
踏出门的前一秒回头看了仍眯着眼睛悠悠品酒的文彦人一眼,愤怒与无名的恐惧齐齐占据了商卓耀衰弱的心脏。
“对不起,我困了,想休息,你能否先回你自己的地方?”
商熠煊的确是累了,她需要的时间远远不止假期,她不允许自己在理清条理之前崩塌防线。
文彦人放下酒杯擦擦手,爽快地将自己抽离沙发,稍一用力就将商熠煊圈在手臂狭窄的空间里动弹不得,“我刚回国,我没有地方住,我只认识你,我哪也不去,我们睡觉吧。”
文彦人把“我们”两个字咬得满是喧嚣,无赖嘴脸尽显,顺带索要了一个措手不及的goodnight kiss。
商熠煊并无反抗,既已定局还不如养精蓄锐的好,不走便不走吧,要睡便睡吧,六年的时间,你当真以为说回来就回得来吗?
看着商熠煊一点一点沉入睡眠,文彦人终于撤下挂了一整天的笑颜。
疲倦地走至窗前,摸索出口袋里的雪茄,对着月光喃喃自话,你是爱我的不是吗?
而藏在身后柔软被褥里的眉眼悄然透露出无尽悲凉。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