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尾夏灰流亡》雷火

2、chapter01初源

　　玛格利诺镇被全面封锁的第二个月，同时也是玛格利诺镇发生暴动的前十天。居住在距离玛格利诺镇五百公里处的灰。拂尔帕斯塔接到了来自玛格利诺镇的神秘电话。电话里的男人在灰接起电话之后一直反反复复的叨念一句话，“玛格利诺镇的第七实验室。”
　　彼时灰以为对方是精神病，在听到对方重复第三遍时果断的挂了电话。一个月以后，当灰已经将这个神秘的电话完全抛到脑后时，玛格利诺小镇的荒废却全面传播开来。在瞬间的震惊之后，灰突然想起了那个神秘的电话。隐约之间，灰觉得这件事一定与那个电话有着莫大的关联。
　　十一月二十九日晚，临近玛格利诺镇的四线城市维里安市发现首个疑似DOM病毒感染者。人心惶惶之时，政府再次下令对维里安市进行封锁。但是还未等政府的协助人员到位，维里安市的瘟疫就已经大面积扩散。三天之内，感染人数以惊人的增长率席卷全城。面对如此迅猛的传染速度和已经沦为一片荒芜的玛格利诺镇，维里安市内剩余的未感染居民大量逃窜。伴随着他们的逃离，DOM病毒不可控制的被携带到世界上的各个角落。
　　到十二月中旬，灰所在的城市里已经涌进了大约五万左右的原维里安居民。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场惊天的浩劫正在酝酿。
　　对于突然增加的人口，灰十分的不习惯。试问有谁会喜欢在早上开门后的第一眼就看见衣着褴褛的难民躺卧在自家的门口？
　　虽然当地政府已经出台的多项措施来帮助难民，但是不断增加的人数使其实施起来困难重重。再加之本地居民的排斥和不满，大部分的难民都因为难以找到住的地方而露宿街头。
　　与百年之前相比，此时的人类社会已经因为严重的人口问题开辟了第二生存空间。公元2090年，磁悬浮系统渐趋成熟，人类终于可以在距离地面八千米的空中建起一座座天空之城。但是，能维持稳定磁力的矿石极为稀有且价格奇高，所以天空之城的户籍证明十分昂贵。因此，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金钱的多少成了衡量是否能入住天空之城的标准。
　　自天空之城的户籍证明公开拍卖之后，有钱的人都纷纷搬迁，因此天空之城的原住民里除了政客和高科技人才以外，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富人。天上天下形成了相当鲜明的贫富差距。
　　时天空之城内的媒体曾戏称大陆住民为“贫民”。
　　小心翼翼的迈步跨出屋子，灰尽量的不让自己踩踏到睡在楼道间的难民们的脚。因为最近“难民睡在马路边被车碾死”的新闻已经引发轰动，政府下令街道周围不允许有难民休息。从这条法令颁布之后，大量的城管出动并用电棍驱赶难民。无处可去的难民没有办法之下才想到了来楼道里歇息。纵使天空之城的建立已经转移了不少人口，大陆上的居住条件仍旧不容乐观。楼层越盖越高，居住面积也越来越狭小。本来就狭小的楼道因为难民们的侵入几乎无处下脚。
　　“灰大人～”居住在灰楼下的朱毕亚看见灰下楼后激动的挥了挥手臂。如果不是RP爆发，她基本上半年里都不会碰见灰几次。
　　“朱毕亚，不要大声说话。”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会吵到别人。”
　　“抱歉…”朱毕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也不知道维里安市的情况怎么样了，如果外来人数继续增加的话城里很难不发生暴动。”灰小心翼翼的将斜靠在楼梯口处睡觉的小男孩向里挪动了一点，在这个位置睡觉稍不留意就会顺着楼道滚下去。
　　在这个时代里，高智慧型机器人已经大量投入生活。然而科学的发展并没有带给人类更好的生活，工资低廉不会报怨并且工作效率高的机器人很快顶替了人类成为流水线上的工人。被替换的人类，只能靠赚取比机器人更廉价的薪水维持温饱。在这样恶劣的生存条件下，加大城市负担的外来难民很难不引起原住民的厌弃。
　　“很糟糕…那里的感染率持续增高，已经有很多人死掉了。”朱毕亚在出门前刚好有看过《每日新闻》。

　　“ 持续增高？政府是干什么吃的！”灰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难民们无奈的叹了口气。“结果我们纳税人的钱都白交了吗？”
