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坠之阜兰魂》summerbaby

7、云镜庄

　　花南回到镜南厅,没有任何耽搁,就换上了自己来的时候所穿的朴素的衣服。漂亮的旗袍虽然很精致，但是总是觉得怪怪的。接着她便离开了住所，找了个丫鬟，带着她去云镜庄。
　　云镜庄再齐家大院的后面，是齐家造镜的地方。其实和院子是连在一起的，正巧，这次带着花南去云镜庄的丫鬟，就是昨天和花南聊了许久的小翠。小翠带着花南往云镜庄走，并且一路上给花南唠叨着在云镜庄大概要做什么工作。
　　尽管老夫人说了，月小南不再有任何的特权，只是一个普通的使女，要在云镜庄干活，但是小翠还是不敢怠慢这位三少奶奶，毕竟三少爷和二太太也都没有表态，关于这位少奶奶的休与不休，还是很难说。
　　在去云镜庄的路上，花南注意到，在齐家的院子里，似乎还有一个小别院，入口很小，只得一人进出，往里看，却也是什么也看不到，便问小翠：“这里面是哪里？”
　　小翠摇摇头说，“这里边是禁地，老夫人交代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的，只有老夫人本人和她最最贴心的丫头红玉，有时候好像进去过，其他人，就都不知道了。“
　　花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来到云镜庄，仿佛是和齐家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在齐家的院子里，好像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感觉，无论是主人还是下人，都是一副慵懒无聊的模样，即使是像齐尚风那样，好像每天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可是脸上业看不到丝毫的快乐似的。
　　但是在云镜庄，虽然都是做事的工人，却给人热火朝天的感觉，各种工人忙里忙外的穿梭，运送不同的镜范，烧融金属得到铜水，然后细心的浇铸及开光，每一个工人都在忙碌着，并且感觉很快乐。
　　庄子里的人看到小翠，都高兴的和她打招呼，于是小翠就对他们一一介绍说，这是月小南，三少奶奶，在三少爷回来之前，会在这里帮忙。
　　本来以为，听到这段介绍的人都会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可是相反的，他们好像还挺高兴的看着自己，一位15,6岁得小伙子开口说：“三少奶奶，你这次回来，一定要再给我们画好看的花纹，做出好看的铜镜啊。”
　　花南诧异的说：“我吗？我行吗？”
　　“当然可以。”另一位年纪稍大的人也开了口，接着其他人也都附和着。
　　小翠看花南有些无措的样子，便打发各人回去工作，然后把花南领到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那里，对那人说了说花南的情况，并对花南说：“这是这里管事的赵叔，三少奶奶可以问问他有什么活可以干，那我就先回去了。”走前又跟赵叔商量了几句，便会齐家的院子里了。
　　小翠走了之后，赵叔想了想，问花南：“三少奶奶，你还是去帮忙制作镜范吧。”
　　“什么是镜范？”花南纳闷，看着赵叔也很奇异的表情，便解释道：“对不起，赵叔，我脑子受了点伤，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你能再和我解释一下吗？”
　　赵叔叹了口气，说：“‘范’其实就是浇铸青铜用的土质阴形，以前，三少奶奶常常会帮我们画一些漂亮的图纸，给镜范局得兄弟们做成镜范，然后经过浇铸，就变成铜镜的纹理了，少奶奶的想法常常是天马行空，帮我们画出了很多漂亮的纹理，而且以前都不曾有过，如果你肯继续回来帮忙，自然是最好的了。”
　　花月成功了，她真的成了一个画家！花南觉得好激动，几乎要热泪盈眶了，虽然说她没有把自己的艺术留在画纸上，却还是将它们留在了镜子的背后。
　　小小的开心之后，花南又有些犯难了，因为她完全不会画画呀，所以还是要用失忆这一招，来找一份另外的工作吧。
　　“另外的工作•••”赵叔有些犯难，觉得这个少奶奶就像烫手的山芋，而且轻也不是，重也不是“那要不你就就去帮小黑子打磨吧。这个，一般人都会的，就是，可能累了点。”
　　民国的铜镜其实还是有很多工作都是着重于旧镜的改造和重新打磨，原因是一些前朝残旧的古镜价格低廉，而且容易改造休整并且不容易被发现，为了保证市场，齐家也会做这样的生意。对于一些古镜，例如齐家所做，很多都是汉代的古镜，首先将铭文字抹去，然后用融化的银液从新勾勒年款，就可以完成了，然后再让工匠对破损的地方进行一些切割处理，就可以拿出去做生意了，尤其是对于一些洋人，也根本分不清楚镜子的年代与价格，因此这不失为一个省时省力的方法。
