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花（短篇志异集）》灵童

2、【噬蛛】重生

　　「小夜，小夜」
　　她在动，我轻轻抚摸隆起的腹部。
　　已经是第十个月了，今晚，她就要出生了吧，我的小夜。
　　她一定是和我长得一摸一样，细细的眼眉，黑黑的眸子，翘翘的小嘴，笑起来右脸颊会有浅浅的酒窝。她那么开朗，那么自信，会有一份优渥的工作，会有一堆真心对她的朋友，会有一个爱她的男人，会有一切我没有的。
　　隔壁的男人嫉妒我，连他家的黑猫都嫉妒得眼发红，叫得我心烦。
　　他说，「小夜，你会死的」
　　只有我知道，小夜是我的希望，我会获得重生，重生。
　　小夜就是我，我就是小夜。
　　看她在动，她在叫，她要出来了。
　　痛，痛得我没有力气。
　　男人微微避开，血就一瞬间绽放了。
　　「小夜，小夜」
　　我看到她从我破裂的肚子爬出来，还是那么小，那么小，身上缠绕着我的肠子和秽物。我还看到没嚼碎的玉米粒，实在懊恼。
　　男人抱着他的猫去阳台抽烟。
　　痛得麻木，但还是吃吃地笑，我的小夜，我重生了。
　　我的手发冷，「小夜，小夜」
　　她放下啃噬的肠子，朝我爬来。
　　我的小夜，真的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她慢慢撕咬咀嚼着我的腹、我的胸、我的手臂。就这样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所有的痛都变成一种幸福，我的小夜。

　　怀里的黑猫在发抖，不是害怕，是本能地兴奋了。
　　我吸了一口烟，问：「喂，想不想听故事啊」
　　黑猫果然被吸引了。
　　「那是一种虫子，叫噬蛛。它专门产卵寄生在人的身上，有点像清洁鱼，把人潜意识里不想要的东西当成食物吃掉，成年后脱离人体。一般不会伤害本体。」
　　「那她怎么会这样」黑猫探出头看看卧室。
　　惨白的月光下，那个女人腹部一片血腥，那个怪物拿着她的肠子，黏黏滑滑的，张开嘴妄想咕噜一下吸进去，大概噎住了，吐出来，开始慢慢嚼，肠液血水挤压到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那个女人偏着头吃吃地笑，
　　我用手遮住黑猫的幽绿眼睛，继续说道：「她太过自卑了，想靠外物改变自己」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她要抛弃自卑才把噬蛛卖给她，没想到她对自己的厌恶已经深入骨髓了」
　　「为什么不救她」黑猫有些生气。
　　我顺顺它的毛，「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转过头，那女人站起来，舔舔唇边的血。
　　「我是小夜」
　　她笑起来甜甜的，右脸颊有浅浅的酒窝。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