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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遇袭 ...

  •   虽说古鹤的焦点仍是武林盟主的角逐,长洲西郊的村落里,众多一向隐世的村民正饱受折磨。近来,全村十之八九的村民都患上了一种怪病,得病的人多为年轻女子和小孩,得病的人下肢上布满了针尖大小的鲜红色瘀点,七天之后,瘀点会自行消退,生出新的瘀点。得病的人没有性命之虞,只是关节肿痛,四肢无力。部分村民还有发热的现象。
      西郊村虽贴近古鹤城郊,但村民都靠自己种地养家禽为生,村内自己供给交换食物,很少与外界接触。此次怪病一出,村中的郎中素手无策,老村长只得顶着虚弱的身体,在几名未感染病症的青年男子陪伴下,前来古鹤寻医。
      老村长奇特的病症立刻引起了古鹤守卫的注意,于是,一干人等直接被带到了李光尹的住所。此刻,朱鸿福正应了李光尹的邀约,两人一同品尝古鹤新产的银露茶。
      听闻老村长描述了村中的病症后,李光尹听闻该病症并不致死,心下才松了一口气。怕只是西郊村郎中见识浅薄,连忙请了古鹤素有‘陆悬壶’之称的陆郎中过来给老村长瞧病。
      陆郎中急急地带着个药童奔进内堂,见了老村长,却露出一脸失望的神色来。老村长心中一凛,莫非这病已经药石无灵。刚想起身道谢告辞,却听陆郎中不以为意地道:“这肌衄病,年青力壮的,拖上个把月,就会自行痊愈。若是老弱妇孺,吃上两贴调理的方子,就无事了。”
      老村长见他既不把脉,也不问病,苍白的脸上满是疑惑。
      陆郎中似乎看出了老村长的疑问,对着李光尹和朱鸿福笑道:“这肌衄的病,多半是由口舌入。”说着,转脸望向老村长,道:“村里最近可是吃了什么新鲜水物?或是被什么虫子叮咬过?”
      老村长不敢置信地望着陆郎中,颤巍巍地道:“最近河里多了些虾蟹,村里的人几乎家家都抓了些解馋。”
      陆郎中微微颔首,道:“若不是寒暑交接,或是蚊虫横生的节气,必是吃了水物或是发物。你回去告诉村民,那水物可不能再吃了。”
      老村长连连点头,身后的药童早已捉笔写好了方子。朱鸿福窥见老村长为难的神色,叹了口气道:“被这病一折腾,怕是村民也没多余的钱粮出来买药了。”对上李光尹若有所思的目光,朱鸿福微笑着道:“不若我出些药材米粮,李贤弟出些人手,也好让村民们过了这一关去。”
      这番话正中李光尹下怀,连忙笑道:“有何不可。”他招了两个家丁,吩咐将老村长送回村中,并承诺明日会到村中赠药施粮。老村长千恩万谢地离去了,待到村里挨家挨户通知了这个消息后,方安下心来休息。
      朱鸿福回到公主府,便和十九夫人说起了这事。十九夫人自然是一万个赞同,朱鸿福却似乎仍有些忧心地道:“这事我不好出面,但又不能不出面,咱们如今已经不是乡绅富户,事事都牵绊着皇家,怕是有人说咱们用心叵测。”
      十九夫人闻言,美艳的脸上浮出一丝怒色:“做好事还得顾及居心,这些人……”她收住了话头,却也知道其中的厉害,担忧地望向朱鸿福。
      “爹爹不必担心,我去便是。反正武林盟主的角逐我也有份,我出面,江湖中人只会认为我是收买人心,赚些威望。若是从皇室角度,我一介女流,最多是心肠慈善软弱,和爹爹娘亲扯不上半分关系。”朱玉润在门口听得清楚,此刻,正笑盈盈地走上前来,拉住十九夫人的手。
      朱鸿福疼爱地抚了抚女儿的头,道:“润儿真真是爹爹的小棉袄,只是万事要小心谨慎。”
      第二天一早,朱玉润便随着李光尹派遣的人手一同到了西郊村。李光尹因公事耽搁,不能前来,也不知朱鸿福这边竟让朱玉润过来,只是在内府里捡了几个粗使家丁帮着抬抬挪挪,维持秩序。朱玉润特意换了一身简洁朴素的服饰,想想自己有功夫在身,连绿娥也没有带。只是嘱咐了绿娥中午来给自己和几个家丁送饭。
      到了西郊村,药材不消一个时辰便发放完毕。时不时地有村民来领米粮。朱玉润亲自上手发粮,累得满头大汗。正在朱玉润按照既定的份额将米粮袋子递到面前一个瘦小的女子手上时,女子望了望手中的米粮,面有难色地道:“这位姐姐,能不能多给些,我家主人吃得多。”
      原本就带了充足的米粮,朱玉润此时也没多想,便多取了一份交到女子手中。
      见女子仍是怯怯地望着自己,疑惑地道:“还不够么?你家里有几口人?”
