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城旧事》皮小宵

12、第十二章

　　十二
　　到了晚上，他们果然是去路得西吃牛排。这些日子她一直没出门，突然出来逛，倒有些不习惯。但是心里还是开心的。吴川麟见她高兴，吃完饭便拉着她去跳舞。
　　两人在舞池里跳了一支又一支，直到春天实在累得乏了，坐在沙发上休息。

　　舞厅里有若有若无的眼光瞄过来，见着许如雪的时候她一愣——许久不见她，倒是消瘦了许多。
　　却没有看到褚浩。许如雪过来问候：
　　“妹妹你最近气色可真好。”
　　她淡淡一笑：“哪里。”
　　许如雪看了一眼去拿酒的吴川麟，语气讥讽道：
　　“没想到你倒是放得开，离了一个又能找着新的。”
　　春天不想和她说话，并不看她。过了许久才道：
　　“你若要刻意这样，我也无法。不过若是委员长再追究起军火的事，许家对我再有恩，我也没有天大的面子拦着。”
　　许如雪本来就心有芥蒂，一听这个气得脸发白：
　　“你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父亲不只有你，但还有我。你以为，褚家是吃白饭的吗？”
　　吴川麟看到春天和许如雪说话，脸色有些不悦，拿了酒想要过去。转念一想，还是叫侍者多拿了一杯来。
　　春天正要发作，见吴川麟来了，只得忍下：“那就祝姐姐早日如愿。”

　　回家的路上，吴川麟见春天不高兴，便搂了她说：
　　“今晚玩得算是尽兴了。明日就要去云南，可没有这么好的牛排吃了。”
　　她一怔：
　　“怎么这样急？医护不是早就赶去云南了吗？”
　　她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瞧着他，琥珀色的眸子清亮，好像星星一般。他想到在国外读过一首诗：
　　“比自昼更温存的黑夜用魔术迷住丁无数眼睛；星星永远闪耀不歇。”
　　她就在他身边，美得像星星一样，却是触手可及。

　　“父亲催得急，明天就要出发。”他吻了吻她的鬓发，柔声道。
　　她窝在他怀里，隐隐有些担心，想起褚浩那难辨的神色，说道：
　　“在外头，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揶揄她：“你照顾样子，倒像家里的老妈子。”
　　她有些生气：“我才说你一句你就说我老妈子，这世上可尽是老妈子不成？”
　　吴川麟哈哈大笑。

　　第二日送他出了郦城。出了城门，吴川麟让随行先去，下了马，她坐在他的马上，他在下边牵着。
　　春天笑道：“不如我跟你一块去。”
　　他摇头：“你以为战场上是什么好玩的，枪林弹雨，倒叫我担心。你好好留着郦城，等我回来。”
　　她知道女眷和家属不宜随军，点点头，便也不再言语。
　　他沉吟了片刻，还是说：
　　“我去云南，你还是跟大姐住吧，也好有个照应。我怕你一人守着那屋子，冷冰冰的。”
　　她“嗯”了一句，并不说话。
　　吴川麟抱她下马，拥进怀里，抚着她的背叹道：
　　“等我回来便是了。”
　　她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一颗一颗，落在地上。
　　他抚去她的眼泪，因为经常拿刀拿枪的缘故，他的手心有些茧，触摸起来有些粗糙。她并不觉得疼，，勉力微笑：
　　“不过去个十来八天，看我这个样子，真不懂事。”
　　他说：“我就喜欢你不懂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