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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六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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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泽皇宫——
青石小路,清雅竹屋,矮小院落,一棵梧桐,一把架古筝……
白琴安静捧着名册,唇边是若有若无的笑意,银白色的袍子盖住了那有些羸弱的身子,偶有几声咳嗽传出……
司徒百里捧着紫砂茶盏,“少主。”
微微地点了点头,示意司徒百里将茶盏放下。
“百里,告诉燕先生……计划不会取消。”
司徒百里握剑的手猛然一紧,眼里是不可置信地担忧,惊恐地吼道,“少主。”
白琴隐约的笑意渐渐扩大,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展开双臂,和熙地拥住一室的阳光,“你想否决我的决定吗?……百里。”
司徒百里的指尖微微颤抖,垂头道,“百里不敢。”
“那好。”白琴往后靠去,整个人都淋浴在了阳光中,阳光照在银白色的袍子上,有些微微反光,司徒百里渐渐看不清少主的样子了。
“那么……百里,立刻出发!”
司徒百里挣扎了好一会儿,大着胆子请求,“少主,燕先生那让别的人去吧,百里想留下保护少主,那天……”
看起来羸弱和蔼地白琴,骨子里是极端地霸道与权势,已经决定了的事,由不得任何人反对……
“其它人我不放心。”不等司徒百里说完,白琴浅笑地看着司徒百里,抬起食指,指着司徒百里手中的剑,“百里,你若不愿,便用它……自裁在我面前吧!”
倒吸了一口凉气,司徒百里再没有任何犹豫,更不敢多做反抗,“少主,百里这就启程,请少主……保重。”
梧桐树旁站着一少女,鹅黄色的衣裙在金色我梧桐叶边无端地多了几分寂落……
为了那个人的目标与心愿,她三年来改变了很多,强迫自己放下绣花针,想要保护他,所以她拿起了长刀……
强迫自己放下诗词,为了能听懂他的谋略,所以读起了兵法……
强迫自己放下公主的身份,为不让别人有机下毒,所以她成了端茶送水的小丫环……
强迫自己害死疼爱自己的秦潜伯伯,为了他能够得到落泽的兵权,所以,那匹马是她亲自动的手脚……
太多太多的努力与改变……
她以为,那个人便是石头,只要自己努力地接近他,总有一天,石头也会被水滴穿透,可是……
那个人是司徒百里啊,是从小就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长大,为他挡下了无数刺杀,忠心耿耿地司徒百里啊……
她知道,司徒百里在那个人的心中是有位置的,至少他能够全心全意地信任着百里……
但,便是如此……
他也能……
淡笑着以再平常不过的口气对那样一个人说,“百里,你若不愿,便自裁在我面前吧……”
如果……
对待司徒百里都是如此,那么……她自己呢?
木落自嘲的一笑,于他而言,自己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异国的公主。
司徒百里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看见那袭鹅黄色的倩影,微微有些错愕,对着木落轻轻点点头,“大公主。”
木落收起孤没落寂的表情,还司徒百里一个微笑……
最后看了一眼小木屋里的那银袍身影,司徒百里持剑大步走开……
少主,保护好自己……
百里很快便归!
“小琴……”
白琴睁眼看向木落,“事情都准备的如何了?”
木落点点头,“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白琴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任何人,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想要说些什么打破沉默的气氛,但视线触及那银袍的时候,却无端地起了退意,木落总觉得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她与他之间总有看不见的隔膜,哪怕他抱着她,在她耳朵承诺——他会娶她!
“没事的话便出去吧。”安静了许久,白琴终于下了逐客令。
竹楼木屋本洒满了阳光,木落却觉得有淡淡地凉意扑面而来,纵使那寒意并非极端刺骨,却执着地萦绕在心底,持久不化……
“这么对女孩子可不好噢。”
窗口突然跃进一白衣人,眉目之间与白琴有五分相似。
本来闭目斜靠的白琴猛然站起,与白衣人对视……
“你这可真冷清。”说着,白衣人将衣袖中的瓶瓶罐罐全都掏了出来,“枉我还带了那么多毒药迷药,准备闯闯这落泽大国……唉……”哀怨地一叹,白衣人将手中的二十四紫骨扇哗地打开,自认风流地故作雅态,“白费力气了我。”
白衣人边说边用紫骨扇抬起木落尖细的下巴,“好一个美人,公主对令弟还真是痴情。”
令弟?