　　“没有办法抑制的……”朱毕亚小心的绕开躺在地上的贫民们跳到灰的身旁。
　　即使最具权威的医生和学者也拿诡异的DOM病毒没有办法，DOM病毒不同于其他病毒的特殊构造让其内部的遗传分子至今都未被提取出来。
　　“哈。或许这场瘟疫会为我们肃清不少人口也不一定！”灰的语带嘲讽，对于政府只收税不办事的行径他向来持鄙夷态度。虽然他并不想承认，但是真正有作为的官员们都已经成为了天空之城的原住民。
　　朱毕亚看了看灰，有些不知所措的捏紧了衣角。她的父亲，正是维里安市的名誉市长。
　　“别介意～”察觉到朱毕亚的拘谨，灰摊了摊手表示抱歉。朱毕亚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他并不知道，但是朱毕亚虽然羞涩却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走出楼道时，灰下意识的转过头去最后看了一眼那些难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财无权的无辜百姓都是最痛苦的人。
　　在公元3011年的城市里，没有白昼只有黑夜。或者更详细点说，只有人造太阳伪造的白昼。因为近百年的环境污染不断加剧，原本勉强能维持人类正常生活的大气被严重污染，不仅二氧化碳的含量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空气中飘浮的微尘颗粒更是多到可以堵塞呼吸道的地步。
　　为了阻隔微尘颗粒的侵袭，人类利用活性炭的吸附原理制造出了高过滤的防护层。也就是从这一刻起，人类遗失了在青空下微笑的权力。黑色的防护层就如同夜的幕布一般持久的笼罩在城市的上空。
　　抬头看了看斜挂在距地面五百米的人造太阳，灰恍惚中想起了那些因为失去真正阳光而从帝国大厦上跳下来的老者。“我们唯一剩下的福利，就是阳光了啊！”那些伤心欲绝的老者如是说。
　　人类的高速发展，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啊…灰大人…”朱毕亚羞涩的打断了灰的沉思，“朱毕亚的…车来了……所以……”
　　“朱毕亚先走吧，”灰礼貌的冲朱毕亚微笑着。对于这个邻家女孩一般存在的羞涩少女，灰采取的态度一向是比陌生人亲切，却比朋友要疏远。
　　“那…再见了。”朱毕亚似乎有些失望，漂亮的大眼睛饱含期待的在灰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后迅速的转移视线。
　　“再见！”
　　在目送朱毕亚上车之后，灰抬脚向城市的边缘出口处走去。因为高过滤防护层的笼罩，整个城市行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只有在南城的边缘处才能出城。

　　这个世界正在期待改变，灰隐隐约约怀有这种错觉。看似平静的生活里，已经有了太多的不和谐。仔细想想，灰无法否认自己正在期盼变革。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摆脱这庸碌的人生。
　　那么又为什么会感到恐慌？
　　因为改变必然伴随着风险。如果所谓的改变并没有起到作用，甚至连现在的平静生活都失去的话，实在是得不偿失。
　　“出城证明。”站在城门处的警卫尽职的拦住了灰。和大部分原住民一样，这张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奈和催促。
　　理想与现实的各种落差，早已经将大陆居民的生活热情磨灭了。
　　灰将风衣里的证明掏了出来，象征性的补上了一句“我是科研院地质部的灰。拂尔帕斯塔。”
　　果然警卫一听见“科研院”三个字就立马激动了起来。他红着脸将手中的证明递给了灰，一双不大却精神的眼睛饱含尊敬。在这个科学创造高于一切的年代，科研院在人民心中的地位要远远高于政府。
　　“抱歉冒犯了您！”警卫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黝黑的皮肤居然有了羞赧的红晕。因为这一系列的表情，警卫的脸瞬间变得生动起来。
　　“那倒没有。”灰将出城证明从对方手里接了过来，黑色的瞳孔里是波澜不惊的平淡。
　　“虽然今天大气中的微尘颗粒降到了安全值以下，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请您带上防毒面具。”警卫走到指纹扫描仪前将手印按了上去。随着他动作的完毕，面前的合金钢板门缓慢的升了起来。
