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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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的那一瞬间。
苏若鱼弯起好看的弧度，明晃晃的眼眸，含着纯粹的透明光芒，“暮深？很惊讶吧。”
周暮深看到苏若鱼穿着他亲自为她挑选的婚纱，一身洁白，很合身的礼服，将她整个人的气质完美的烘托出来，堪称完美。
然而，他不能拥有她。
苏若鱼看到周暮深一脸憔悴，身上还是昨天晚上离开苏家时候的衣着，平时对衣服着装非常在意讲究的他。
今天居然是这样的，这样的狼狈。
红色的眼眶，布满着血丝，唇边，辗转反侧，最后开口，“若鱼，对不起。”
他的道歉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疼痛淹没。
响亮而清脆。
在他们之间。
“为什么要这样？暮深，为什么呢？”
苏若鱼忍住泪水，嘴角尽量弯起笑意。
“对不起。”
一个解释都不愿意给她是不是？
对不起？
只有这三个字了吗？
“对不起。”
“你他妈的有病是不是？周暮深，你不想娶我。为什么还要向我求婚？为什么？为什么又在今天把我丢开？为什么？”
苏若鱼反复的问着，到底是为什么？凭什么？
“对不起。”
依旧是这三个字。
“啪~”
苏若鱼又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然后将捏在手中的那张支票彻底的撕碎，“有钱了不起吗？周暮深。”
周暮深沉默着。
屋内有女人的声音轻笑着，“苏小姐。听说你很爱钱的？这撕的都是你心爱之物啊？”
项瑾越？
苏若鱼轻笑着，仿佛一切了然。
将中指上的绿祖母戒指连拉带扯的脱下，由于当初定制的时候，按照小一毫米定做的，现在要弄下来有些困难。
可是，苏若鱼依旧奋力的脱着，中指已经被用力的扯拉而刮出一条条的血丝，终于在下一刻，带着她的血的戒指彻底的被脱下来了。
当初定做的时候，他说，最好一辈子不要拿下来。
因为，这个戒指是拿不下来的。
所以，苏若鱼一辈子都是周暮深的。
可是，最后还是被拿下了不是吗？
苏若鱼朝着他的脸上砸去，锋利的菱角在划过他的脸上，瞬间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她的血。
“对不起。”
周暮深垂目，重复着说着这三个字。
“我不稀罕你的对不起，你的对不起不值一文钱。”
苏若鱼急切的转身，眼泪已经在眼睛，下一刻就要全部喷涌而出，她怎么可以在他面前哭呢？
不可以的。
今天妈妈说，她是最漂亮的新娘。
阶梯踩空了，踩在厚重的裙摆上，整个人滚落下了，狠狠的摔在地面上，裸露在外面的手臂，被强劲的冲击，而磨破了皮。
“滚开。”
苏若鱼甩开伸手来扶她的修长的手。
那双手就这样僵硬在空中，不动声色的转身。
再也没有一句话。
两个原本应该共度一生的人，就这样，彼此转身。
苏若鱼跌跌撞撞的起来。
终于有眼泪，蜂拥而落。
太阳这样的猛烈，照在身体上，仿佛要昏厥过去。
前方舒阮安静的看着他们的一场落幕。
苏若鱼走到她身边，语气平静，递过一张纸巾，“苏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舒阮在看到苏若鱼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她们是同一种人。
可是，舒阮在心里笑。
她们太不同了。
“不用了。”
苏若鱼将手按在阳光落在眼睛的地方，有泪水从两边滚落，不停息。
“舒阮，你就这么确信。下一个提着婚纱甩他巴掌的就不会是项瑾越吗？”
舒阮被她这么一问反而说不出话来，平时那么客套的打太极她从来都是用的最好的，可是，这一刻她只是沉浸在一个女人失去一个男人的感伤之中。
舒阮想，她有什么资格呢？
她不过是一个助理，服从上级的任务罢了。
“苏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苏若鱼瞪着她惯有的大而有神的双眸，轻笑着，弯起一抹苍凉的弧度，“你疯子吗？还是你觉得我像神经病？让你送我回去？多可笑。项瑾越就这么确定一切在她掌控之中。”
随后，她突然捧腹大笑起来，摇摇晃晃的提着裙摆朝着马路的一侧走去。
忽然转过头朝着她说，“对了。带一句话给项瑾越。周暮深一定会满足她这个饥渴的女人的。”
马路上有婚车一辆辆的开过去。
五月十八号看来真的是一个好日子啊。
有新娘在车上将捧花抛向空中，散下片片花瓣，落在一对新人的脸上。
苏若鱼想，新娘本来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但是，恐怕她现在是最丑了的吧。
狼狈的婚纱，凌乱的头发，不堪的妆。
人家都说五月十八号，是一年之中最好，最喜庆的日子。
宜嫁宜娶。
可是，为什么在她身上就成了这样的悲剧呢？
午后的天气，翻来覆去。