      女子讷讷地道:“家里有二十个人。”
      朱玉润恍然大悟,连忙招呼一旁的家丁帮忙拿够三十份米粮。眼见前来领米粮的人排成了小队,忙对女子笑道:“你回家叫些人来帮手吧,我们一时间走不开,这些米粮我暂时帮你存在这里,你领了人来搬就好。”
      女子心有不甘地转了几圈,见朱玉润开始忙着给其他村民派粮,只得悻悻离去。一炷香的功夫,那个女子便又回来了,挤到朱玉润跟前道:“我家主人说让姐姐派人给送过去,要一百二十份米粮。”
      朱玉润原本有些气恼女子的口气,却又怜悯受灾的村民,仍旧放缓了语气道:“你也看到了,我们是在是腾挪不开。你们家里二十个人,来两三个人,最多也就两三次就搬完了。至于一百二十份粮,我们带的米粮都是有数,希望村里人人都有份,你家主人要那么多米粮做什么?”朱玉润本还想说,能养得起使唤丫头,估计这主人怕也不是缺米的主。话到嘴边,觉得无谓与灾民计较,便不再搭理这女子,专心发米粮了。
      此后,这女子来来回回跑了四五趟,仍是空手而归。
      眼看就要到晌午了,朱玉润虽是练武的人,也不免累得手脚发软。掏出帕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朱玉润卷起袖子,继续发放着米粮,心里却开始惦记绿娥中午可能会带来的好吃的。下午要把绿娥留下帮忙,最好再从家里叫几个人来,真是没想到会这么累啊,朱玉润暗想。
      这时,一个身着黑衣,满身酒气的男子从人群里挤了进来,一把掀翻了朱玉润手里的米粮,米粒洒了朱玉润一头一脸。
      两旁的村民纷纷向后躲闪,口中却惊恐得叫道:“祭祀……”
      还未等朱玉润疲累的身躯反应过来,男子便一边怒骂,一边挥了拳头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朱玉润勉强接了两招,便觉得男子功夫远在自己之上,根本无力招架。
      见眼前娇弱的女子接了自己两招,男子冷笑道:“小妞还是个练家子,那就别怪我下手狠了。”
      朱玉润毕竟是个女子,三五下,便被男子扯住了头发,生硬了挨了五六个巴掌。男子大概觉得扇耳光不过瘾,一脚狠狠地揣在朱玉润的小腹上,紧接着又扯住头发死命地打了两拳。朱玉润只觉得满眼金星,口里全是甜腥的味道,身体麻木得不听使唤,根本站不起来。只能被动的挨打,平日里对着那些看着自己容貌愣神的男人还能使出的合欢秘技,此时,竟然是一点用也没有,甚至连出招的机会也没有。
      一旁的村民和粗使家丁早已四处逃散,朱玉润只得自己硬着头皮,一边用手护着头脸呼救,一边连滚带爬地向村口方向跑。
      绿娥和东琳同公主府上的几个杂役,正拎了饭食过来,东琳一抬眼,便望见了满身是血的朱玉润正在向这边爬来,身后的黑衣男子时不时地赶上,猛揣几脚,或是拎起头发扇几个巴掌。顿时惊骇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前方尖声地道:“郡主……郡主……”绿娥见东琳神色异常,浑身颤抖,顺着手指的方向一望,大惊失色。咬了咬牙,绿娥几乎想也没想地飞奔了过去,一面护住朱玉润,一面对着男子大喊:“殴打郡主,你好大的胆子。”
      男子眯着眼,嘿嘿地笑道:“别吓唬人,这小妞要是郡主,我就是皇帝老子,老子打闺女,谁也管不着。”说着,手下明显加重了力度。绿娥猝不及防,一个拳头打在鼻子上,眼泪混着鼻血登时淌了下来。
      随绿娥东琳一同前来的四个杂役,见状居然四处逃散,绿娥恨恨地望着,见东琳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绝望地喊道:“东琳,还不去找人。”
      东琳方醒过神来,跑上前一把搂住男子。绿娥见东琳牙关打颤,知道她已经是惊吓极限,就算去找人,恐怕也说不清楚。趁男子分神挣脱东琳之际,绿娥使出浑身地劲,向村外跑去。据西郊区最近是古鹤长洲,绿娥脑子飞速地转着,长洲、长洲……绿娥只顾向前猛跑,却一头撞上了一个蓝衣男子,男子身型很稳,绿娥被反冲的力度猛地带翻在地,绿娥想也不想地就试图爬起,却发现摔得太猛,身体一时间没了知觉,急得大哭起来。
      蓝衣男子本要发脾气,见对方满脸是血,浑身是土,忙伸手去搀扶绿娥,口里责备道:“姑娘没事跑这么急做什么,跌得惨了吧。”
      绿娥脑子里全是朱玉润奄奄一息地场景,只是绝望地哭叫道:“小姐,小姐……”
      蓝衣男子的侍从上前,惊讶地道:“这不是东果郡主身边的贴身丫鬟么……”
      绿娥惊讶地抬起头,面前熟悉的一张脸,正是几日前见过的黄立棠。顾不上之前对于黄立棠的厌恶,绿娥哭叫道:“黄公子,快去西郊村口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就快被凶徒给打死了。”