　　“多谢。”灰将防毒面具带上，向着警卫点头示意感谢。当第三道合金钢板升起时，灰看见无数的光亮从门的开口处透了进来。那是真正的，太阳的光芒。
　　“最近城里的电力不足，下午四点时会全城断电。”当灰即将跨出最后一道门时警卫大声的喊了一句，“请您务必在四点以前回城！”
　　“我知道了～”
　　在灰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一片光亮中时，警卫听见他这么说。

　　走出城后，灰眼里的世界俨然是另一种样子。在大片坚硬干燥的土地里，只生长着几颗生命力顽强的异种骆驼刺。对比于城里的人工绿化，这里荒芜且凄凉。
　　灰在荒地里走了一个小时，入目的除了几根稀稀拉拉的骆驼刺外再无其他。
　　“尼玛的蕨类植物…”将手插在兜里，灰无力的吐槽。这荒凉的连根杂草都长不起来的地方怎么会有蕨类植物？那个中年谢顶的地质部老头不是老眼昏花就是故意整他。
　　“你也是来晒太阳的么？”灰隐约觉得自己周围有人在说话。
　　“晒太阳？”

　　灰觉得自己的眉毛不受控制的纠结了起来。在这种地方晒太阳的人不是疯子就是神经病！
　　“对啊！”那个声音回答道，“太阳不需要充电就可以发光发热，我们不向他付出，它却仍旧给予我们回报。这个星球的成长离不开太阳，它是人类文明的起源啊！”
　　“喂！太阳它会发光发热是因为它内部的氢核在不断的发生核聚变。而且我个人以为它不是刻意的为人民付出不然你可以离的近点试试。”
　　“你这人真没情趣。”那个声音的主人颇为无奈的回答。
　　“情趣是什么？是能吃还是能用？抱歉我这个看见太阳只能想起日地月夹角余弦的家伙扫你兴了。”灰平生最烦的就是这种看着月亮或者太阳都能发表一番感伤的伪小资。如果是一个姑娘说的话他还可以理解为这个年代少有的多愁善感，但是让一个大老爷们说的话总有各种不和谐。
　　“不好意思我第一次看见太阳激动的过头了。”一道樱花色飞速的从灰面前掠过，等到灰缓过神来时，他的前方已经多了一个人。
　　灰瞠目结舌的抬头扫了一眼头顶，他确信自己身边的这块石头有大概三米的高度。
　　“怎么了？”有着樱花色头发的青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灰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
　　“我是夏。多拉格尼尔～”青年睁着他那双湖绿色的大眼睛真诚的望着灰。
　　“哦～夏啊～”灰夸张的拉了个尾音之后转身就走。
　　“不对。”夏在灰即将迈开步子的一瞬间拉住了他的衣角。
　　“哈？”
　　“按照正常程序你不是应该和我握手并且报上你的名字吗？”
　　“……我是不是应该还补上一句‘请多多指教’做为结束语？”
　　“对！”夏一脸的欣喜，“就是应该这个样子！”
　　“O_O你是从火星旅游回来的吗？火星人怎么没有吸纳你为本地居民？”灰捂脸。
　　“我没有去过火星。伊格尼鲁说那里并不适合人类生存。”夏的语气相当认真。
　　“我明白了，你是从特殊地方来的特殊群体！”灰做结论。
　　“特殊的地方？那是哪里？”夏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好吧……我今天碰见了一个极品……”
　　“极品是什么？”
　　“你…”
　　“我为什么是极品？”
　　“……”灰沉默数秒后一把抓起夏的右手上下摇晃了起来。“我是灰。拂尔帕斯塔请多多指教！”
　　“彼此彼此～”夏开心的将灰的手握紧。

　　“……”
　　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其实我是想问你，玛格利诺镇怎么走？”夏不好意思的捏了捏鼻子，“虽然有带GPS卫星定位系统不过我不小心把它摔坏了。”
　　“玛格利诺？”灰拉了拉夏的手臂示意他跟着自己。一个小时以后全城断电的话就进不去了，待在城区外的危险系数很高。
　　“恩。”
　　“你有病啊？不对，是我忘记了你本来就有病……”灰发现自己居然不可控制的话唠了起来，仿佛只要面对这个撒鼻兮兮的青年他就想要吐槽。
　　“那是必须去的地方！”夏的声音相当坚定。
　　“可是那里已经是死城了。”
　　“伊古尼尔说过，只有在玛格利诺才能找到真相。”
　　“真相？”
　　“螺旋基因紊乱前的DOM病毒的初源。”
　　“初源？”