“你是白安?”木落的语气中满是惊奇!打掉下巴上的扇子,往后退了几步,远离白安。
白安紫扇轻煽,墨发飞扬,作出一片伤心模样,“我是老虎吗?公主有必要避我如蛇蝎么?”
木落端庄地躬身福了个礼,“见过大皇子。”
白安突然笑起,紫骨扇哗地一收,指着木落便笑,“你一个大国公主竟对我天翌最风流最不受重视的皇子行这么大礼,可笑……太可笑了……”
木落错愕,好久才缓过神来,跟在白琴身边的这几年里,她当然知道天翌的大皇子白安有多么危险……
白琴出声提醒,“这里是落泽,你可以笑的更猖狂些。”
白安摇头看了看白琴,这才止住了笑声,紫骨扇再次打开,呈到白琴面前的正是梦华皇宫的地形图,“你真的要去?”
白琴旦笑不答,将紫骨扇之上的白锦拿走,仔细地端着起来。
“你出去。”这回儿,白安毫不客气地下了先前与白琴同样的逐客令。
而白琴却一反常态地将木落拉住,“呆着,哪也不别去。”
木落自是听从白琴的话。
两道目光相撞之处似有火花闪出。
片刻之后,硝烟逝去,白安笑的风流,“弟弟还是一点没变啊。”
白琴浅浅地咳了几声,露出了一惯在人前地谦逊而和熙地笑容。
“弟弟这面具带着累吗?”
“承蒙关心,已经习惯了。”
白安的紫骨扇轻拍着掌心,风流地笑容不减反增,“我要燕回。”
“燕先生吗?”白琴理了理银色衣袍,“好说,我要你用莫辰逸的人头交换。”
白安与木落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莫辰逸是谁?
——绿寒公子!
——一个不良于行的绝世将军!
梦华便是由他从九国中最弱的小国经营成青羽、落泽之后的第三强国,仅仅十一岁时,一个不懂武功的残疾公子竟在千人保护的重围下杀死四十三岁身经百战地青羽前任将军华虎,并全身而退,十三岁时,他曾以五千兵力击破了西州九万人墙,十五岁时,立宪法,改革梦华千年流传的陋习,到现在为止,历时二年,虽被大量元老反对,但却依然坚持,近日已有成效……
莫辰逸虽不良于行,手不沾剑,但九国之中无一不把他视为战神,自十一岁第一次出征开始,至今七年来,由他带领的战争便从未输过……
“你是不是高估了我的能力?”紫骨扇急燥地煽着风,那无时无刻不挂在唇边的风流笑容,有些僵硬地在精致地脸上凝固。
白琴自顾自地端起百里放下的紫砂杯,浅抿一口茶,“九国之中谁不知白安风流,追得位三位红颜,五位蓝颜,八位爱人个个是江湖中无人不晓的能人,那其中更有天下第一刺客桑鬼姑娘,据说从七岁开始执行任务便从未失过手。”
“你想让桑儿刺杀莫辰逸?”白安的笑完全消失,如刺猬一般竖起浑身的尖锐,语气很是激动,“不可能!其它人都好说,只那绿寒公子莫辰逸我是绝不会让桑儿冒险的。”
木落的心突然跳了一下,同样是兄弟,为什么小琴就那么冷情,看得出来,那白安是真心疼爱自己的爱人……
白琴微微一笑,“你要燕先生,无非是想治好那中了九烟罗障剧毒的蓝颜——桑流澈,桑鬼姑娘的亲哥哥!你说……你能阻止桑姑娘救与自相依为命的哥哥吗?”
握着紫骨扇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白安狠狠握拳,猛跨几步,重重地打在白琴的脸上,“好弟弟,连你亲哥哥也算计地如此滴水不漏,你可真行!”
“啊!”旁边的木落吓的惊叫一声,整个人趴在白琴身上,阻止白安次动手。
白琴被那一拳击倒在地,嘴角渗出些血丝,将身上的木落推开,站起身子,拍拍银色衣袍上的灰尘,仍是带着那张谦逊和煦的面具,“你,别无选择。”
深深地呼了几口气,用力的扇着扇子,制造出大量的风,试图平息心中的火气,“你以为九烟罗障的毒只有燕回能解吗?”
