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黑鹰》婧然如此

50、四十八、

　　几日后退朝时，敬王爷快步叫住“试武会”总监牧扬，微笑道：“听说吴劲飞考官做得不错，颇得您赏识。可今日那些表彰名单里，哪里都没他影子，很奇怪啊……”
　　牧扬沉默片刻把他拉到了一边：“实不相瞒，人是真不错，我其实都写到了名单里。但朱大人说他品行差，弑主求荣，表彰了影响不好。”
　　“新左宰朱斌？”
　　“是啊，想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爱对我们这些做事儿的挑毛病！您就别在意了！”
　　黄腾没想到这人会如此较真。不过吴劲飞确实做过那种事，被这么批到也没毛病。

　　这边太子府内，刑部尚书曹策摆摆手，笑对裘钦道：“我就那么随口一说，朱大人就立刻让牧扬把名字去了，哪儿叫费了力气！”
　　“是是！”裘钦满脸堆笑道，“那这回，可能真要大人费一丁点儿力气了……”
　　“引荐个人…应该不是难事儿吧……”
　　“当然不是！太子等下招呼您晚饭前，我全能给您说明白喽！”

　　次日傍晚，万豪楼雅间里酒菜上毕，曹策迎了敬王爷入屋欢喜道：“王爷能赏脸来吃曹某的酒，荣幸之至！”
　　“哪儿的话，我如何有这般难请？”黄腾笑着回礼落座。
　　曹策立刻帮忙倒酒：“西征后分别，早就想找您叙叙旧了！对了，听说几日前您练剑受了伤，现在痊愈了吗？”
　　“差不多了。”黄腾亮了亮左腕。
　　“好唬人的一道疤！”曹策皱眉。
　　“战场上血肉横飞，这点算什么？”黄腾笑道，“曹军师退步了？”
　　“哈哈，我就只担心你手腕的疤罢了。”曹策取过一个包裹，“手边正好有上好人参，做汤泡茶都不错，拿去好好补补身子！”
　　“劳您费心了！”黄腾感谢地收下。
　　二人边聊边吃酒，相谈正欢，雅间外忽然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串毒骂。本以为闹一下就结束了，结果打骂声竟断断续续，久久不绝，搅扰得人无法再好好吃酒。黄腾终于放下了筷子，走到门边“哗啦”一下拉开门。曹策紧跟其后。
　　门口，一大汉正对一个在墙边蜷成一团的人猛施拳脚，口中骂个不停：“艹你祖宗，出来卖的还给我装贞@#￥%@#￥”
　　黄腾双皱一眉，捉住对方小臂：“要把人打死吗！”
　　“管你鸟事……”没骂完手臂被狠狠扭，紧接着屁股挨了一脚，人“咕噜噜”朝前滚了个圈儿。
　　黄腾摸摸左手腕，寻思：看着壮实，却和纸糊的一般？
　　那汉子也是争气，爬起二话不说先溜没了影。
　　被救的年轻男子摸爬到了黄腾脚边，咽呜着道谢：“救命之恩，柳竣，永生不忘！”
　　“不用在意……”黄腾不由一愣。
　　“真是可怜！”曹策上前把拉起人，“救下你也是缘分，进来一起吃些吧。”

　　柳竣揉揉红彤彤的眼，千恩万谢地在新添的椅子里，敬王爷的对面坐下。
　　曹策关心地询问起是怎么回事。
　　原来他是新进“竹君馆”的小倌，今天第一次和客人出来，害怕了想反悔，于是有了刚才那一幕……柳竣眼见和曹公聊了半天，敬王爷只是一句话不说地在一边吃酒，不由焦急起来：裘爷说自己长得像敬王爷的意中人，难道是搞错了？对方看都不看他一眼，何谈会有收留他的意思？没忍住偷偷一瞥，吓一哆嗦：原来是一直看着自己？但目光冷峻，就好像已经看出他心中有鬼！
　　曹策本就只是帮创造个机会，觉得该做的都做了，又劝了敬王爷些酒，见对方有了些醉意，起身道：“曹某有事要先走一步了！要不柳公子陪您再喝些？”
　　“不用！”敬王爷道，“我也该走了。”
　　“也好……”临走，曹策又对柳竣道，“别忘了帮王爷把人参提回去，也算是答谢了！”
　　柳竣点头如捣蒜，连忙扑向包裹——最后的稻草！回过头，见敬王爷起身有些摇晃，犹豫了一下，想去扶一把。不想手刚碰到对方袍袖，就被狠狠甩开。柳竣遭不住了，“噗通”跪到地里声泪俱下：“小民得罪了客人，回去肯定要被打死。虽、虽然知道王爷讨厌小民，但…还是希望您看在小民可怜份上，收留小民做个家仆！求您了！求您了！”言罢，“咚咚”在对方脚边磕起头来。
　　敬王爷抓过酒壶，又落回了椅子里，没理他。
　　柳竣一咬牙：“您、您不收我，我、我磕死在您面前算了！”边哭边疯了一般地磕起头来。忽然感到有一股热流从脑门而下，一摸：血？？……哎呀呀，好个折磨人的大爷！再不说话，真磕死了！这哪里是像什么喜欢的人，明明是像被恨死了的人！“也罢也罢，撞死你看算了！”入戏太深，悲愤不已！他含泪扑向桌角……下巴突然一紧。
　　对方俯下身子，脸就在半尺之遥，酒气熏天。
　　柳竣吓得大气不敢喘，睁圆了双眼。
　　“呵呵，还真是有诚意啊？既然说过磕头就收你……那就，收你吧。”
　　简直不敢相信，成功了？柳竣喜极又涕：“太谢谢王爷了！感，感激不尽……”
　　泪水忽然被轻轻抹去。柳竣一愣，抬眼偷瞧：对方的眼神不知在何时变得很温柔。心脏一阵狂跳！“王、王爷？”他害羞地唤道，垂下眼慢慢迎将过去……结果下巴又一紧！在可以感受到彼此吐息的地方，硬生生被捏停。
　　“真tm疯了！”敬王爷猛地推开他，直起身，扶住额，顿了顿又道，“你走吧，我醒了酒再走。”
　　柳竣万分后悔，抓住敬王爷的袍角又开始大哭:“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您收留我！收留我！求您……”
　　“吵死了！”对方骂道，“啪”一块小玉佩挂件摔落在柳竣脚边，“明天找张丁给你安排个活干！赶紧给我滚！”
　　“谢谢王爷！谢谢王爷！”柳竣不敢再节外生枝，忙不迭地收了玉佩，逃之夭夭。
　　两天后，敬王府里新来了一个家仆，长得极像半年前神秘失踪的华瑜，引来门客们一阵热议。不过，柳竣也仅是成了王府内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仆而已，没再得王爷半点多余的眷顾。闲话渐渐也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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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朱斌】原河北郡太守，刘忠礼死后升为宰相。
【曹策】西征小南元时候，大军军师。周尚月麾下之人，故而和太子交好。收复小南元后，他留在长安郡整治事物，两个月前回京城，官升至刑部尚书。
注：很久前，黄腾是对华瑜说过，给我磕头就收你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