　　“啊，DOM病毒的核苷酸序列在不断的变化重组。只有找到初源病毒才能有办法抑制。”
　　“…你是生物学家？”
　　“我只有理论知识…”
　　“如果你不怕被感染的话，”灰平静的看了一眼夏，在对方湖绿色的眼睛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无论自己说什么他还是会去的吧。
　　“那就随便你吧。
　　灰如是说。
　　在没有来到这所城市之前，年幼的灰曾无数次的瞒着父母溜到一栋纯白色的房子里去玩耍。在那栋漂亮的房子里，有好多特别的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对于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而言，所有的事物都是新奇的。灰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纯白色房子里的一切，并偷偷的在心里将它们的样子记下。虽然有时候也会被纯白色房子里的工作人员发现，但奇怪的是灰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直到有一天灰误打误撞的摸进了一间奇怪的屋子里。在那间满是玻璃仪器和输液管道的房间里，灰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透明容器。在容器内部，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被浸泡在不知成分的淡红色液体里。
　　“这是…什么？”出于震惊，年幼的灰情不自禁的将自己还未长开的小手放在了透明容器的外壁上。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都无法用科学解释。就像所有科研人员永远也无法理解那个明明已经被宣布脑死亡的人造生命体为什么突然活过来一样。
　　在灰黑色的瞳孔里，他看见那个青年一直静止下垂的右手突然抬了起来。他缓慢而坚定的将自己明显大一号的手掌与灰的相合－－隔着五厘米厚的器壁。
　　“你……”青年的脸在灰无限放大的瞳孔里变得有了生气。
　　他睁开了湖绿色的眼睛，用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眼睛看着灰，眼神单纯，毫无杂志。
　　这是夏。多拉格尼尔有生以来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看这个世界，当他从绵长的沉睡中醒来之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面前黑发的小小少年。
　　这极短的一瞬间，却在灰心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之后的一年里，灰再也没有见过这个有着湖绿色瞳孔的人造生命体。但是他却一直都记得，在那间隐秘的小屋里不足为外人道的惊鸿一譬。
　　然而十年后的今天，一切都不同了。
　　夏一直都没有改变，而灰已经不再是他自己。

　　灰的毒舌天份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表现了出来。
　　记得还是小学的时候，外貌出众的灰就一直是众LOLI们心中骑着白马的那位。可惜灰这小子出生的时候就带着与生俱来的自恋综合征，再加上长期以来幼齿LOLI们的“宠爱”，灰的性格发展到了极其彪悍的地步。
　　拿一件小事来说。曾经有一位色胆包天的LOLI对灰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三见恨不得和灰从此私定终生浪迹天涯。
　　于是，小LOLI为了爱勇敢的表白了。
　　当时灰是怎么说来着？哦对，他只是淡定的看了一眼有些婴儿肥的小LOLI然后用淡定的语气说：
　　“你长的丑。”
　　小LOLI泪眼婆娑的看着灰，不过内心强大的她并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
　　“但是很特别。”
　　第二句话无异于一把大火将小LOLI心中的激情烧到了顶峰。
　　“所以你特别的丑。”
　　可惜理想与现实是有着巨大差距的，灰的最后一句补充将小LOLI那还没来得及发展的小少女情怀彻底掐死在了摇篮里。