“当然不。”白琴往椅子上坐去,惬意地呷了一口碧螺春,和煦的笑容如春风一般,“只要找到梁沫的妹妹、燕先生的师妹——梁倾容,此毒亦能解,不过,听说梁倾容被离仁赐死了……当然,有梁沫在,那人绝不会那么容易死去,可是……你能找到她吗?桑流澈的生命等得到你找到她吗?”
咬咬牙齿,白安将放在桌上的紫砂壶提起,猛地将茶水送往口中,“有时候,你这弟弟还真讨厌……”
白琴极浅地皱了皱眉,浅到只有他自己知道……
“白篱死了没有?”
白安楞了一下,将手中的紫砂壶狠狠放在桌上,“那是你爹。”
虽然那个人对自己并不好,在政治上也一塌糊涂,可是……那毕竟是他们共同的爹啊,他们的身体里有他的血……白安实在不知道那个看起来善良,天生病弱的弟弟究竟有着怎样一颗心。
“我知道。”白琴轻轻一笑,那笑温柔至极,然而……只有白琴自己知道,它……有多么苦涩,“他是我爹又怎样?更何况,他不是……”所有人都顿了一下,白琴迎着阳光微笑,窗口旁的梧桐叶落在他的银袍上,他也不去拍掉,任由那枯黄的叶片依靠着自己,平静继续道,“他只是我的父王,白琴此生只有呆在冷宫中的瞎眼娘亲……”
白琴的语气极其平淡,无悲无喜,便是说起自己娘亲时也未起丝毫波澜,平静的如同诉说别人的故事,只是,越是平静木落越觉得沉重,心钝钝地痛了一下,伸手想要抱住白琴,却在触及那如冰一样的目光时,生生地将手停在半空中,“小琴……”
室内有几分钟的沉寂。
片刻后,白安的风流笑意再次恢复,二十四紫骨扇抬起白琴的下巴,暧昧地凑近白琴的耳边,嘻笑道,“莫辰逸不是桑儿对付得了的,便是她真要去,我也不许,你无非是想要我主动提出把天翌那群想要改立我为太子的老臣……”白安指头在脖子上一抹,“宰了!……恭喜你,我答应。”
对于白安的回答,白琴没有丝毫意外,震惊的人唯有木落而已……
跳到窗口坐着,白安似真似假,哗地一声打开紫骨扇,指向远方,咧嘴一笑,“你相信吗,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争天翌太子之位,也从来没有想过君临天下,我想要的……只是带着他们八个退隐江湖与朝廷,远离纷争,一生一世山水田园,游戏人间……呵呵,就知道你不信,其实……我也不信。”
紫骨扇哗的收起,“让燕回准备好,二十日内,我要看见流澈醒来。”
“放心。”
白安有些犹豫,有些关心和兄弟情,淡地说不出口,偏偏又浓得让白安矛盾,自己始终没有父王和弟弟狠心,“你……真打算亲自去梦华?”
白琴点头,“这里,已经有了我的替身……”
“你要去做什么?”
“……”
“也对,你怎么会放心告诉我,哪怕……我是我哥。”
说着,白安身子后仰,人已经从窗口处落下,转眼便消失不见。
白琴指着桌子上的紫砂壶和紫砂杯,“丢了。”
“为什么?”木落疑惑,“这不是你最喜欢的一套茶具吗?这三年你都是用它啊。”
“丢掉。”没有解释,白琴再一次重复了一遍,平淡的语气却有不可违抗的强势。
木落咬唇……缓缓走到桌子旁边……
叮……
那声音很清脆。
看着紫砂壶的碎片,木落摇头,不懂……真的不懂啊……
的确,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套茶具,可是,白安喝过了……
他白琴喜欢的,便……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得染指。
白安的身影已然无踪。
只是——
我想要的……只是带着他们八个退隐江湖与朝廷,远离纷争,一生一世山水田园,游戏人间……
其实,我信!
白琴眼角的那流光似是不解,又似了然,似是嘲笑,又似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