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冬花》打结树

3、聚会

　　齐巡紧了紧围巾，在路边召到一辆出租车，报了饭店的名字，开往城东。
　　浮源城处处霓虹，灯光璀璨，晚间车流高峰更是川流不息。路上行人熙来攘往，霓虹灯下浮动着人世红尘。
　　齐巡走下车，就看到在门口接他的许盈盈。
　　也许是在店外呆了一会了，她皎白的脸颊上浮着浅浅的一摸粉红，口中随着呼吸突出雾气：“哎呀，齐巡你来了啊，我正好下楼来看看，团里还有小胖、阿周和你没有来。订的位子在楼上，芷兰厅的包间。”许盈盈一边轻轻跺脚，一边笑着说，眼睛含笑带嗔看着齐巡微微埋怨：“你昨天走的真早啊，怎么难道是着急回家见女朋友咯？”许盈盈私底下讲话时方言音就讲了出来，软糯动人。
　　齐巡苦笑：“我哪有女朋友，我在这里等等王安他们。”
　　许盈盈眼睛一转，冲他笑：“我陪你一起等！”
　　齐巡摆手：“今天风大，你还是先上楼去吧。我来也是一样的。”许盈盈也不再坚持，冲齐巡一点头，目光潋滟：“好，我上去看看菜上了没有。早点上楼来哦。”说完踩着高跟鞋噔噔噔上楼，羊绒大衣下深红色的裙摆就在楼梯上转了上去。
　　齐巡呼了口气，有些怔愣地在门口站着。
　　冬天的风挟着湿气，颇有些阴冷。不一会功夫，一辆样式可爱橙色的小型车快速驶来，在门口空车位稳稳停下。
　　浓眉大眼的年轻司机兴高采烈地拍上齐巡肩膀：“在这儿站着干嘛，走，上楼喝酒去！”
　　齐巡对大眼睛的阿周和后面裹在羽绒服里的人点头打招呼：“就咱们三个了，团长订的楼上芷兰厅。”
　　小胖欢呼一声，从羽绒服里探出头来：“哦哦哦，有好吃的啦！待我一家家吃将来。”一边说，一边拍着羽绒服下的肚子。
　　三个人笑闹着迈入饭店向上楼走去。大厅的空调风扑面而来，温暖干燥，驱走了冷风带来的漫漫江水寒意。推开雅间的门，包房里已经围着大圆桌坐好了一桌人，看到三个人进来，纷纷打招呼。
　　团长孙敬微先生已经点了茶和点心，见他们进来，他向三人和气地微笑,又吩咐门口的服务员上菜。
　　化妆小姑娘吕橘安正和许盈盈极小声地唧唧喳喳，不时掩嘴偷笑。见他们三个人进来，也开心地打招呼：“小胖哥你现在就围的熊似的，那下个月可怎么办呢？”
　　小胖毫不在意：“冬眠，哼哼。”灯光师时其乐身边还有三个空位，三个人过去。
　　阿周嘲笑：“一顿不吃就饿得慌，冬眠啊，哈哈。”一边揽过小胖的肩膀，拉他在身边坐。时其乐扭过头来和阿周说话，小胖还缩在羽绒服里嘟着嘴搓手。
　　饭菜一道道端上桌来，美馔佳肴香气扑鼻，一团人其乐融融，举杯下箸。
　　阿周一边喝酒，一边同身边的时其乐聊当初剧团刚刚起步的时候。尤其是困难时期，他对那些情景记忆尤深。他笑谈从前脱落墙皮的化妆室，苛刻的剧院老板娘，又谈到本次演出的观众入座率，和谢幕时连绵不断的掌声，眼底散发出光彩来。
　　时其乐想起陈年旧事和一些笑话，也讲给阿周听，聊到现在，两人皆是释然一笑。如今这次巡演的巨大成功，每个人的功劳团长都大大夸赞了一番。众人知道柳暗花明今朝终于扬眉吐气，更加由衷地高兴。
　　欢乐的时光似乎总是短赞，酒过三巡，齐巡见时间不早，和众人喝过一圈酒下来，与团长告辞。他身边的几个人不甘心这么早放他回去，纷纷调笑齐巡是不是金屋藏娇有了女朋友。齐巡大方地说：“我弟弟的研究生录取书下来了，寄到我这边，我这里给他送过去。”
　　吕橘安在他对面，拍手说：“好棒啊，齐编。你弟弟真厉害！”
　　许盈盈也很高兴，对团长说：“这也是喜事啊。”
　　团长孙敬微已经有了些醉意，他点点头，道：“嗯。那小齐你就先回去吧，下回可要好好喝一杯。”
　　齐巡告辞，谢过站起身要送他的时其乐，系上围巾走出门去。门外江风湿冷，从温暖的室内出来感觉更加明显。
　　他打车到了山脚下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五十。匆匆走到等待他的车子里，齐巡发现司机竟然是江枞。江枞看他一眼，似乎对他身上的酒气皱了皱眉头。酒的后劲渐渐上来，齐巡也不确定他看到的是不是错觉。过路的车子稀少，难得的一辆车灯幽闪，江枞回过头去正视前方。片刻拿过一盒薄荷味的口香糖，回手递给齐巡。齐巡拿过两颗放在嘴里咀嚼。两人一路无话，车子飞快安静地行驶在青黛色的山路上。月冷星稀，山里安静，能听到鸫鸟和油鸱等鸣禽的叫声。红尘世间摇曳繁华，今晚连他都感染了喜悦。接近山间大宅两旁有欧式繁花镂空的路灯，踏着澄金的路灯灯光，齐巡在门口下车向别墅里面走去。
　　佣人已经等在门口，双手递上室内拖鞋给他。时间已经比绍宇湛规定的晚了些，齐巡匆忙换好进屋，有些不安的看向陆越衡往常坐的沙发，今晚竟意外地没在，而绍宇湛也不在客厅倒是荷叶大的水晶果盘里摆着刚洗好的葡萄，还沾着水滴。既然今晚没有不悦的房子主人严厉迫切的注视，齐巡决定在客厅里休息一下，哪怕能拖些时间也好。
　　小水球般的紫葡萄颜色新鲜果肉饱满，汁水透明，紫色中透着晶亮的绿。取一颗放入口中，咬开果皮，清香甜美，汁水四溢，回味无穷。齐巡干脆整串提起，长腿蜷在沙发里，一颗接一颗的咬下鲜嫩的葡萄解馋。
　　陆越衡下楼的时候正看到这样惬意的齐巡，他用手揉了揉眉头缓释疲劳。见到房子主人下楼，齐巡立即擦好手指，伸展双腿坐好。他一副谨慎的小心样子，陆越衡见了心头一阵烦闷，拎起齐巡就往楼上房间去。齐巡不敢挣扎，一路随着房子主人的脚步往楼上房间去。一到床边就主动脱掉衣服，在陆越衡身上胡乱摸索挑逗，在服侍陆越衡脱衣服的时候，对方闻到他身上的烟酒味，将之推开一段距离：“你这一身什么味道！去给我洗干净。”说完厌烦地赶齐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