　　从此，毒舌灰出名了……
　　灰的少年生活确实嚣张而叛逆，他会对他不喜欢的东西抱以最犀利的讽刺，对喜欢的东西表以最诚挚的情感。那个时候的灰，虽然嘴巴很毒，却是真性情。
　　只是人都会改变，在岁月的刻刀无情的雕琢下，灰年轻气盛的棱角被毫不留情的磨平。背井离乡的灰逃到了自己现在生活着的小城里来，低调而平淡的过着自己的一生。
　　然而灰的内心深处，却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波澜不惊。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可以改变的机会。
　　在他认识到社会的本质之时，他就已经长大了。
　　“我们这是，要进城吗？”夏一直安静的跟着灰，并小心的维持着半米左右的距离。
　　“是，四点会关闭城门。”
　　“城市，就是那个黑色的半圆么？”
　　“那是高过滤防护层。”
　　“为什么会需要那个东西？”
　　“你这是废……”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灰便忽然噤声。在此之前他都没有在意，面前的青年一直都将自己的整张脸完全的暴露在空气里。
　　“在城市上面罩上这种东西的话城里就看不见天空了。”
　　“我想除了你没有人会在意这个问题。”灰理智的选择了无视夏的不同于常人之处。
　　“那多无趣啊…”夏飞快的瞟了一眼灰。
　　“是啊，很无趣。”
　　人造太阳和月亮的光芒已经逐步的被人类所接受，甚至在从未出过城的年幼稚童心中，天上的人造太阳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在通过瞳孔扫描系统验证身份后，两人顺利的进了城。走过警卫室的时候，灰下意识的朝里面看去。
　　意外的，那个几乎每天都驻守在这里的警卫不在。
　　“你有身份编号么？”灰在登入系统显示器上按了个指印后转过身来询问夏。
　　“那个是什么？”夏睁大眼睛看着灰。
　　“唔…那个是用来证明身份的编码。如果没有身份编号的话你就不能坐电车。”
　　“那就不坐啊！”夏湖绿色的眼睛里飞速的掠过一道光。不能坐交通工具一直是他的痛处。
　　“你会走死的…”
　　“没关系，我的脚程很厉害。”如果坐车他会死的更快！
　　“那么再见～”灰举起右手在夏面前比了两根手指，“你慢慢的坐11路进城区吧。”
　　夏一直目送着灰上了电车。
　　将身份编码输进电车口的显示器里，灰走进电车内部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此时还没有到下班时间，因此车内的成员寥寥无几。
　　灰将脸转到窗外，透过厚重的树脂玻璃观察车窗外的景象。灰黑色的瞳孔里，后现代建筑风格的庞然大物拔地而起。在这个被罩上了黑色防护层的钢铁丛林里，灰如同囚鸟一般渴望飞离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适应外界的压力。
　　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又是为了什么而活下去？
　　强烈的自我厌恶感在看见夏以后达到了顶峰。
　　“我是个懦夫。”灰用双手抱住头，将脸埋在了乌黑的刘海里。
　　想要改变的是自己，但是却没有付诸行动的勇气。那深藏于心的回忆让他愤怒的同时却也同样让他恐惧。
　　即使是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却依然想要苟且的活下去。
　　这种感觉，糟透了。
　　蒙塔娜？你怎么了！”
　　忽然一声惊呼将沉浸在自我厌恶中的灰拉回了现实。灰抬起头向声源处看去，只见一位二十岁上下的女士正伏趴在身前的靠背上呜咽。灰四下里看了一下，除了那位发出尖叫的女孩外，车里剩下的两位女士都对此事无动于衷。坐在蒙塔娜身后的女孩子甚至嫌恶的皱了皱眉，起身坐到电车的后面去了。
　　做为整辆车上唯一的男士，灰稍微整理了一下烦乱的思绪后义不容辞的上前询问。
　　“发生什么事了？”
　　灰看了一眼面前泪眼朦胧的女孩轻声问道。
　　“是蒙塔娜她突然就说头痛，然后就…”女孩子越说眼泪流的越凶。
　　并不是她小提大作，而是在现下这个DOM病毒疯狂肆虐的特殊时期，所有人都对突发疾病有所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