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泪舞》夜下低語

3、第 3 章

　　第二章
　　红罗帐下一名女子倚躺在铺着丝绸软被的玉石床上。
　　娇嫩的葇荑托着绝美的脸蛋，乌发蝉鬓、肤如凝脂，明媚的双眸水润如泽…她的美，足以诱使认何人为之沉沦，那妖娆万千的盈盈一笑甚至能轻易的摧毁一个人的意志与坚定，心甘情愿的臣服于那份堪称灾祸的美貌之下。
　　倾国倾城，红颜祸水。她的美，是具有强烈的魅惑性与侵略性的，若真要让一两个国家为了她而倾覆，说不定并非难事…
　　「韶韵，沧浪门、海沙帮、黑山派的掌门都已经连络好了吗？」
　　女子朱唇微启，声音轻柔绵密蛊惑人心。
　　「回三小姐，有关下个月总会的事项都已各派掌门传达过了。」
　　在她身边，有一名带剑的仕女低头回应道，有如冰雕般冷然精巧的五官上看不出半点情绪的色彩。
　　「嗯，那就好。对了，妳有派人去叫花夜语过来见我了吗？」
　　「回三小姐，此事奴婢已请阎小姐去做了。」
　　「是吗？那么她们应该也快到了…去帮我把之前交代妳的东西准备一下拿过来。」
　　「是。」
　　韶韵领命退下，就在她离开不久后门外便传来了丫鬟通报的声音。
　　「三小姐，花小姐和阎小姐到了。」
　　「让她们进来吧。」
　　女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纤细的臂膀撑起身子缓缓的走下座椅，一袭红衣鲜艳似火，莲步轻移摇曳生姿。
　　门开，花夜语和阎羽惜同时走进屋内，红衣女子笑盈盈的望着她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随意入坐吧。」
　　阎羽惜恭敬的向红衣女子行了个礼后才入座，而花夜语则是连看也不看对方一眼，选了张椅子后便一屁股坐下。毕竟她和阎羽惜虽然在表面上都与这名女子是主仆关系，但私底下她们都很清楚彼此之间都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暂时结成的盟友，所以态度上自然也没有去管什么尊敬或是礼仪之类的繁杂小事。
　　红衣女子对花夜语的态度也不以为忤，转身坐回了玉石床上。
　　「这次任务辛苦妳了，夜语。」
　　「找我过来有甚么事吗？」
　　花夜语对女子的寒暄之词置若罔闻，坦白说她对这人向来没甚么好印象，若不是因为冷香兰而和她定下了一个交易，否则花夜语根本就不想和这名红衣女子有任何交集。
　　「妳怎么这样冷淡？我们也有一个月没见了，不多聊个几句吗？」
　　「我想应该没有那个必要吧。三小姐是大忙人，在下也不是什么无所事事之辈。三小姐有甚么事要交代的话就赶快说吧，别在那拐弯抹角了。」
　　花夜语讽刺的冷笑，一旁的阎羽惜打定主意保持沉默，花夜语和自家主子间的那个约定她是友所耳闻的，所以她也能理解花夜语为什么会这么讨厌红衣女子，反正两人见面就吵也不是一天两天事了，自己倒不如就这样置身事外也乐得清闲。
　　「喔？妳很忙吗？」
　　红衣女子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我还以为妳刚出任务回来，应该挺空闲的才是。」
　　「就算真的很空闲，我也不想在这里看着妳那张狐狸脸，浪费宝贵的光阴。」
　　…狐狸脸
　　阎羽惜冒出了冷汗，虽说她家三小姐的形象确实是挺像只修成道的狐妖，可是这花夜语也太不客气了吧？大概是平常出言不逊惯了所以不懂得收敛，阎羽惜很清楚，自家三小姐就算看上去永远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但一被惹怒那手段可以说是阴狠至极啊！想到这，她有些惴惴不安的偷偷瞄了三小姐一眼，见那人脸上并无怒意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妳就这么不想看见我？难道我长的没有那个冷香兰美么？」
　　「独孤红霜，妳找我来就是说这些废话吗？」
　　花夜语见对方把话题越扯越远，居然还扯到她的冷姐姐身上去，皱起眉头直呼红衣女子的本名，算是表达了自己的不快。
　　「花统领，几日不见妳倒是越来越无礼了啊。本小姐的名字是妳叫的？」
　　独孤红霜用了责怪的语气，但神情里充满了戏谑的意味。看见花夜语被自己逗得沉下脸色的模样似乎令她相当满意。
　　「……」
　　花夜语这下连话也懒得说了，沉默的以阴暗的眼神紧盯着红霜。一旁的阎羽惜早就对这司空见惯的场景失去了兴致，很是无聊的开始在那对手指。
　　「好吧，玩笑话就说到这了。花统领这次杀了『追魂枪』刑若天，相信名声肯定又会更加响亮了吧，在此就先恭喜妳了。」
　　名气？我看是声名狼藉吧？
　　花夜语不屑得笑了，随后她又突然想到了某个在和刑若天交手后便一直让让她感到不解的问题。
　　「对了，我有一件事想问妳。」
　　「甚么事？花统领请说。」
　　「那刑若天虽然武功确实不错，但是天鹰营中能杀死他的人就我所知至少也有十七、八人，妳为何特地要派我去？」
