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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农夫的木盒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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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你以为你能看清真相吗?你能看清楚一个木盒子的真相吗?
一
傍晚了,农夫仍在地里耕作,心里思量着秋天该是怎样的一幅丰收的场景,思量着又可以给妻子买新衣服了。当他正在松土的时候,突然觉得铲子碰到硬东西了,低头一看,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精美的木盒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土里。他既诧异又欢喜,刚想打开看看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名贵的东西时,一个人走过来对他喊:“大叔,请问可以借一口水喝吗?”
来者是一个满脸胡渣、衣衫有点褴褛的男人,看起来虽然有点邋遢,但眼睛却那么炯炯有神,像是很有智慧的人。“你是旅行者吧?”农夫收起木盒子,问道。
“这你也看得出来?是呀,我正在游学当中。其实我比较喜欢人家叫我智者阿桑。”阿桑抓了抓头,笑着说,“好像很臭屁的样子。哈哈……”
“那智者阿桑,我家离这里不远,不如就到我家住一宿吧。”农夫向他邀请道。
“那我就不客气啦!”
二
“我回来啦!”农夫说着,领着阿桑走进他的小草屋,“智者阿桑,你先坐一下,我去跟我女人说一声。”农夫转身走进了厨房。
阿桑坐着觉得有点闷,就走进厨房想看一下,只见农夫拿出在地里挖到的木盒子给他妻子,正准备打开来看。阿桑马上冲上前阻止了他们的行为,说:“请等一下,大叔。能否先借我看一下这木盒子?”
农夫被吓了一跳,愣了愣,说:“哦,可以。”
阿桑拿过盒子,细细地观察起来,像是要把这盒子看穿,而脸上的神色也愈发凝重。他问农夫:“你从哪里得到这东西的?”
“就,就在我的田里。”
“是吗?”阿桑将盒子还给农夫,继续说:“请你好好地听我说,这是藏有恶魔的盒子,是不应该属于你的东西,所以请你尽早把它给扔了,以免招来杀身之祸。请记住,千万不要打开它,否则里面的恶魔会要了你的命的!”农夫听后连声答应。
“那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说完,阿桑就匆匆离开了。
农夫看着手中的木盒子,盒子的色泽十分明亮,上面雕刻着极为精细的花纹,螺旋、延伸,仿佛把人带进一个奇幻世界,还隐约嗅到淡淡的木香。农夫越看越喜欢。
“老公,你还是赶快把它扔了吧。那个智者说得好可怕。”妻子推了推发愣的农夫,说。
“哦,现在也已经晚了,明天吧。明天我一定把它扔了。”
三
晚上睡觉时,农夫的梦里满是那个木盒子,本来已经十分有光泽的盒子散发出另一种幽幽的光芒,像是夜幕中飘动着一块轻盈的薄纱,又像是一只白皙的玉手招他过来把手伸向木盒子。这时,阿桑德声音又响起来:“请记住,千万不要打开它,否则里面的恶魔会要了你的命的!”
农夫一下子惊醒了,坐了起来。突然,他发现原本躺着妻子的位置竟然躺着那个诡异的木盒子!他连忙揉了揉眼睛,再定神看一看,妻子还是好好地躺在旁边,哪有什么木盒子的踪影?
“明天,明天一定要把那个诡异的木盒子扔掉。太可怕了!”农夫心里想着,又躺下去睡了。
四
第二天早上,农夫拿着那个木盒子和锄头出去耕作了。妻子也没有在意,以为农夫是顺便拿去扔了那个木盒子。
到了中午,妻子一如往常拿着午餐去田里找农夫一起吃饭。到了田里,她看到农夫手里抓着木盒子,呆呆地坐在一旁。再看看那块田,根本丝毫没有动过。她立刻跑过去,抓着农夫的手,说:“你到底是在干吗?难道说你一早上都只是呆坐在这里,都没有干活吗?”
