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昔母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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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嗣？”蓦然羞红了脸颊，但只一刻后，胤禛却又似乎是想到什么般的怔怔的望向殿门之外“额…娘…”
看着怀中人明显的失神，康熙心中对那缘由可说是明了的很。毕竟在一十三年的守望中——康熙看见过自己驾崩后，身为新皇生母的乌雅氏竟要以死相殉，而胤禛只得“雪涕含哀情辞恳切”地“再三谏阻”，情急之下甚至说“皇考以大事遗付冲人，今生母若执意如此，臣更何所瞻依？将何以对以对天下臣民？亦为以身相从耳。”的悲切；更有甚者胤禛登基之日，按照惯例，皇帝应“诣皇太后前行礼”，礼部奉皇帝旨意，提前一天将当天的仪注启奏皇太后知晓，而乌雅氏却以“皇帝诞膺大位，理应受贺。与我行礼，有何紧要”为由，拒不接受皇帝给自己行礼。而其后之事更是……
“咳，咳，”无言的拥着胤禛，康熙清了清喉咙，却又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唔…… ”回身，重又将脸埋进那一片明黄色之中，深深的吸一口那人身上早已熟悉的龙涎香，胤禛放软了身子，静静的依偎着。良久之后才有一丝闷闷的声音从康熙的胸前传出来“其实那个乌雅氏，那个，嗯…… ”
“胤禛，你还有佟佳氏那个，嗯？”话还未说完，康熙就感到将脸依旧严严实实埋在自己怀中的那个人在轻轻却又是坚定的摇头。
“若儿臣没有记错儿臣生母乌雅氏却是康熙十八年封嫔，而在对后宫封号，特别是出身不高的后妃十分谨慎的您而言，为了这一个乌雅氏，您生生的就在康熙十八年，也就是孝昭皇后死去仅仅一年的时候破例了呢。”胤禛依旧蜷缩在康熙的怀中，只是稍稍转了个身子的改为侧靠。“所以，皇阿玛，你该还记得吧…… 那个聪慧，隐忍，却也有点倔强的的乌雅氏。”
“啊，记得。”康熙目光变得有些迷离。
是的，那个乌雅氏，正黄旗包衣，护军参领威武之女。记得自己从她床前将胤禛抱走时，那个女子虽是满眼晶莹，但终究是未曾落下一滴。而也正是那份将柔弱演绎的坚强无比的隐忍，让乌雅氏这个原本一抹卑微的后宫颜色生生就涂抹在了自己的眼眸之中。而在那之后…… 康熙十九年乌雅氏再得麟儿，生了皇六子胤祚，而次年便是得晋德妃。此后又接连皇七女，皇九女，皇十二女，更在康熙二十七正月初九日年生皇十四子爱新觉罗·胤禵。
记忆之中的那个乌雅氏…… 初生胤禛被抱走时的柔弱坚强，胤祚夭折时的慈母血泪，胤禵一生呵护的乖张，康熙不禁有些觉得模糊的看不清，那乌雅氏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
“其实，其实今世儿臣在永和宫时，常常会想到她…… ”
“什么？”康熙突然的想起乌雅氏曾至死都不肯接受皇太后的尊号，亦不肯从永和宫搬出，移居到皇太后居住的宁寿宫。“该死！那永和宫！”
轻轻的抬手，抚上康熙今皱的眉峰，胤禛勾起一丝有些单薄的笑容“或许真的血脉至亲，呵呵~~~今生在儿臣初醒时因无法面对着这紫禁城而想自请盛京之时，才突然明白那种，那种因为无法面对那肯定的失去，而不得不欺骗自己是厌恨着的心情…… ”
“因为无法面对，而又却不得不面对，所以便欺骗自己——用一个怨恨的姿态去让自己好过一点。或者是直接踩着别人的疼痛，或者干脆是用攻击别人的来让自己遗忘心中伤口的疼痛转嫁？！直至有一天自己也相信了那份怨恨的真实，而忘了初衷……最后便是生生的成为了简单的怨，纯粹的恨，甚至是，甚至是不惜一身剐的也要伤到对方的极端。”康熙低沉的声音晦涩的让人无言以对。
“所以对于乌雅氏她那种:但凡是求不得的一切，与其牵牵念念的痛苦，不如让自己彻底的在情感上抛弃。其实儿臣也是今生回头时才看清楚的呢。”揪紧那明黄色的衣襟，胤禛原本淡淡的声音中慢慢的透出一丝泪意“可纵使是明白了，却还是…… ”
搂紧怀中的人，康熙却找不出任何的言辞来安慰。毕竟在这个红墙、黄瓦，重院的四方天地中…… 自来就不少这些母弑子、弟屠兄、夫杀妇的精彩。可真若要细看，那么几乎每个凶手的背后？！却也是鲜血淋漓没有退路的一叹息。
“……”微微的用力，使自己更蜷缩进那个明黄色的怀中，胤禛贪恋着这一刻这个人用力到让自己有些勒的疼痛的拥抱。
“如果，如…果…”康熙顿好一会，才又清了清喉咙的开口“弘历的子嗣中，咳，咳，朕再看看，那个永璋、永珹、永琪、永瑢，呵呵~~~还有现在长春宫中那个未知的，这应该是不少的了，所以…… ”
怔怔的看着那个人——一个在子嗣传承问题上退让的帝王？！好一会，胤禛将低垂的眼睑紧闭，但是不争气的泪珠却是一颗拉一颗的眼角滑下。
“好了，陈老太医不是正在你调养身子的吗？前还在为了想到老十三胤祥的伤神，如今又是…… ”康熙用拇指轻轻抹去胤禛腮边晶莹的低声“还不收了那些个心思好好的保重自己，朕还指望着朕的胤禛与朕一起指点江山的纵横天下呢。”
听康熙说到陈老太医，在联想到自己宫中的那些个用鲍鱼汁调制的药丸，还有那添了茸粉、冬虫夏草等隔水蒸成蛋羹，胤禛忍不住的红了脸，小小的哼了声的在还未来的收住泪珠，就是对着康熙飞了眼刀的娇嗔“皇阿玛其实早就是指示了陈老太医的吧？！不说宫里常备的那些暖宫的吃食，单单就儿臣日日进食的那个加了百合、连皮雪梨、蜂蜜的燕窝盅，哼！”
“朕的子嗣自然是只能出自…… ”大掌轻轻按上胤禛柔软的小腹，康熙很肯定的回道。“不过，若胤禛不想—— 其实这逆天的夺舍，朕有胤禛也是知足了。”
沉默了一会，胤禛稍稍直起身子。
“陈老太医说，嗯…… 那调养身子的膏方要吃足一年的…… ”涨红着脸，胤禛目光游移的四处飘忽，但眼角却是依旧捕捉到那个两世帝王的男人惊愕、狂喜、满足的动摇姿态。
狠狠的箍住眼前的人，瞬间的逆转让康熙早忘了所谓帝王那应该的模样，全部的心神是全然得只为怀中人的一句而狂喜。却不知那被自己搂紧的人在偷偷的计算着那所谓“一年”该如何和陈老太医好好商议商议的小心思……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昔母子
