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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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阮奶奶和阮妈妈生气和痛心的目光中，我以暂时分开冷静一段时间的借口拎着箱子离开了阮家。在走出大门的一刹那，一种窒息感袭来，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惶如一个快要溺水身亡的人。
“大嫂。你怎么了？”是云齐。他一定是接到奶奶她们的电话赶回来的。
我深吸一口气，笑着抬起头：“云齐，你回来了。那……我要离开的事相信奶奶她们已经告诉你了吧。那我就不用再说一遍了。我……”
云齐激动地打断我的话：“大嫂，我不相信你真的是想回到以前男朋友的身边。你也喜欢大哥的是不是？大嫂。”
我躲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强做镇定：“云齐，我是喜欢你大哥，但就是喜欢一个朋友的那种喜欢。所以，我不能这样呆在一个这么好的朋友身边，这样对他不公平。再说，我们也离婚了不是吗？”
云齐睁大眼睛盯着我，嘴唇动了动，憋了半晌叹了口气：“那你跟大哥说你要走了吗？”
我抬眼看着晴空万里的天，风轻轻吹着，却已经有了一丝刺骨的寒冷，冬天就要来了。我拖着行李箱朝前走去：“没有这个必要了，我想他应该知道的。”
“那你是要回台湾吗？”
我摇摇头，扭头一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该在哪里落脚，台湾的家是苏景潇的，不是我的，大陆有我的家，却不能回去。拿着平日积累下来的钱，我开始在世界各地游荡。
站在泰国曼谷市中心那座香火最旺的佛像之一-四面佛面前，听着一阵阵曼妙的泰国古典音乐，看着佛前翩翩起舞的古装少女，我喃喃道：“真的是有求必应吗？”
旁边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听到我的话，很认真地告诉我：“四面佛很灵验的。人们都称它为有求必应佛呢。你看见没有，佛有四尊佛面，它们分别代表爱情、事业、健康与财运，掌管人间的一切事务。你想求什么可以前不要错过机会哦。”
我想求什么？我想起那枚扔进罗马许愿池里的硬币，在这个学生的指导下买了四面佛最喜欢的木雕大象与七色花串，跟着成群结队的善男信女一次次在神坛下拜倒，虔诚地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起身。旁边的一位老妇爱怜地看着我，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说：“孩子，你放心，没有什么事情是梵天大帝不能解决的。”
我傻傻地看着她离去后，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哭得满面泪痕。我擦擦眼泪朝对面的酒店走去，酒店旁边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好象有什么人被追杀。我没在意，直接进了酒店。
刚回到房间，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敲门。
我犹豫了一下，把门拉开。一个身影风一般旋进来，随即将门关上说：“有坏人在追我。求求你让我躲一躲。”
我直觉地想到刚才街道上的骚动，没想到是个女的引起的，我已经心力交瘁，实在不想找太多的麻烦。我张嘴想要说话，她转过脸来。看着她那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我呆住，准备开口说的话一瞬间全说不出来，她也呆住了：“高海欣？”
“你……？你是苏景潇。”
我们对看了半晌，她突然冷冷道：“很好，既然遇上了，我就直说，我想要回我的身份。”
我愣了一下，离开她，走到窗边，望着对面金光闪闪的佛祖，坦然一笑：“好啊。”
她对我的回答显然感到有些意外，冲到我面前，神经质地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你为什么不问一下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坦然就接受了？你可以拒绝的啊。”
我看着她：“我本来就不是苏景潇啊。何况我也得了你的一千万，已经够了。”
听了我的话，她似乎很震惊，踉跄着退了几步，跌坐在床上，开始失声痛哭。哭够了之后，她告诉我，她被男朋友骗了，他喜欢赌博，把她带在身上的钱输光后，还把她卖给妓寮抵债，她是偷跑出来的，她不想再过这种日子。
我看着她，心揪着疼，不知什么时候，我们都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们：“我可以答应你把你的身份还给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做出伤害云澈的事。”
她黑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探索秘密似的问：“你……喜欢上阮云澈那家伙了？”不待我回答，她又自说自话道：“说得也是，又有钱又帅嘛。不过，他喜欢你吗？看你现在一个人的样子，他……应该不喜欢你吧？”
我吸了口气：“苏小姐，他喜不喜欢我都无关紧要。我只想告诉你，我和他已经离婚了。”
“什么？”苏景潇尖叫一声：“那……那我……”
“你还可以分家产。”我冷冷说了句，将身边的钱拿出来：“你先把你男朋友在外面欠的债还了吧，我不想背着债务过日子。”
要回自己的证件，我恢复了高海欣的身份。回到在大陆的家，我感觉自己的经历就象一场梦，该是从梦里醒来的时候了。
我用身边仅有的钱买了一套套三的房子，然后在楼下租了一个铺面开花店，偶尔接点设计方面的私活，有空的时候就去福利院做义工。因为，我在佛祖面前许过愿，我在今后的日子都要做到日行两善。
时间一点点流逝，云澈的生日过去了两、三个月，香港那边也没有坏消息传来，我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来，但不知怎的，却总感到喘不过气来。