农夫甩掉她的手,面无表情地说:“你走开!”
妻子很惊讶,因为农夫从来都没有这么跟她说话过。她看了看农夫手中的木盒子,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手抓住木盒子想把它抢过来,“快把这个盒子给我!我要拿去扔掉它!都是因为这个木盒子,你不可以再被它迷惑了!”
农夫死死地抓住盒子,怎样都不愿意放手,两人就这样争夺了起来。最后农夫腾出一只手,一巴掌打在妻子脸上,骂道:“闭嘴,罗嗦的女人!”
妻子一下子愣住了,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农夫,然后哭闹了起来:“呜……你什么时候这样骂过我?你什么时候这样打过我?都是那个木盒子害的!你快把那个木盒子扔掉啊!呜……快点把它扔掉啊!呜……”
“吵死人了!吵死人了!……”一把声音在农夫的脑里响起,一直缠绕在他的思绪中,一直重复,像是要把他的脑袋占满,让他没有别的空间想别的。
“吵死人了!吵死人了!……”渐渐地,农夫好像被声音成功控制住,无视妻子的哭闹,拿起了放在一边的锄头,狠狠地砸向妻子的头。妻子来不及喊一声“救命”,仅仅能睁大恐慌的眼睛。农夫像被人操控的傀儡一样,一次又一次地高高地举起锄头,再狠狠地砸下去。血,像含苞怒放的花朵,向四处溅洒,染红了锄头,染红了衣服,染红了农夫的脸,农夫的眼睛。
妻子的头,不,那被砸得只能看到骨碎和肉酱的红黄混合物还能看得出曾经是一个女人的头吗?
“吵,死,人,了!”这句话终于通过农夫的口从农夫的脑袋里逃了出来。
五
“啊——”农夫抱头尖叫起来。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已经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会是跟他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妻子,更不敢相信把她砸得血肉模糊的竟是自己。但看着手中被血染红的锄头,农夫又不得不相信。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印象?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杀我的妻子?我为什么要杀她?”农夫心里感到万分不安,令人疑惑、令人害怕的不安从四面八方向农夫袭来,像巨大的黑暗之爪把农夫重重包围,紧紧地包围着农夫。农夫感到快要窒息,四处张望,想要找到能让他呼吸的出口。突然,农夫看到静静地躺在地上的木盒子,仿佛它是不安的出口一样,立刻把它抓在手里。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啰嗦的女人想要抢走它,我才会杀她的。嘿……我才不会让那个笨女人抢走盒子,没有人能够抢走我的木盒子。任谁都不可以抢走我的木盒子!嘿……”农夫紧紧地把木盒子抱在怀里,低声地喃喃自语。
他十分爱惜地擦着盒子,看着上面优美、精致的花纹,似乎在引诱着他去打开木盒子。农夫吞了口口水,慢慢地把手伸向木盒子,突然脑里响起智者阿桑的话:“请记住,千万不要打开它,否则里面的恶魔会要了你的命的!”这时,农夫好像一下子清醒了,“不,不可以,我不可以打开这个盒子。这是装有恶魔的盒子!我应该把它扔掉才对。”
农夫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妻子,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农夫强忍心中的恶心,在田旁边挖了一个大坑,把妻子埋了,再用土把血迹掩盖起来。一切收拾好后,农夫就准备回家了,同时也理所当然地拿起木盒子回去。他,好像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
六
智者阿桑的心绪一直都很不宁,他很怕,很怕那位好心的农夫会出事。但他却只能劝他尽快丢了那个被施了魔法的木盒子。因为他知道他不能拿走它,一旦拿走事情将变得更加复杂。现在的他正在寻找解决的方法,他只能祈祷在他找到解除魔法的方法之前他对农夫的提醒咒语能与木盒子的魔法抗衡,不会出什么事。
只是那么多天过去了,只有天才知道事情变得怎么样了。“好人的大叔啊,千万千万不要打开那个恶魔的木盒子啊!”