　　独孤红霜虽然常常派自己出去执行任务，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让她就近在江南地区杀一些违抗天绝成的帮派领袖，或是从北方下来刺探情况的正派人士。就算有几次是远程任务，那也大都是在对方武功过高，单靠天鹰营中的其他成员难以胜任的形势下才会出现的情况。这次花夜语在一路追到逃离江南的刑若天一家人并与之一战后，才发现这人武艺虽实属不凡，但在高手云集的天鹰营中能击败他的人却并不在少数，而独孤红霜特地指名自己去进行这个任务，和她平时的作法并不一致，所以才会觉得有些纳闷和困惑。
　　「喔…原来是这个问题啊。」
　　独孤红霜优雅的笑了笑。
　　「首先，那刑若天虽然武功位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但他在江湖上的声望本来就不低，而且还和万剑楼的人有所交集。妳现在杀了他，他的名气便会直接成为妳的踏板，这样更能让妳那第一杀手令人恐惧得形象牢不可破。」
　　花夜语皱了皱眉并不表示意见，独孤红霜从两年前把她弄进天鹰营后，就竭尽所能在打响花夜语的名声，努力的塑造出一个所向无敌的杀手传说。甚至可以说，现在「天绝城第一杀手」花夜语之所以会如此的「恶名昭彰」，除了因为她本身高人一等的实力外，独孤红霜拼命散播流言、创造谣言的作法也是主要原因之一。虽然，花夜语到现在一直都不懂这女人这么作的目地到底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安好心。
　　「另外，刑若天这次杀死了我亲爱的二哥，我在第一时间就将自己底下最优秀的部属给派出去，这样才能显得出我的愤怒与为兄报仇的决心啊！如果派的是像阎羽惜这样的无名小卒，只怕又要让独孤秦岳那家伙抓到机会去爹那参我一本，栽赃个冷血无情的罪名给我。」
　　阎羽惜嘴角抽蓄，自己从近来到现在都乖乖的一句话也没说，想不到居然躺这也中招。况且无名小卒又怎样了！？当杀手的本来就该低调不是吗？弄的像花夜语这样全江湖都认识她了，那还搞什么暗杀啊？
　　「所以妳就把我当成给妳死去的二哥作面子的工具？」
　　花夜语也相当不愉快，自己为了这任务跟冷姐姐分别了整整一个月，结果就只是在帮独孤言那死了对大家都好的废物争点用不着的面子？
　　「别这副不甘愿的模样，妳不是在帮我二哥争面子，而是在替我做些表面功夫。毕竟我们处的立场不同，以我的角度来看有时候这些个表面功夫是很重要的。」
　　独孤红霜解释完了自己的目的后，话锋一转开始反过来询问道。
　　「这次任务地狼营的成员可有所损伤？」
　　「他们跟我一起出发时刚好是百人，但回城时我记得只剩下三十四人。」
　　花夜语一边回想一边答道，她的记忆力和观察力本来就相当出色，记得独孤红霜还曾夸过她真是个天生当杀手的料…虽然这对花夜语来说其实不算称赞就是了。
　　「一共折损了六十六人吗？独孤秦岳这次可真的是亏大了。」
　　独孤红霜的语气中明显有着幸灾乐祸的意思，想到当秦岳知道由他所带领的地狼营不但损失惨重而且最后还是靠着花夜语才取下刑若天的脑袋时脸上的表情肯定会相当难看时，她的心情就非常不错。
　　「啊对了，我记得刑若天还有一个女儿叫作刑月舞对吧？你也把她杀了吗？」
　　「没有。」
　　「…什么？」
　　「我说我没有杀了她。」
　　花夜语表情不变，平静的重复了自己的话。
　　「为什么！？」
　　这下独孤红霜也没法保持笑容了，她震怒的质问一脸满不在乎的花夜语。
　　「妳为什么放了刑月舞？」
　　「冷静点，独孤霸业也只说了要我们去取下刑若天的头颅啊。又没说要杀他全家。」
　　难得能看见独孤红霜失去冷静，花夜语的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微笑。将自己那晚阻止地狼营的人继续搜索刑月舞的事情重新讲述了一遍，独独省略了刑若天曾经托自己放过她女儿的这件事。
　　听完花夜语的描述后，独孤红霜更是怒火中烧。那个地狼营的小队长显然是故意顺着花夜语的意思不继续寻找刑月舞的下落的，因为在天绝城中花夜语身为天鹰营统领的地位绝对是高过一个地狼营的小队长，到时他便可清翼的把放过刑月舞的责任丢给花夜语，然后身为花夜语上级的自己当然也脱不了关系。
　　本来还想说这次地狼营损兵折将还无法拿下刑若天肯定能大大的挫一挫独孤秦岳的锐气，没想到这花夜语居然反而让她落了个把柄到对方手上，这还真是始料未及。
　　「我想，事情应该没那么严重，三小姐不需焦急。」
　　这时，原先一直保持沉默的阎羽惜突然开口了，只听她相当冷静的分析道。
　　「这次二公子被杀城主虽然愤怒，但其主要原因除了痛失爱子外，还有就是天绝城的二世子在外遭人杀害对独孤家来说实是一大耻辱。今天虽然花夜语放走了刑月舞，但她轻取刑若天的性命以算是替天绝城争回面子。加上城主平时就对三小姐疼爱有加，我想只要三小姊在找些适当的借口推托，事情应该是不会闹大的。」
　　「……」
　　「……」
　　阎羽惜一番话说完，却发现另外两人竟都用一种同样的怪异眼神在打量自己，被她们看得有些发毛，阎羽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妳…妳们干嘛这样看我啊？」
　　只见独孤红霜和花夜语对望了一眼后，异口同声的说道：「阎羽惜，我们刚刚才发现原来妳还在啊？」
　　靠妖！
　　阎羽惜差点泪奔：我只不过是低调了点！难道真的有这么没存在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