很快到新年了，家家户户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
海翼从美国回来，我打开门，看着好久不见，脸上的稚气已经完全脱去的他，突然间悲从中来，抱住他，把积蓄了几个月的哀伤和心痛通通哭了出来。海翼任由我抱着哭，时不时安慰地拍拍我的背，递上一张纸巾。哭够了，人也累了，就这样睡着了。等到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自己做了件多么蠢的事，我们姐弟俩久别重逢的第一个新年就被我给哭过去了。
海翼靠在冰箱上，好笑地看着在操办饭菜的我的尴尬的脸：“放心，姐，我不会跟你计较的。”
“我知道。但是，真的很对不起。大过年的。”
“在旧的一年把所有的不快乐和委屈都哭掉，新的一年就有一个快乐的开始了啊。”
我舀了一勺鸡汤喂到他嘴边：“什么时候学得口甜舌滑的了？跟家希学的是不？尝尝合不合适？”
“才不是呢。这都是我的心里话。嗯，好喝。我在美国那边总想吃姐姐做的饭菜，可是姐姐都不过来。”
“我要忙着挣钱嘛。”
海翼狐疑地盯着我：“姐，真是这样吗？”
“废话，姐还骗你不成。”我强笑道，转移话题：“海翼，姐姐还没好好看看你呢，啊，好象比以前黑了，也瘦了，不过健康了，眼睛很漂亮啊。”
海翼脸一红，搂住我的腰撒娇道：“姐，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原来长得那么漂亮。你知道吗，拆线那天我好想好想见你，结果……后来家希姐只有把你的照片给我看。”
“没出息的小子。”我拿锅铲敲了一下他的头。
“姐，等我读完书出来就由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好啊，好啊。那我就等着享海翼的清福吧。”
“姐，我是说认真的。”海翼松开手：“对了，姐，家希姐怎么没打电话来啊？说起来，她有很久没打过电话了。”
我忙别过头，手里的锅铲笨拙地撞在锅子上，差点把锅掀翻。海翼过来扶住锅，关切地问：“姐，没事吧？”
“没事。你说的也是，家希是很久没来电话了，可能是交男朋友了吧。”我结结巴巴的说，愧疚得想哭。
海翼没注意，只若有所思地说：“说起男朋友，姐，我们要不要请吴医生来吃饭啊？”
“啊？”
“吴医生是个不错的人哦，又温柔又斯文，最重要的是对姐姐好啊。”
我叹了口气，那个过去我曾喜欢过的人，可是现在，我的心被另一个人塞得满满的，已经没有空间给别人了：“好啊，为了你的眼睛经常麻烦他，这样的人情是应该要还的。”
海翼奇怪地看着我，吞吞吐吐地问：“你……不喜欢吴医生吗？”
我笑笑：“小孩子别管那么多，好了，准备开饭。”
过了年，很快就到春天。因为家在著名的旅游胜地，花店的生意也变得很好。海翼死活不愿再回美国去，只得随他，正好放学后可以帮我看店。
一日，我送完花回来，刚走进店门，海翼就抓着一张纸冲过来，满脸喜色地说：“姐，好消息，好消息。我们接到一大笔订单。说是赞助今年旅发会的香港一家大公司的总裁要过来这边，酒店向我们订了好多花。”
“是吗？好啊。”我拍拍他的头：“今天那么早就放学了？”
他拍了一下头：“啊，想起来了，吴医生打电话来，约你明天去喝咖啡。如果你为难，可以不去。”
我为难地顿住，他还不死心吗？看来是该跟他明说：“明天啊？好，那明天就休息一天吧。”
大白天加上不是周末，咖啡馆的人少得可怜，我和吴越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一人要了一杯咖啡。因为双方都不知从何说起的缘故，直到一杯咖快喝完了，还一直沉默着。
过于安静的气氛让我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法说出来。终于，有人走进咖啡馆，开门和打招呼的声音暂时打破这一片沉静。
我低头握住咖啡杯，一口气说道：“吴医生，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和海翼很好，但是，不要再这样好不好？你一定可以找到比我好很多的女孩子的。”
“你总是这样对喜欢你的男人说话的吗？”
“啊？”我抬起头，一个皮肤黢黑的男子站在桌边，紧盯着我，炯炯发光的双眼像镜子似的透亮，似乎能一下子照见我的心底。
是云齐。我嘴唇颤抖着，看了一眼没搞清楚状况的吴越，故作镇静：“对不起啊，这位先生，我认识你吗？”
他眯着眼瞅了我半晌，望向窗外。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咖啡馆对面的酒店门口，停有一辆灰色的宝马跑车，车里有个穿着黄色花裙的女子。我捂住嘴，是苏景潇，她怎么来了？她没和云澈离婚？
云齐已经重新盯着我：“你看见了吧，那是我大嫂，是不是跟你长得很象？”
我强笑：“那么远，看不太清楚。不过你说象，那可能真的象吧。”
“不止是象，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还有你说话的声音，真的跟大嫂一模一样。”云齐的声音低沉下来。
我想了想，苏景潇的声音应该比我更嗲更嫩一些吧。
“你跟我来。”云齐一把抓住我的手，吴越已经回过神，他站起来：“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云齐冲他笑笑：“放心，我只是借你朋友跟我大嫂认识认识。”
“我不要。”我使劲去掰他的手：“我都不认识你。你这人有毛病吗？是不是见到一个跟你大嫂长得象的女子都要拉去给她认识啊？”
他愣了愣，大概发觉了自己的荒唐，不由松开手：“对不起。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无聊。”我抓起椅子上的包，咬咬牙：“吴医生，对不起，我先走了。”
冲出咖啡馆，一脱离云齐的视线，我眼睛里滚动着的泪珠一颗颗顺着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身上、地上。
云齐，你知不知道，不见到你们，我可以把过去的一切当成一个梦，要心痛也只会在梦里心痛。可是，现在见到你，这个梦就重新变成现实，我的心真的会在无尽的思念中碎掉。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