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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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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阳城望月楼乃是城中二大家族之一的李家名下产业,一般的客人大都只能在一二楼的席位饮酒用餐,三楼以上的厢房通常是只有一些个达官贵人、富商巨贾才能有资格踏足之地。然而,今天却有几名年轻姑娘来到望月楼中,出手阔绰的付出了一百两的定金,直接包下了三楼的一间上房。掌柜的虽然对于几个看起来还不过二十岁的女子竟能拿出这么大一笔巨款感到疑惑,但是他毕竟是一名商人,绝对不会做任何和钱过不去的蠢事,当下他立刻收下了那一百两的银票,笑容满面的将那几位姑娘带上了三楼的厢房。
“欸欸,你说那几个姑娘究竟是何人啊?看上去每个都是十足的美人胚子耶,由其是那个穿黑衣的长发女子,啧啧啧,要是能讨到一个像那样漂亮的老婆,咱这一辈子也不算是白活了。”
“你啊,少说几句吧,那几个姑娘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老牛看了一眼身边新来的小二,暗叹这年轻人果真是没有眼力,那几个女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小姐,光看那一掷千金的态度还有身上带着家伙的架式,显然是江湖中人,随便靠进的话说不定还会引来血光之灾,像他们这种打杂的小角色还是安安稳稳的赚钱就行了,其他的事能不管就尽量别去管,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啊。
“切,我也只是说说罢了…”
小张被训了一顿后不屑的噘起了嘴,他当然很清楚,这样的女子可不是他能招惹的,所以才会只敢在嘴巴上说说而已嘛。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那几名姑娘中,走在最前头的一个矮小女子好像回过头对着自己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人的脸上似乎还闪过了一抹戏谑的神色。
该不会是她听见我刚才的话了吧?
小张的脑中蓦的闪过了这个念头,但又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和那几人隔了一段距离,自己又说的那么小声,她们怎么可能听得见呢?
“八成只是我的错觉吧…?”
三楼,东厢房内。
“噗嗤,我咱们的花统领魅力可真大啊,连个酒楼的店小二都想娶妳为妻了,唉呀唉呀,看来您下半辈子是不用愁了。”
纳兰青整个人笑趴在桌上,窄小的背脊不停抖动着,高亢的笑声响彻整座包厢。
“嘛…虽然长相普通,但是看起来还挺老实的,妳不考虑看看吗?”
阎羽惜嘴角噙着笑,相当难得的挑侃起花夜语来。
“…有这么好笑?”
花夜语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拔刀宰了这两个幸灾乐祸的家伙在出去把那个害她被嘲笑的小二碎尸万段的举动。幸好舞儿不在这里,毕竟即使对方可能不会在意,但是花夜语可不想在刑月舞面前出糗。
“说真的…其实挺好笑的。”
纳兰青终于能坐直了身子,但是脸上浓浓的笑意却还是没有散去。
“真是够了,我们到底特地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啊?”
“等其他跟我们同时出发的天鹰营到这里会合。”
“为什么要选在这个酒楼会合?会合之后又要做甚么?”
“不知道。”
阎羽惜耸耸肩,坦白说,这次的任务除了知道是要找寻琼影刀谱外,其余的她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三小姐只吩咐我到了阳城后就在十三日这一天到望月楼的东厢房等候,其余的就什么也没说了。”
“我实在恨透了这个总不爱把话说清楚的女人。”
花夜语烦闷的吐了一口气,由于这次的会议不能让刑月舞参加,她们只好先把她安置在投宿的客栈中,花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担心若是神刀门的人会不会趁着舞儿落单时偷袭她。
又或者说…
花夜语瞄了一眼身边的阎羽惜,那日击退神刀门人假扮的劫匪后她所说的话一直纠缠在花夜语的心头。舞儿真的有可能会是那个把她们的行动透露给神刀门知道的奸细吗?
仔细想想,刑月舞和万剑楼关系密切,而万剑楼和神刀门又明显是同盟关系,单从背景来看,舞儿的确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奸细。可是,当初刑月舞根本就不晓得自己的身分,她会被带入天绝城中也纯属偶然,要是从这个角度来想,舞儿应该是没有机会和沐钦宇事先取得连系并成为他的内应才对…
“原来花统领这么厌恶我啊,真是叫人伤心。”
一个柔媚的嗓音打断了花夜语的沉思,三人同时回头只见一袭红衣的独孤红霜从厢房的门口缓缓走入,跟在她身后的除了贴身侍女韶韵外,还有三名天鹰营的成员,他们也是和花夜语等人同一天离开天绝城的队伍之一。
“三小姐…您怎么也来了?”
