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花（短篇志异集）》灵童

8、正品货

　　是他创造了我，我的爱人。
　　他叫我小夜，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每天早上，他都会温柔地唤醒我，吃着简易的早餐，跟我讲夜里的梦或报纸上的新闻。他的笑容和院子里的阳光一样温暖——虽然我无法切身体会。他看我的眼神带着爱意，那种惴惴不安却又掩不住的欣喜，全然没有工作时的认真严肃，甚是可爱。
　　或许，他性子孤僻，生活孤单，才会对蜡像投入感情——我知道自己不过是尊蜡像，但我还是无法忘却他在我耳边的细语，「小夜，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那么恳切，那么深沉，任何女子都不能抑制住拥抱他的冲动。
　　我想，我是爱上他了。
　　我每天每天地向神明祈求，我要变成人，像田螺姑娘一样，或是皮格马利翁的象牙少女像，我要像天下所有女子那样，能够拥抱爱人，轻轻抚慰他，哪怕只有一天。
　　希望还是有的。
　　一天，他的一位客人——抱着黑猫的白衣男子，误入了他的卧室，也就看到了我。
　　那男子叹了口气，对我说了一句，「物久成精」，就被他气冲冲地赶走了。
　　是的，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我，我是他的所有物。
　　物久成精，那是要多久呢？我每天都在考虑。
　　渐渐的，我感受到身体微妙的变化。
　　我开始闻到体内散发出淡淡的味道。
　　这大概是体香吧，我想。
　　身体内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涌动，却找不到宣泄口。光滑的皮肤表面开始有细小的裂纹，我也像所有爱美的女孩一样，常担心不够完美，这些小小的裂纹让我惆怅了好一会。
　　不过，他真是个体贴的情人，他发现我的变化，微微皱眉后，小心翼翼地修补。我们的距离如此之近，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阳光味，软软地沁入心底。我努力地把头向前倾，想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这一次，或许我真的有控制身体的力量吧，我如愿以偿地触碰到他的肩膀了，虽然只有一瞬间。之后，我的头滚落到地面上，只希望不要毁容。
　　「Shit！」他吼了一句，狠狠地把手中的修复图扔在我脚边。
　　所谓的修复图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笑靥如花的女子就是我，或者说，那个女子藏在我身体里，而我不过是个替代品。
　　他踢了我一脚，「什么假冒伪劣防腐剂，都长蛆了！」

　　我正准备舔舔眼前的棒棒冰以缓解暑情，却被一只贪得无厌的手扯去，还堂而皇之地说：「哎，这世道的东西都添加了什么剂什么剂的，对身体不好」，厚颜无耻地吸了一口，皱皱眉，一脸嫌弃地说：「买东西要买正品货」，想了一想，叹口气，「这世道，正品货也不可信啊」

　　【终】

作者有话说

　　端午还要背书……真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