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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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李宁觉得自己的人生貌似常常在替别人收拾烂摊子，一早起来发现自己的旅伴司徒媚鸯不告而别，然后路上结识的那位叫做叶雨华的姑娘也没了踪影，当小二拿着那两位的账单找上门要自己代付时，他感到莫名的憋屈：妳们两个走得这么潇洒，不会顺便把银子给留下吗？还有为什么连那个叶雨华的钱都要由我来代付啊！？
当然，抱怨只是在心里抱怨，不想惹事的李宁还是无奈的替那两位把钱给付了，反正到时候再回头跟司徒媚鸯的哥哥请款就行了，这钱是不怕拿不回来的。
略作梳洗后，李宁下楼去吃早餐，饭厅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少数几人，昨天和司徒媚鸯及叶雨华两人结伴而行时还嫌那两人一路吵吵闹闹的有点烦人，今天她们忽然消失虽还给了自己一片宁静，却让他莫名的感到有些空虚。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安静的悠闲了。”
三年来，他用忙碌麻痹自己。练武和习医成了他生活的重心，除此之外所有的时间则是利用自己的父亲和万剑楼的那点交情到处打听他所需要的情报。
他以冷漠的表象伪装自己，粉饰那无法抚平的伤痛与深埋心中的梦魇，旁人只道他是天性凉薄，却没有人明白他只是无力再对任何人付出一丝的感情，冰封已久的心灵却阻绝了所有的温暖与关怀，仇恨令他丧失自我，心知已踏上歧路却没能回头，只能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当初听到司徒媚鸯要到江南来，不知为何自己竟鬼使神差的主动请缨要做司徒媚鸯的护卫，当时大伙着他的那副惊讶神情，李宁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为什么要来？这个问题可能连李宁自己都说不清楚。
为了要找到那个记忆中的仇人吗？只是江南何其广阔，连那人的相貌都不知道又该如何找起？
“想想，我还真是莫名其妙啊…”
自嘲的笑了起来，一个连相貌都不知道的仇人，自己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恨了三年，现在还为了她莽莽撞撞的跑下江南，这一切一切的举动都实在太不像素来冷静的自己了。
“三年来，就算是我也是会焦躁的吧。”
其实李宁一直有一个预感，他总觉得自己这次下江南将会发生些甚么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他也说不清楚，只是那种诡异的感觉一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令人烦不胜烦。
不过，他又转念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稍微放松过了，既然难得来到江南一趟，不如就去到处晃晃吧。
打定主意，他叫来小二将早餐钱付完之后，只戴着护身的长剑和几定银两就上街去了。
月清城的街道和泉州城相比繁荣程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身白衣的他行走在大街上，俊俏的脸庞搭配上淡淡哀愁的神色引来了无数女子爱慕的注视以及众多男子鄙夷的目光。当然，李宁对于这些视线自然都是都是懒得理会，他漫无目的的在各式商家并列的街头信步而行，脸上始终都是一副兴味索然的模样，其实从刚刚开始他就有点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了，喜好宁静的李宁显然与这条喧闹繁华的大街格格不入，小贩的叫卖声、行人们嘈杂的交谈声以及那不时朝自己身上投来的眼神，不论是善意恶意都让他感到相当不快。
“混账东西！你撞到了本少爷随口赔个不是就想走了吗？”
这时，一阵粗鲁的呼喊声自前方某处传来，李宁皱起眉头下意识的想绕道而行，却发现围观的群众已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将整个街道给堵了起来。
人群中心，是一名带着一位侍女的青年书生以及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只见那人一脸嚣张跋扈的土豪之气，只差没在额头直接写上“我是恶霸”几个大字。而他的身旁的六、七名家丁也各个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将青年书生跟他的侍女包围起来。
“这位兄台有话好说，何必如此冲动呢？”
青年书生脸上毫无惧色，和煦的微笑着。
“我呸！你少在这儿给我惺惺作态了，你刚才撞痛了本少爷我，说吧！你要怎么赔偿？”
原来这名男子乃是月清城太守的长子，平日就在城里作威作福欺压百姓，相当典型的霸道土皇帝，今天这土皇帝走在路上和这名青年书生不小心擦撞了一下，基于身为一个恶霸该有的行为模式，太守长子非常敬业的开始了他找麻烦的举动。
“赔偿？在下撞到兄台虽有不是但也只是无心之过，刚才已赔过不是了但您并不接受，敢问兄台究竟希望在下如何赔偿呢？”
“如何赔偿？哼哼…”
恶霸贼兮兮的一双眼睛瞄了一下看似文弱的青年书生以及他身边那位颇有姿色的年轻侍女后，扬起了猥琐的笑意。
“这样吧，本少爷原先是想叫你赔些医药费，不过看你这副穷酸样八成是付不起，你就把你身边这丫鬟送给我，本少爷就不为难你了！”
闻言，那名侍女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怒意，她正要踏步上前时却又被那青年书生给伸手阻挡了下来。
“这位兄台说笑了，珊儿是我母亲最宠爱的婢女,我可不能作主将她送人，不如这样吧，兄台要多少医药费尽管说，在下一定双手奉上。”
“我呸！”
那个恶霸又呸了一声，左手握拳恐吓似的举了起来，四周那些狐假虎威的家丁们也跟着不怀好意的逼近。