阎羽惜吃惊的站起身,同样的表情也出现在花夜语和纳兰青的脸上。
“呵呵,没办法啊,离中秋大宴时间不多了,有些事情我也得尽早出来亲自处理才行啊。”
独孤红霜悠哉的笑着,拉了张椅子就在圆桌的另一端坐了下来,韶韵则坐到了她右手边,其余三名天鹰营的成员也随即入座。
“好了,首先我有一个坏消息得先和大家说,原本今天预计要在这里跟我们碰头的另外四名天鹰营的伙伴皆在路上遭人伏击遇害了…”
独孤红霜语气沉重,但脸上却仍带着笑意,一双明眸轮流打量着在场的其余六人。
花夜语注意到,所有人在听见红霜的话后皆是脸色一变,果然遭到伏击的并不是只有她和纳兰青及阎羽惜三人,独孤红霜自然也看出了这个端倪,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两手底着下巴饶富兴致的说道:“看你们的表情…在来这里的入上想必也都遭到伏击了对吧?”
“……”
阎羽惜沉默的点点头,目光悄悄的扫过花夜语。
“那些家伙伪装成土匪打劫我们的马车。”
纳兰青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表情不太好看。
“我们这里也一样,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匪徒,结果才发现那帮人全部都会武功,而且还身手不凡。”
另外三人之一的一位名叫墨玄的男子代表其他二人说道。
“喔…扮成匪徒啊,这主意倒挺有趣的。”
独孤红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四名手下丧身的噩耗似乎对她来说只代表着一项需要多加注意的情报。或许,这种程度的冷酷无情对她而言已然成为一种天性,为了从敌人手中生存下来,年纪轻轻的她早就抛弃了无谓的感性和怜悯,部下的死亡只代表着一块前进的踏脚石,其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那么,你们对那些袭击者有什么看法?他们的身手真的足以制服咱们天鹰营的人吗?”
“那些家伙的刀阵配合相当精妙,若是我们的人只以为对方是寻常匪徒而一时大意的话,的确很有可能会被制伏。”
“嗯…感觉上,他们好像地狼营一样本来就早已习惯团体作战了,或许平日练武就是以刀阵的变化为重心吧。”
阎羽惜跟纳兰青皆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墨玄在她们说完后也附和道:“我同意,我们的对手单打独斗或许算不是什么麻烦的角色,可是一旦他们连手后确实是相当危险的敌人。”
“哼,在我看来那帮人根本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角色,那四人被杀了也只能说明他们本事不够,会就此丧命也是死有余辜。”
和墨玄一起进来的紫衣女子轻蔑的说道,说话的同时她挑衅的看了花夜语一眼,这人名叫紫玲珑,她的武艺高强在天鹰营中也难逢敌手,或许是因为同为女性的原故吧,紫玲珑不知为何对花夜语一直抱持着很高的竞争心态,若不是独孤红霜不想见到这两位难得的高手两败俱伤的情况而严禁紫玲珑和花夜语私下决斗,她可能早就与花夜语大打出手了,不过独孤红霜的这道命令也让紫玲珑对花夜语越来越不服气,她一直都想找机会激花夜语出手,可惜后者总是对她不理不睬的…所以这更加深了紫玲珑的自信,她认为花夜语是怕了自己才会不断的采取这种逃避的态度。当然,只有阎羽惜知道,身性懒惰的花夜语单纯只是因为怕麻烦才没有理会紫玲珑的。
“……”
和墨玄等人一同进来的第三人,哑七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事实上整作天绝城中根本没有人有听他说过半句话,所以才会有哑七这个绰号的诞生。
“那些人…是神刀门的人。”
花夜语还是一样没有理会紫玲珑的挑衅,又或者说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动作,她双臂环胸淡淡的说道。
“喔?妳确定?”
独孤红霜看着花夜语,略显惊讶的问道。
“嗯,他们使得是神刀六合阵。是标准的神刀门刀法。”
“原来如此,神刀门…也就是说沐钦宇居然掌握了我们计划几乎所有的细节啰?”
