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波涛暗涌浪欲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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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汴梁城，太师府。
太师椅上一身着锦袍老者正端着九仙茶慢慢饮嘬，堂下一人垂首单膝跪地。
“消息可确切？”茶盏被搁在茶几上，老者悠悠发问。
“回太师话，属下能肯定无情早已离开东京，往江浙一带而去。”堂下之人毕恭毕敬回答道。
老者闭目沉思一会，眼也不睁，只摆摆了右手，叹道：“下去吧。”
静默了一阵，老者睁开眼，四周已无人。他慢慢抚须沉吟一会，起身来到书桌前，提笔疾书，一停笔便将所写之物装入纸封之中，随即微微扬声：“来人，将此信速送于浙江知府费恬。”
亥时，浙江知府衙门，书房内。
费恬又对着烛火将手上那张薄薄的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无所遗漏后，才小心的将纸放在烛火之上点燃，火光映射在他的眼中，渐渐燃起，壮大，吞噬一切，最终归于灰烬。
伸手揉了揉额角，费恬低低咒骂出声：“该死的……”未尽的语音消散在空气中，他还是未敢真的骂出声来。
费恬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定了定神，狠狠的一咬牙，烛光的阴影中，半暗半明的脸微微扭曲，显得狰狞而恐怖。
他心中反复重复着信中最后的那句话，仿佛疯魔了一般：“逼民反，逼民反，逼民反，逼民反……”
真是难得的好天气，没有继续下雨，阴霾散去，久别的阳光又照射着大地，马车外的鸟鸣声分外的悦耳。
无情的眉头紧蹙着，没有能感到一丝放松，他正在前往德清县去的路上。
德清县太爷张桂被人杀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无情真的吃了一惊。在这种时候，一名县官，被人杀死，不得不令人在意。阴谋？或只是意外？
不管怎样，都必须要走这一趟。而且不论是阴谋还是意外，目前来说，这都是一个契机。
一个能打破局面的契机，即使不是，也可以让它成为契机。
“陷阱？”无情露出个冷冷的笑，心中暗道：“那就来看看谁才是猎物。”
伴随马车轻轻的摇晃，一切向着未知的未来前行。
杀人得手后应该离开，这是杀手的常识。
一点红向来很遵守这些，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常识，也许这就是他比别的杀手活得更久更成功的原因，但这次，他破例了。
从昨晚，他便站在那黑暗无人的角落，渐渐升高的日头也无法照亮的角落，冷眼旁观着。
一点红在等。
学会蛰伏和忍耐是杀手的基础。对于一点红来说，蛰伏和等待从来就不是痛苦，他更习惯于在这种时候进行思考。
是的，思考。
任何人都需要思考，杀手也是人，杀手一样需要思考。
在一般人眼中杀手的工作只是杀人，就如同码头上的苦力扛货物，哪里需要什么思考。不，其实不是这样，作为杀手，一点红远远比一般人思考的更多。
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可以思考很多。
一旦思考就避免不了回想。
“无容……”
回想起另外一个同他一样的人。
一个同他一样，在孤独中生，在孤独中长的女人。
离开孤独，再回归于孤独，总是冷得比以往更狠。
不过这并不算什么，一点红了解曲无容，就像曲无容了解一点红一样，孤独与死亡从不能使他们畏惧。
孤独的生活，才是他们所喜爱的。
所以一开始短暂的失控后，一点红很快便克制自己恢复了冷静。
荒野上的狼，也许会对月长啸着思念逝去的同伴，但任何都不能阻止一匹孤狼前进的步伐。
而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一点红必须弄明白。
例如，这是哪？他为什么会在这？
是不是个很可笑的问题？乍一听来，确实可笑，但任何一个看似可笑的问题，到了另一个的情境下，也许就能让人再也笑不出来。
本来很少笑的一点红更是笑不出来。
任凭一个人与喜爱的女人一起在被追杀的路上，身负重伤被围攻中，突然眼前一黑。再睁眼后周围的山坡就成了密林，一人也看不见，除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更是什么都不剩时，是个人都会呆滞。
只呆了片刻，一点红就回了神。当时一点红第一要做的事是找到曲无容，他原想可能是无容与他脱了险，带着他藏到了这来。可很快一点红就发现不对劲。
不是一点不对劲，是非常不对劲。
杀手一向是敏感的，不敏感的杀手也一向是活不长的。尤其是对周遭的环境，一点红向来很敏感，而且很多时候一点红也很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往往能救人一命。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原来的地方，也不是原来地方周围的任何一个地方，或者应该这样说，再怎样跑，无容也不可能在带着他的情况下，一天之内跑进深山老林之中。
一点红很确定，在大沙漠周围不可能有这种地方，而身上的伤口也能明确的告诉他，目前离他受伤时间没超过两天。
隐隐的，一点红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永远也见不到曲无容了。
这种感觉让他很烦躁，挥之不去，牢牢地缠着他，时间越过一分就越发强烈。
一阵乱闯乱找，闻着血腥味而来的野兽打断了一点红的寻找，同时也让他彻底恢复了冷静。
山林之中，生存才是根本。不要小瞧任何一样活物，野兽能置人于死地，毒蛇蜥蜴能置人于死地，蚊虫一样能置人于死地。
饥饿，死亡，总是能激发人最大的潜力。
不是为了杀而杀，仅仅只为生存而杀。
山中无日月，一点红也记不清到底过去了多久，他寻遍了周围的山林，没能有任何的发现。
一天，一点红终于找到了人烟。
一点红从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不管是谁的。若是欠下了人情，必定要还。
所以一点红出现在这德清县。
而越是深入城镇之中，一点红越是能感觉到不同。不但未曾看到任何江湖人士，耳熟能详的名字更是一个也没听过。单单看这德清县，就一个县城来说，太过破败了。
没有江湖的种种消息，也许能说是消息不通。
但只是短短一程，一点红所看到的景象，让其困惑。
因而一点红破了例，杀人后却依旧留在了这里。
他在等。
等一个能帮他解惑的人。
毕竟旁人也许认不得他，但也必定有人知道他杀人的剑法。
日上三杆。
一点红无声等待在阴暗角落之中。
当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张府门口，一个青衣小童从车上跳下来时，一点红便明白。
他想等的人，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波涛暗涌浪欲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