顷刻大雨而至。
天气预报说，今天多云转晴，适合出游。
可是，现在马上上冲忙而慌乱的人群，不停的在雨中奔走，时不时有人用怪异的目光，频频朝她看来。
只有她才这样安静的站在斑马线上，雨水贯穿到身体里。
二十六年来。
苏若鱼最大的梦想是，找一个爱他的男人，和有一堆她爱的票子。
可是，现在她失去了爱她的男人，也失去她爱的票子。
“谁说的？五月十八号是个吉祥的日子。到底谁说的？”
一个黑色路虎车开过，溅了她一身的泥水。
苏若鱼依旧不动声色，不骂，不吵。
安静的看着，红灯之后，又变为绿灯。
最后，天昏地暗，大雨倾盆。
她拖着长长的裙摆，找到一辆车子，蹲靠着。
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咒骂。
洁白的婚纱裙已经再也恢复不到原来的面目。
她开始嚎啕大哭，无视路人的惊讶的目光，和匪夷所思的询问。
她尽情的哭着。
雨下的很大，她在恍惚中睁开眼睛，只见前方有四条修长的腿伫立在，有人过来给她打伞。
苏若鱼没有理会，依旧哭得惊天动地。
“你知道吗？现在找一个好的男人多难。多难。更何况像我这样好的女人找一个好男人更难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呢？”
苏若鱼疯疯癫癫的，大言不惭，语无伦次。
有人叫她。
苏若鱼纹丝不动。
她男人都丢了，还不让她好好的痛哭一场吗？
很久之后，苏若鱼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
直到整个人再也没有力气，身子已经被完全的浸透，白色的纱裙紧贴着身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忽然看到车子里，有明亮的火光隐隐的在闪动，她看着，笑着，最后，跌倒在倾盆大雨中。
苏若鱼，终于还是成功的让自己昏倒了。
她想，只有在梦中才会有周暮深。
“暮深，以后我们要去普罗旺斯的花田，还有去挪威的红灯区。哇塞，太棒了。”苏若鱼站在周暮深的身后，双手插在他的大衣里，踩着他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步的跟着他。
周暮深伸手紧握住大衣口袋中苏若鱼的双手，最后，猛烈的一拉，苏若鱼转了一个圈圈，然后，准确无误的落在他的怀里，对上他墨黑而神情的眼眸，“原来我们小鱼居然想去红灯区？”
苏若鱼咯咯的笑起来，伸手绕他痒。
他们笑着，一直追赶着，周暮深将她抱起，小鱼，怎么办？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你。
小鱼，快，到我身边来。
小鱼儿，宝贝。可以醒来了。
宝贝，以后。还有好多的小鱼。
周暮深。
周暮深。
你别跑啊。
你跑这么快，小鱼追不上的。
苏若鱼大喊大叫着，身边有人轻轻的摇晃着她的身体。
天光涌入自己的眼帘，苏若鱼挣扎着，从梦境中醒来。
原来，真的是一个梦。
以后都再不会有周暮深了。
“鱼鱼。好点了吗？”苏淳心疼的摸着她的头发。
“妈。”
苏若鱼看到苏淳，艰涩的唇中低低的发出一声叫唤，她坐起身体抱住她。
“鱼鱼。”
苏若鱼依旧抱着，那个身影在脑海中渐渐远去，此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了吧。
一个以幸福开始，以悲剧告终的梦。
“挚爱一生的项链？”
苏淳将那条项链递到她的手中，苏若鱼盯着它，细细的想着，良久没有出声，只听到苏淳说，“鱼鱼。派人送回去。”
“为什么啊？”苏若鱼拎起“挚爱一生”仿佛只是在拎一根从淘宝上淘来的假货，“咱们把它买了吧。昨天我后悔了。为什么要把钻戒和支票都还给他。是他对不起我。我更应该好好的榨干他。我怎么这么蠢。”
苏淳看着苏若鱼一贯的模样，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悲凉。
“那你自己决定把。”
“嗯嗯。妈，我现在好饿好饿。我现在估计可以吃下一头牛。”
苏若鱼爬下床，顺手拿起手机，上面的时间显示的竟然是，五月二十号。
天。
她到底睡了多久了？
看着苏淳，等答案。
苏淳仔细的想了想，“应该超过一天一夜。或者，更多。”
“我怎么回来的？”
苏淳一边走向厨房，一边回答她，“有一个男人将你扔在门口，我就捡回来了。不过，幸亏，他没有把你扔去精神病医院。否则，我想我不会去认领你的。正好你可以留在那里调养。”
有没有搞错啊？！
天底下有这样的母亲吗？
有吗？
苏若鱼气结。
整个身体躺在床上，呈现一个大字状，阳光满满的涌入，仿佛在三个月之前她初见到周暮深时，也是这样的明媚的天气。
不过，苏若鱼想，她唯一一点值得赞扬的就是，她有自知之明。
所以，在那晚周暮深向她求婚的时候，她想，这应该只是一个短暂的梦。
只是她不知道这个梦竟然如此短暂。
她就要醒来，微笑着说再见。
可是，原来，这样还是会痛。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