　　于是，花南被带到云镜庄的翻新所，那是一间大屋子，里面有一张几张台子，上面都放了好几个破破烂烂的铜镜，两个工人正在专心的打磨上面的铭文，一男一女，其中男的那个，皮肤黑黑的，看着花南过来，便笑呵呵的起身迎接，想必就是黑子了。
　　黑子一见到花南就笑的很开心，仿佛有些老朋友见面的味道，说：“三少奶奶，你回来了，不过没想到，你会来我这里帮忙，你不用做太多事，就随便坐坐，看看好了，磨字其实也很累的，”想想，又拉过在一边干活的女孩子，继续说：“这是梧桐，刚来不久，还没见过你呢，本来是二夫人房里的丫鬟，做了点错事，就被叫过来了。梧桐，跟三少奶奶打个招呼。”
　　花南叫黑子不要客气，并且看了看梧桐。梧桐匆匆的打了个招呼，立刻又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好像完全不想和花南多说一句话。
　　见梧桐好像不再搭理自己，花南识趣的找地方坐下，然后像黑子打听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花南听黑子慢慢的介绍，并拿起一只古镜开始细细的看，她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些古镜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觉得它们很美丽，也很神秘，好像都有一段长长的故事，于是她笑着问黑子，这一块镜是哪里来的，那一块镜子是哪里来的，然后问每一块镜子的背后都是些什么图案，都是些什么故事。她觉得越听越又意思，有时很惊奇，有时又很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经过两天在齐家的大起大落，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似的。
　　花南正开心的试图了解每一块镜子的时候，齐尚文正好来到了镜庄。尚文每天的工作就是要视察镜庄的工作流程，这一件事情，他已经做了很多年了，镜庄的各个工作作坊，镜范局，翻新局，浇铸坊，开光坊，每一个地方，他都了解，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仿佛比齐家大院要来的更有亲切感。小时候，母亲每天歇斯底里的对大哥的学习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自己反而更有时间来云镜庄学习，他的解释是他想更多的了解铜镜，了解自己的家族，但是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逃避齐家大院，还是真正的很喜欢云镜庄。
　　尚文和自己的这个弟妹并不熟，虽然月小南已经给云镜庄的镜范局帮过忙，所以他其实有很多机会见到她，但是每次见到小南，她都是一副与世无争并且神不守舍的状态。月小南给人的距离感是那么的深，除了三哥之外，她几乎不怎么和别人说话，虽然她很美，画出来的画也很美，但是尚文却觉得，她好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又一次，尚文见到月小南拿着一面镜子发呆，她盯着镜子里的人，一会眨眨眼，一会摇摇头，一会努努嘴。尚文便走上前，好奇的问，“弟妹在做什么？”月小南回头，用尚文从未见过的温和的笑容，已经温柔的语调说：“玩镜子游戏呢。”说完，便放下镜子走开了。
　　那是尚文第一次见到月小南仿佛有些童真可爱的模样，虽然说他并不知道到底什么是镜子游戏，但是却觉得十分诧异以及不寻常，感觉到自己的这个弟妹，来路真的不简单。
　　这次她离家并且回家，仿佛让她身上的神秘色彩更加的浓重了，更蹊跷的是，她回来之后，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还说自己失忆了。今天早晨在大堂，他也只是瞄了一眼自己的弟妹，除了确定这的确是月小南这个人之外，他也真切的感觉到了弟妹的变化。尤其是三嫂对于母亲的反抗，让他第一次对这个陌生的嫂子有了一丝的敬佩。因为连他自己，都从来不敢用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和母亲讲话，所以虽然表面上齐家二少爷今日一早在大堂一直是一副事不关己，无聊闲散的模样，其实他的心里，却是觉得很有意思的。
　　现在，他觉得更不可思议了，因为他刚听赵叔说三弟妹来了翻新局，便说过来打个招呼，刚走进，就听见一个女子银铃般得笑声从屋里传来，这种笑声，在齐家，已经是多久没有听到了，再往屋里走，便看见月小南坐在黑子旁，笑嘻嘻的拿着一面铜镜，很天真的问东问西的模样，他觉得这个画面很美，很可爱，虽然知道月小南是个美人，却是第一次又这样的感觉。并且，也有一些恍惚，这，真的是三弟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