独孤红霜平静的呢喃,彷佛如此重要的情报外泄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一旁的阎羽惜沉不住气,担忧的问道:“三小姐…居然如此,这次的任务就算不终止也得暂缓一会,先找出情报外泄的原因才行啊。”
“三小姐,属下也认为此处不应莽撞行事,先暂缓一会吧…”
墨玄同意阎羽惜的看法,他也对这次任务的前景感到担忧。
“不,没有这个必要。”
出乎意料的,独孤红霜否决了两人的提议。
“行动照旧,今日我就会去和千花阁的阁主会面,待我从她那得到琼影刀谱的情报后,妳们就立刻开始行动。”
“三小姐!”
阎羽惜瞪大双眼不敢置信,这么冲动的行为,实在不像三小姐会有的作法啊。
“羽惜,我心意已决。”
独孤红霜看了阎羽惜一眼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见三小姐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其余众人也就没再多说甚么,只能沉默的接受了安排。
“好,那么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大伙就先各自回去歇会吧,我想最快明天就会将命令传达给各位了。”
独孤红霜一声散会的命令下,众人纷纷离开了东厢房,紫玲珑在经过花夜语身边时,满怀恶意的说道:“花统领,现在可不是在天绝城里了喔,假如咱俩不小心打了起来,红霜小姐的命令恐怕也来不及救妳了呢。”
“喔,是吗?”
花夜语敷衍的回了一句,她曾经答应过独孤红霜别和这人动手,但是最近她总觉得自己的忍耐极限就快要被突破了。
“我打赌,那家伙会趁着这次的机会对妳出手。”
纳兰青也走到花夜语身边,明显的幸灾乐祸。
“我倒还真的希望她对我出手,这样我就有借口除掉这个身边最大的噪音根源了。”
“纳兰青,妳先走吧,我和花夜语有点事要说。”
此时厢房内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阎羽惜轻声说道,语气里听起来好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嗯…那,我先走了。”
纳兰青狐疑的看了这两人一眼后,跟在墨玄后面走出了厢房,她一边走还一边想,她们说到底就是比较亲近啊,一路上老是支开我…
“欸,我该不会是被孤立了吧?”
纳兰青开始认真的思考,自己莫非是被花夜语和阎羽惜讨厌了?
另一端,东厢房中剩下的两人,气氛则显得有些沉重。
“怎么了死鸟?特地留我下来不会是想找我喝酒吧?”
花夜语轻佻的问道,可是阎羽惜眸中阴暗的色彩却让她查觉,事情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
“原本,我觉得留下一个刑月舞不会有甚么大不了的。”
阎羽惜走到花夜羽面前,口气平淡的说道。
“但是,我错了。事情比我想的要复杂许多,先是我们有四个人在任务开始前就牺牲了,三小姐又突然作出这么莽撞的举动…现在的情况,已容不下太多的变量了。”
“死鸟,妳想干甚么?”
花夜语从椅子上站起身,秀眉紧蹙。
“花夜语,刑月舞不能留。”
阎羽惜简短的说道,但话中的语气却显得不容置喙,“不能留”三个字已显示了她的决心。
“不能留?我不是说了吗?舞儿她一直都跟我们在一起,不可能是内奸啊!”
“就算她不是内奸,但她始终都不是我们的伙伴,难保她不会突然从后面统我们一刀!我说过了,现在已经容不下任何危机了!”
“妳如果真的这么想,刚才就直接和独孤红霜说不就得了,要是那个女人出手的话,除掉舞儿不是更容易吗?”
花夜语伸手按住了刀柄,相处多年她听得出来,现在的阎羽惜是真的铁下心了,恐怕很难被三言两语给说服。
“我没和三小姐说,是因为不希望妳跟她正面冲突…这事,咱们私了吧。”
阎羽惜无奈的说道,虽然为了刑月舞的事情自己必须和花夜语撕破脸了,可是她终究还是希望能尽量不让这唯一的朋友受到伤害。
“呵呵,妳还真是顾及情分啊老友。但是妳现在打算怎么办呢?我是不可能让妳杀死舞儿的喔?”
花夜语笑了,这个朋友还真是个烂好人,自己虽说是个不合格的杀手,但从某些角度来看,阎羽惜可远比自己还更不像是个杀手呢。
“用妳最喜欢的方法,我们简单解决这件事。”
阎羽惜冷静的看着花夜语,双手抽出了腰际的一对弯刀。
“打一场,谁赢谁作主。如何?”
“呵。”
花夜语看着那一双暗色的黑月刃,嘴角一弯,似笑非笑。
“其实我也一直挺好奇的,咱俩打起来,究竟会是谁赢谁输呢?”
铮!
刀鸣,冰月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