      黄立棠神色凝重地望着绿娥,见绿娥哭泣不似有假,连忙吩咐侍从去通知李光尹。原本约了林逸风在附近的茶楼商讨些事项,见绿娥行走困难,即刻让另一个侍从将绿娥先行送回公主府报信。自己一个人奔赴了茶楼,拉了林逸风,只说是十万火急的救命,拦了辆马车,便向西郊区飞驰而去。

      西郊村口,死一般的寂静。
      两个浑身是血的人,交横地躺在那里。血和土混在一起,分不清容颜,上面的人紧紧地护住身下人的头脸,黄立棠只当身下的人是朱玉润,赶紧将两人分开,去探身下人的鼻息。见仍有气息,方舒了口气道:“还好有这么忠心的丫头护着”言毕,望向附身在上面的血人,摇了摇头道:“伤这么重,这丫头怕是活不成了。”
      林逸风一路上听着黄立棠的描述,早已心急如焚,听了黄立棠的话,原本青白无血色的脸,更是惨白得瘆人。俯身将上面的那个人揽在怀里,抖抖地伸出手去试探鼻息,竟半响没有反映。林逸风将唇几乎咬出血来,将手再凑近了些,终才感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热气。
      林逸风从身上翻出随身携带提气参丸,向怀中人的口里塞了一粒。黄立棠见状,也忙向另一人也塞了一粒。就着村口的泥土地,缓缓地将真气输进昏迷两人的体内。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黄立棠手下的人终于有了反映,睁开眼便忙向四周张望地大叫:“郡主……郡主……”女声嘶哑尖利,刺得人耳朵隐隐作痛。
      黄立棠连忙掩了她的口道:“林公子在给郡主运功疗伤,不能吵……”
      东琳见朱玉润仍昏迷不醒,满身血污,连忙自己捂住嘴,却止不住地呜咽流泪。
      李光尹、朱鸿福和十九夫人带着大批的护院与官差到了。十九夫人窥见女儿一身血污,直挺挺地躺在泥土地上,嚎啕着奔过去,哭叫道:“我的儿啊……你醒醒,你让娘可怎么活啊……”。林逸风缓缓收了真气,扶住十九夫人道:“郡主伤得太严重,要赶紧回府医治。我已经给她服了提气丸,用真气护住了她的心脉,暂时无事。"
      朱鸿福疾步向前,脚下却一个踉跄,李光尹连忙上前扶住,郑重地道:“公主和驸马先赶紧带郡主回府医治,这里就交给我了。”
      朱鸿福无力的点点头,连忙招呼府上的护院小心地抬起朱玉润,自己则和十九夫人互相搀扶着,强作镇定地上了马车。
      绿娥则留下同东琳一起,协助指引凶徒。李光尹一声令下,官差迅速封锁了西郊村的所有入口。林逸风神色清冷,坐在村口,面前跪着上百个瑟瑟发抖的村民。
      “他是这村里的祭祀,是奉了祖宗的旨意行事,没有人敢招惹他。”
      林逸风不怒反笑,眼神里透出冰冷,一字一句地道:“也就是说,你们眼看着一个女子快要被打死,既不敢上前阻拦,也不去报官。”
      黄立棠恨恨地道:“这女子还是给你们施舍米粮药材的大善人!”
      众多村民听了黄立棠的话,个个面有惭色,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不多时,在绿娥和东琳的指引下,那个被称作祭祀的黑衣男子便被押解到了村口。
      黑衣男子傲慢地盯着李光尹道:“小儿竟敢抓我,你知道我是谁么?”
      李光尹冷哼一声道:“不知死活,纵使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
      黑衣男子依旧得意地道:“说出来吓死你,不想死的就赶紧放了老子,你可知道,老子的爹是赵儒,老子的姑姑是赵美人。”
      那赵儒是当朝一品大员,昭定帝相当倚重的臣子。赵儒的妹妹则是昭定帝新纳的从一品美人,位次仅在皇后和一品夫人之下,极受宠爱。
      黄立棠此刻却是笑容满面,只是那笑意阴冷,令人不寒而栗。他站起身,缓缓地拍了拍黑衣男子的肩膀道:“不急,你就是玉帝,一会儿也有你的好去处。”
      凶徒恶意行刺东果郡主的消息,顷刻便传遍了古鹤。昭定帝到公主府亲自探望时,朱玉润尚未醒转。望着亲妹子肝肠寸断的哭泣,侄女满身满脸的伤痕和昏迷状况,昭定帝登时龙颜大怒,要亲审凶徒。众多受过公主府和郡主恩惠的百姓、乃至以飞龙门为代表的江湖中人,都强烈要求严惩凶徒,甚至有人提出,该西郊村居然放任凶徒,也该全村定罪,不可饶恕。还有那临阵逃跑的家丁,更该罪加一等,从重处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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