七
农夫回到家里,对着厨房的方向,喊:“我回来啦!饭煮好了没?”但是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一个人回应农夫,这时农夫才想起了妻子已经不在,她将永远地沉睡在地里,不会再给农夫任何的回应了。
看着这空空的屋子,农夫没由来地感到可怕,感觉屋子在无限地扩张、延长,自己却变得越来越渺小,过于空旷的空间使农夫一时间不知道该把自己放在哪里。他不禁把手中的木盒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似乎这样可以给他一点安慰。但当他低头一看,赫然见到的却是他老婆的头颅!农夫吓得马上把头颅抛到一边,可是当他定神一看,哪有什么头颅,明明还是那个木盒子。
农夫愣愣地看着木盒子上面的花纹旋转、延展开来,似乎要从木盒子延伸出来,布满整个屋子,包围农夫。农夫似乎是被牵引着,他趴下了,匍匐着爬到木盒子边,伸出手刚触碰到木盒子,智者阿桑的话就像闪电一般出现在脑海里:“请记住,千万不要打开它,否则里面的恶魔会要了你的命的!”顿时,农夫整个身体都定住了。当他的眼睛开始慢慢聚焦回木盒子时,那木盒子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木香似乎再次充斥着农夫的鼻腔,然后他感到浑身舒坦,好像智者阿桑的话慢慢地就变得烟消云散了。
屋外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昏暗,夕阳渐渐爬下了地平线,余辉一点点地消失在天际。同时,滚滚的乌云从另一边的天际随风飘来,以惊人地速度占据了整个天空,把那夕阳的点点余辉都遮盖地严严实实。霎时,天空与黑夜无异。
“哈哈哈~~~~”屋里突然传来农夫刺耳的声音。只见他笑得前俯后仰的,似乎想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事情。“我明白了,我懂了!”农夫神情扭曲地说道,“什么恶魔!那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智者是这样,那个烦人的老婆娘也是这样!我懂了,我懂他们的阴谋了。根本就没有恶魔,是智者骗了我!他的目的跟老婆娘一样,就是为了抢走我的木盒子!”
农夫把木盒子拥入怀里,像抚摸着幼小的婴儿一样轻柔地抚摸着这珍贵的宝贝。“好宝贝啊,谁也不能抢走你。老婆娘不可以,智者也不可以!宝贝啊,你放心,我把所有要抢走你的人都消灭了,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了。”说着,农夫伸手去慢慢打开这宝贝的木盒子,期待着里面的珍宝。当他看清楚木盒子的里面时,他睁大了恐惧的眼睛。黑暗马上将他吞噬。
“啊~~~~~~~~”一道惨烈至极的叫声从农夫的屋子里传出来,一道红光以屋子为中心迅速蔓延开来。一瞬间,寂静了,四周都寂静了,就像一片墓地一样无声无息,毫无生气。
尾声
“智者并没有骗农夫,而是农夫自己骗了自己,还固执地以为自己是对的。然而世上智者没有多少,农夫倒有一堆,而木盒子永远在世界某个角落等着农夫发现。”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穿斗袍的男人在森林里冷冷地说。
智者阿桑从那男人身后的一棵树后走出来,说:“尊敬的大魔法师,是你干的吧?我终于找到你了!”
魔法师没有理会阿桑,自顾自地说:“人,总是这样吗?被华丽的外表所骗,无法相信别人的忠言。忠言未必逆耳,人却甚至可以因那华丽的外表而把忠言扭曲,把别人的好意扭曲。于是,悲剧就这样发生了吗?愚蠢的人类!愚蠢的人类啊!”魔法师突然转过身,直直地盯着阿桑说:“也许,唯美华丽的糖衣下,不一定总是可口的糖果,可能是一把滴血的匕首!”
阿桑感到背后一阵凉意,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一阵骚动,森林里的小鸟全被吓得边叫边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