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格》中馬

27、第 27 章

　　香沖派了幾個趙將軍舊部將護送趙家一行人，出了城外十里處，趙蕥夫告訴眾人，一旦中山清發現此事，朝廷追兵勢必如狼似虎隨之而來。他讓其他人偽裝成歸鄉的流民，護送老夫人到山機村，他則帶著棺木引開追兵。
　　等眾人走後，他掀開棺木，叫中山凌出來。
　　好不容易爬出來的中山凌，茫然看著趙蕥夫丟在她面前的女裝，不知這瘋狂的男人又想出什麼花招要整她。
　　「穿上！」
　　他發現她的女兒身了嗎？怎麼會？中山凌帶點恐懼地說：
　　「這是女裝！我是男的！」
　　「我們兩個男人走在一起太顯眼了，擺明是叫禁衛軍趕快來抓我們，你不如直接上中山王宮大門自殺還比較快。何況，兩個男人住一間房像話嗎？這一路上，我們要扮成夫妻。」
　　雖然同意趙蕥夫的話，中山凌還是覺得不對勁。
　　「我為什麼要跟你睡同一間房？另外，為什麼是我要扮女的？」
　　「啟稟中山公子，第一，如果你不跟我睡同一間房，半夜你被人抓走，我可不會知道，因為我的功夫還沒你想像的那麼高深，能整晚聆聽你在隔壁房間的打呼聲是否突然消失。第二，要我扮女的也成，遇到壞人，你來打！」
　　一半放下心，一半受傷於趙蕥夫的嘲諷口氣，中山凌委屈地說：
　　「好嘛好嘛！你叫我扮女人，我就扮嘛！一路上，我一直都很聽話，不是嗎？你叫我爬煙囪，我就爬，你叫我躺棺材，我就去躺。你說話不用每次都那麼酸。」
　　儘管個性放浪不羈，其實趙蕥夫平時對人說話是親切有禮的，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喜歡對中山凌說些尖酸話，看他生氣的樣子。
　　「我們的稱呼也要改，我叫你娘子，你要叫我什麼？」
　　很明顯的稱呼，中山凌卻說不出口。
　　「叫什麼呀？」
　　知道趙四又開始整自己，倏地，中山凌站起來，把全部女裝丟到趙蕥夫臉上，說：
　　「叫什麼？還能叫什麼？你這死樣子，當然叫你死鬼！」

　　換好女裝，中山凌彆扭地問：
　　「怎麼樣？」
　　好像看習慣中山凌穿女裝似的，趙蕥夫一點表情也沒變，他不瞭解地反問：
　　「什麼怎麼樣？」
　　這是中山凌第一次在別人面前穿上女裝，就算她心計再怎麼厲害，畢竟只是個小姑娘，還是想聽聽別人對她外表的看法。她難得害羞起來，臉有點紅了，說：
　　「我穿女裝，好看嗎？」
　　這回趙蕥夫的表情真變了，好像中山凌是問他明天要不要吃素，他恐懼地說：
　　「難怪我老看你一副不男不女的樣子，中山凌，你平常該不會有變裝癖好吧？」
　　「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中山凌這回氣的是自己，怎麼會問那個蠢問題。
　　愛抬槓的趙蕥夫還不願意放過她，說：
　　「你接下來該不會跟我要胭脂擦吧？還是你自己帶了？」
　　氣到臉色發白的中山凌，飛身上馬，呀喝一聲，騎走唯一的一匹馬，把還沒反應過來的趙蕥夫留在滾滾黃塵後面。

　　隔天在臨時過夜的山洞一醒來，趙蕥夫的臉色突然一變，催促中山凌馬上出發，兩人共乘一馬，往北方直奔而去。騎了一會兒，中山凌聽到後方隱約紛沓而來的馬蹄聲，她緊張地問：
　　「我們要去哪兒？」
　　「去北方的廣陵城，投奔我三哥。」
　　「從龍城到廣陵城有幾千里之遙，現在禁衛軍已經快追上來了，怎麼辦？」
　　「前方就是千歲村，北面有條千年江橫流而過，一般人若要到北方的烏桓郡，必須趁無雨期渡江而過，現在是江汛期，水流湍急，只要我們有辦法過了江，禁衛軍必定無法追過來。」
　　「既然水流湍急，我們該怎麼渡江呢？」
　　「千歲村有一個大彎曲河套地形，湍急的江流在大彎曲會減緩許多，可以輕易涉水而過。不過，這大彎曲地點每年都會變，只有當地人才知道。」
　　趙蕥夫騎術高超，速度幾乎不被鄉野小路影響，中山凌只覺身旁景色飛快閃過，拚命地抱住趙蕥夫，怕一不小心掉下馬跌斷脖子。
　　到了一片麥田，有幾個農人正在田中工作。趙蕥夫停馬，問其中一個老農夫：
　　「老丈，我們夫妻要過千年江，借問大彎曲該往哪方走？」
　　幾個農人都停下手邊的工作，看向馬上二人。被問的老農夫猶豫了一下，才指向東北方。中山凌隨即指著相反方向，笑問：
　　「老丈，那邊又是哪裡？」
　　老農夫說：
　　「那邊可不能去，那是千年江水流最凶的險虎峽。」
　　道完謝，二人便騎向東北方，消失在樹林裡。

　　進了樹林，中山凌便要趙蕥夫拐彎繞往反方向走。
　　「為什麼？」趙蕥夫問。
　　「你的戰馬『墨風』一看就知道非尋常人能騎的，剛才那個老農夫回答前，一直上下打量我們跟馬，不懷好意，加上旁邊的農夫聽到他的回答，有人面露驚訝。那個老農夫一定在說謊。」
　　「他為什麼要騙我們？」
　　中山凌情急地說：
　　「也許是看過朝廷通緝我倆的海報，也許是厭惡打仗的戰士，也許是看你長的討厭，這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該回頭了。喂喂，你不相信我呀？回頭啊！」
　　滿臉不以為然的趙蕥夫說：
　　「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嗎？天底下可沒有比鄉間老農更老實的人了！」
　　不顧中山凌的抗議，趙蕥夫一路騎向老農夫指的方向，疾風中，他隱約聽到後方的中山凌不停嘟囔著：
　　「鄉下農夫老實？難道我就不老實？」
　　一刻鐘後，墨風終於跑到盡頭，兩人看到瘋狂急流的江水，面面相覷，都說不出話來。
　　此時後方山丘已經出現幾個追來的武裝官兵。趙蕥夫牙一咬，拿出行囊裡的粗繩，各用一端繩索將自己與中山凌牢牢綁住，說了一聲：「閉住氣。」便駕馬載著中山凌走進滾滾江水中。
　　抵達岸邊的追兵看到他們連人帶馬沒入江中，全都目瞪口呆，不敢再追。
　　事實上，險虎峽水勢凶猛但窄而不寬，除了兩人一馬的重量，再加上趙蕥夫使出千斤墜的功夫，才使他們不至於被強勁的水流沖走。
　　不知在水裡載浮載沈了多久，趙蕥夫終於爬上對岸，戰馬『墨風』跟他出生入死多年，也不曾橫渡如此險惡的水域，到岸時，墨風已經氣竭無力，他死命把墨風拉上岸後，才發現繩索另一端的中山凌竟然昏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