“本少爷就是不缺钱！告诉你，我愿意看上这个丫鬟还是给你们面子！你居然敢拒绝我？你可知道我是甚么人吗！？”
“……”
青年书生看着恶霸狰狞的面目，嘴角扬起了一丝难以察觉得嘲讽笑意，一言不发的望着他，似乎是想看看对方到底还想怎样。
那恶霸看青年书生不为所动的模样，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愣了一会后又连忙吼道：“总而言之，你今天若是不留下这丫鬟就休想离开这里！”
“兄台…这可就是强人所难了。”
青年书生瞇起了双眼，语气中透露出了些许轻蔑的意味，而他身旁的侍女更是眼冒怒火不耐烦的看着恶霸与他的家丁。围观人群中的李宁隐约察觉到，这两人的身上皆散发出了一股冰冷的杀意。
“哼，本少爷今天就是要强人所难你又能如何？”
恶霸就是恶霸，无理取闹加不知死活的特质完全的展现了出来，他一挥手便要让家丁们去收拾这和自己做对的书生。
“且慢。”
就在双方一触及发的剎那，一个白色的身影忽然介入他们之间，青年书生和那名侍女同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们刚才虽然有察觉到这白衣少年正朝着这边过来，却未料到此人身法竟是如此之快，转眼间就已站到了两人身前将青年书生与恶霸硬是隔了开来。
“你又是甚么东西！赶来插手本少爷连你一起打！”
李宁自问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对于这种连个「死」字都不知道该怎么写的市井无赖他更是连一丁点的耐心都懒得给予，他随手一挥，点住了恶霸身上的穴道，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太守长子就这么两眼一番向后倒去，把那群家丁们给吓了一大跳。
“快带你们家少爷去看医生吧，晚了的话他要出了甚么事你们可担待不起啊。”
这般不懂武功的家丁哪里知道他们少爷只是被点了穴道并无性命之忧，被李宁唬得一愣一愣的，深怕如果自家少爷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他们这帮走狗也都不用活了，连忙抬起那恶霸少爷灰头土脸的逃走了。
围观群众见事态竟有了如此戏剧化的转变，一个个都拍手叫好，这帮袖手旁观的家伙平日里也有不少人受过那太守长子的欺凌，却碍于他的威势敢怒而不敢言，现在看有人出手教训了那个纨裤子弟，大伙皆直呼真是大快人心啊！
“在下多谢这位朋友出手相救，敢问贵姓大名？”
那青年书生见恶霸被人抬走了，便将注意力都转移到这位白衣少年身上，拱手向他道谢。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况且刚才我虽出手相救，但救的也并非公子。”
李宁意味深长的看了那名青年书生和丫鬟一眼，淡淡的留下一言后便挥袖离去。
所有人都以为李宁是替那名青年书生解危，但只有他和那两位当事人知道，若是李宁在晚一步出面的话，只怕那名太守长子现在早已是身首异处了。
青年书生脸带笑意的望着李宁离去的背影，将手中暗藏的某样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凶器收回袖里，本来他是杀心已起，却意外的被这人给打断，到让那土恶霸侥幸捡回了一命。
“江南…还真是卧虎藏龙的地方啊。”
“小姐，要不要我去探探那人的底？”
身边的丫鬟试着提议到，青年书生则是摇了摇头。
“罢了，娘亲交代我办的事情已经延误了一段时间，咱们还是快点去办正事吧。”
青年书生言毕又瞥了那已没入人群中的少年一眼后，便转身离去。
围观群众见事情落幕了，也纷纷散了开来，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大概足够这些贩夫走卒津津乐道个两、三天了吧。
莫名其妙的管了别人的闲事后，李宁察觉到自己走在街上所吸引的目光似乎越来越多了，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他打算去找一处幽静的茶楼稍作休憩，却没想到这时天空突然飘下了一阵蒙蒙细雨。
如烟似雾…
视野中彷佛覆盖上了一层薄纱，朦胧的飘雨中路上的行人们纷纷快步躲入屋檐下，一时间拥挤的街道忽然变得宽敞了许多。
和旁人的反应正好相反，李宁竟在这时刻意的放慢了脚步。仰首，任由轻柔微凉的雨丝拂过他的脸畔──洗净铅华，徒留心中淡淡的哀婉。
享受着这一刻的清冷静谧，品尝着蕴藏在雨景中的阵阵愁思…
一夕骄阳转作霖，梦回凉冷润衣襟
雨声淅沥，如泣、如怨、如诉…
霖幕之中，他平静的独行，脑海中无缘由的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遭人杀害的那个夜晚
想起了三年来矢志报仇的自己所付出的辛酸血泪
想起了母亲曾语带深意的要自己学会放下仇恨却苦劝无果
想起了直到现在，他报仇二字尚未写出一撇，却已开始彷徨的无奈与忧愁…
心中蓄积了三年的仇恨在这阵春雨之中逐渐沉淀为哀伤，又化为一行清泪自脸庞轻轻画过…
萧然，涩然…
朦胧的雨水、朦胧的眼眸，路茫茫看不清尽头，李宁没有察觉到自己看起来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无神而行，他更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影正无声的朝自己靠近…
“不是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你就这么点出息啊！”
一个带着无奈又有些不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宁还未回过头就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酒香飘来。
一把纸伞为他遮盖了那绵绵细雨，印入视线中的是一抹巧笑倩兮的苍蓝身影。
“…叶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