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水轻挽罗》花绛君

6、各有打算

　　除了居城勉强可以，其他人都看不见那两人的动作，只听得见两人的对话。

　　“我说，你打不过我的，别打了。”

　　“你个小畜生，又到老子这来抢东抢西的，我饶不了你！”

　　“老头，你不收徒弟。你这些毒和解药交给谁去？我是你正宗的师侄，帮你拿去积点德行点善。什么好名声都是你的，这岂不更好？”

　　“呸，谁要你拿去积什么德行什么善。毒是我自己的解药也是我自己的，我不给！”

　　说罢，两人的速度越发快起来，似化成了山风。只能看见一黑一白两阵风在众人眼前绕来绕去。

　　“老头，你年纪也不小了，吃得消这样跑来跑去的吗？”

　　“我打你精神好得很！”

　　“喂，看见那俊俏小哥了吗？你我都知道她就是个女娃娃，她可有事找你，天大的事，人命关天的事！”

　　“管她是哪颗大白菜，我只认你这小王八！”

　　“她带了个人来，绵州震威镖局的乔山。”

　　居蔺只说完这句，那阵黑风忽的来到了青石上的乔山面前，顿时“幻化”成了一名老者。

　　简小葵收拢大张的嘴巴，喃喃自语：“还真有点黑山老妖的意思。”

　　“姑娘，他就是黑山老妖。”

　　居蔺稳住身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眸中是浓浓的促狭之色。

　　不死神医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乔山所中之毒就是“一点红尘”，转眼对李想想说：“丫头，你是乔山何人？”

　　李想想看着眼前这个圆润润的有点小孩脾气不死神医，跟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瘦骨嶙峋，尖酸狡诈的神医一点儿都不像。

　　“我......我父亲和他有八拜之交，他是我父亲的义弟，我叫他二叔。”

　　不死老头缕缕下巴上那少得可怜的胡子，斜睨着李想想说道：“你是李震的女儿？他为何会中了一点红尘？”

　　“这......”李想想左右看看，尤其看了一眼居城，有些为难。

　　“也罢，我会把乔山医好，你可以走了。”不死神医又转头对居蔺说，“你小子拆了我的门，劈了我的床，摔了我的紫砂枕，偷了我的药。咳咳，现在总该替我办点事吧？把乔山给我背屋里去！”

　　居蔺笑道：“你当初偷了我师父的剑谱，骗了我师父的女人......”

　　“臭小子！”不死神医打断了居蔺的话，老脸微微泛红。

　　“还要不要我背？”居蔺依旧笑着，气定神闲。

　　不死神医四处看看，最后两眼望着居城：“咳咳，小四啊......你看我这把年纪了......”

　　居城依旧冷着脸，只是用行动打断了不死神医的话——直接扛起乔山进了药庐。

　　老头儿看着居城的背影，不无感慨的说：“哎呀，这兄弟俩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呀。看看小四多孝顺啊，多体贴人啊。哎，哪像某些人整天舔着脸到处混吃骗喝，又来捣乱老人家的屋子，又来......”

　　“又来什么？”

　　居蔺笑着舔着一张脸凑到不死神医面前，看上去对他接下来的话满是好奇，眼中的笑意也越来越盛。

　　老头儿假装镇定地说：“我说什么了？我说你了吗？我在说大白菜，又没说小王八。”

　　说罢，头也不回地跑进了药庐。

　　居蔺看着不死神医飞也似逃走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若有似无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主意。

　　除了脸上阴晴不定的居蔺，李想想、李伯、简小葵三人各自有着自己的打算。

　　不死神医脾气果然古怪，虽说答应救我二叔，可为何要让我走？不行，二叔说只有不死神医能救我家，必须得跟他讲清楚。

　　这般想着，李想想也进了药庐去找能救她家的主了。

　　小姐进去了？不是下逐客令了吗？那我该怎么办？这里的人怎么都那么怪？

　　李伯踌躇不前，想了又想，终于也进了那座药庐找他小姐去了。

　　偷过自己师兄的剑谱？还骗了自己师兄的女人？啊......啧啧，这个死老头是有多少奇闻艳事啊？哼哼，抓住了他的把柄就不怕他不还我家酒钱！

　　简小葵偷眼瞄了下一旁的居蔺，仿佛看到了死老头年少时那些破事儿。

　　“呵呵，听说公子您是不死神医的师侄？”简小葵开始没话找话地与居蔺打招呼。

　　居蔺回过头来看着简小葵，脸上又浮起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没错，在下就是不死神医的亲身正宗师侄，如假包换的。”

　　“哦......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简小葵按照自己从说书人口中的得知的经典台词再配上经典动作拍某种动物臀部。

　　“哦？没想到在下竟然这么有名吗？不知简姑娘在何处听说过在下的名号？”桃花眼忽闪似十分好奇，只是其中有掩不住的戏谑之色。

　　“呃，呵呵，不好意思，还没请教公子大名呢！”
　　简小葵多年的见风使舵的本领使她练就了即使遇到再难再险再尴尬的事也脸不红心不跳的本事。

　　“啊，不客气。在下居蔺，居住的居，蔺相如的蔺。”居蔺大方地说。

　　“咳咳，原来是居公子。小女子简小葵。”简小葵笑着说道，“嗯，不死神医一直都住在这岐山上，小葵与他也相识多年，也经常上山来讨......呃，拜访！以前怎么没见过居公子啊？”

　　“哦，原来简姑娘和我师叔相识多年啊。在下也不常来这，偶尔路过来看看老人家罢了。”
　　其实是来偷……不，是来拿些药。

　　居蔺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在算计着什么的农村丫头，心里竟觉得有几分面熟。手不经意地拂过腰间垂下的那方印章，灵光闪现，随即一怔，竟是她！

　　盯着简小葵，试图从她脸上发现些别的什么。果然，那样急欲掩藏的狡黠，又暴露无疑的刁钻怎么会是她呢？

　　在居蔺眼里，阮轻罗向来是最深沉的，聪明又内敛，心机百转，每一个念头几乎都能要了他人的命。

　　她不是能够讨男人喜欢的女人，却独独带给他不一样的......心思。

　　“居公子？居公子？”

　　居蔺回过神，苦笑不已，只是长得像罢了。她死了，三年前就死了。

　　简小葵睁大眼观察居蔺脸上莫名的笑容，再好看的公子发起呆来也是傻乎乎的。

　　“咳咳，居公子既然是不死神医的师侄，那......肯定知道许多神医以前......有趣的事咯？”简小葵趁热打铁，眼中是最自然不过的期待。

　　“嗯，那是！”居蔺恢复了悠闲地本色，得意地说，“早几年在下跟着师父习武的时候，师父也告诉过一些。后来，我又在随意馆看到过关于师叔早年的一些......有趣的事，呃，简姑娘想知道？”

　　“什么？您竟然还去过随意馆？那消息自然是再准确不过了。呵呵，居公子若是能告诉小葵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随意馆是江湖最大的情报组织，不仅对江湖发生的每件大事都做了记录，而且更是对江湖名人的私生活情有独钟。什么某某道长某某时候送了某某师太某某礼物，什么某某派某某人为了该派掌门人之位杀害某某掌门人，这些事只要被随意馆的探子查实都会被掌笔记录在案。真是活生生的好几段奇闻艳事啊。

　　“实话告诉居公子，不死神医看着在江湖上挺威风的，实际上......”简小葵压低声音说，“他欠了我们家不少钱。还不止，别的地方他也到处欠钱。所以，我阿爹才委派我来讨......讨债的。”

　　“还有这样的事？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没想到师叔竟然是这种人。所以，简姑娘的意思是.....”居蔺表示对这种欠账不还钱的事深恶痛绝。

　　“有了他的把柄，我还怕他不还钱吗？”

　　看着居蔺的样子好像有帮她一把的意思，简小葵不禁大了声。

　　居蔺笑开花的眸底微微一闪，说道：“本来在下是不该说人长短的，但是在下身为他的正宗师侄就应该帮他改正这个错误。所以......简姑娘尽管问，在下有问必答。”

　　“啊，好啊好啊！呵呵，那多谢居公子了。您稍等，我去拿纸笔来，稍等片刻！”简小葵飞一般的冲进药庐寻纸笔去了。

　　居蔺笑看着消失的背影，眸中光彩闪动，看着那枝头上唯一的一片树叶被吹落，喃喃道：“这世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